“明明?”
柳随风的声音格外亲昵,尾音上扬,有丝疑虑。
将萧秋水从那破系统发布发癫任务的震惊中唤醒。
“啊?”
萧秋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
他猛地回神,意识到身后还坐着个智囊的“风朗”呢。
虽然他没打算瞒着柳随风任何事。
但这“系统”,“任务”之类的怪力乱神,说出来谁会信?
怕是会被当成失心疯。
“怎么了?”
柳随风敏锐地捕捉到他瞬间的僵硬和慌乱。
不问出来,也太过刻意。
“没事。”
萧秋水嘴上敷衍应着着,手上动作加快,胡乱将最后几件东西塞进包裹。
然后深吸一口气,坐到柳随风面前的矮凳上。
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他抬首,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
问出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风朗,你……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柳随风闻言,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
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自然相信。”
“人心若有鬼,自然便成了鬼。”
他的目光深邃,意有所指。
再者他自己何不算鬼?
如果没有这个人,他还不知道要在这个无望的世界里,飘荡多久。
萧秋水点了点头,这话倒是在理。
人心鬼蜮比真正的鬼怪更可怕。
但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萧秋水撇了撇嘴。
算了,这事实在不好解释,还是问点实际的吧。
他赶紧转移了话题,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心里的疑问。
“对了,风朗,我俩第一次在群芳院见面的时候,你被那些人追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到此事,柳随风眼神微冷,但声音依旧平和。
“因为长乐镖局一事,我也参与其中。”
“长乐镖局明面上走镖,暗地里却参与了为北荒运输行军丹的勾当。”
“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柳副帮主亲自前去调查。”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一丝嘲讽,“但显然,有人不想让他查出结果,或者说,不想让他把掌握的证据带回去。”
“早就有人在他身边安插了叛徒,里应外合,导致柳副帮主身受重伤,而他带去的其他亲信,也遭到了无情追杀,意图灭口。”
萧秋水若有所思,结合之前康出渔的背叛,他立刻想到了关键人物。
“是剑王?”
柳随风看着他,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笑意,点了点头。
“没错。明明真聪明。”
这声“明明”叫得越发自然。
萧秋水被他夸得耳根微热。
不过却继续旁敲侧击,“那……李沉舟李帮主,他在这件事上,是何立场?”
柳随风沉吟片刻,似乎在选择能透露的信息,最终缓缓道。
“李帮主实乃大熙皇室,当今天子之亲弟。”
“于公于私,他都绝无可能与北荒蛮族纠缠在一起,损害自家江山。”
“他建立权力帮的初衷,本就是希望能整合江湖力量,共同抗击北荒,护卫中原。”
柳随风慨叹,“只是,现实往往与理想背道而驰。”
“帮派庞大,人心各异,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远没有最初设想的那般顺利。”
萧秋水听后倒是有些震惊。
李沉舟竟然是皇室中人!
既然如此,为何不借用朝堂身份,而是自立门户?
难道是怕皇帝猜忌?
但独成江湖一大派,恐怕这皇帝心里也不大舒服。
这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不过眼下还不是最重要的。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萧秋水心里给自己鼓劲,装作不经意地,问出了那个他最好奇、也最关乎“感化”任务目标的问题:
“那……你在权力帮,对柳随风这个人,了解多少?”
萧秋水:终于能问到点子上了。
问这么多,兜了这么大圈子,就是想问这个!
结果得知了另一桩辛秘。
柳随风听着他这拐弯抹角的打听,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问到正主了这是。
他没有立刻正面回答。
而是故意微微后仰,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萧秋水。
语气带着点戏谑,“明明,你这是在查户口吗?”
“问得这般仔细。”
萧秋水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强装镇定。
“哪有?”
“我这不是想着多了解一点对手的情况嘛。”
“万一以后真碰上了那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说不定还能靠这点了解保住小命呢。”
“再说你舍得你男朋友被你上司欺负吗?”
柳随风表面:这都什么跟什么?
内心:明明,不要拿我当大魔头啊!
我哪儿有那么凶残?
柳随风看着无奈地摇头失笑。
尾音婉转,“那当然舍不得。”
“不过你也放心吧。”
“柳副帮主他绝对不会伤害你。”
柳随风:打老婆是想被判‘无妻徒刑’吗?
他可不敢,也舍不得。
萧秋水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么肯定的回答,下意识追问。
“为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难道是家属福利?”
柳随风又听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微微倾身,靠近萧秋水问,“家属福利又是什么意思?”
萧秋水看着柳随风认真询问的神色,调侃道,“还有你不明白的意思?”
柳随风撑着侧脸看他。
眼底偷笑。
字面意思上,他还是能推理的出来的。
就是想听一听萧秋水的解释。
萧秋水看着他那一脸“我看你怎么编”的揶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又在故意逗他。
不能让他得逞!
萧秋水心一横,脱口而出,“那给你点男朋友福利,你就知道了!”
柳随风微微一怔,还没完全理解这“福利”所指何物。
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萧秋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凑上前。
温热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般,在他因撑着脸而露出的那半边脸颊上,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一触即分。
萧秋水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笑了一下。
随后做完就想立刻缩回去,假装无事发生。
但他刚有后退的趋势,手腕就被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精准地攥住了。
柳随风眼底的惊讶已经化为了更深的笑意和一丝危险的暗芒。
他稍稍用力,将试图逃跑的人拉近了些,声音低沉。
“明明,轻薄了人就想跑?”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萧秋水被他拉住,挣脱不开。
又听他倒打一耙,顿时瞪大了眼睛,梗着脖子,努力摆出理直气壮的样子。
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我就是道理!怎么了?”
“你想跟我吵架吗?”
柳随风看着他这副虚张声势的小模样,心底软成一片。
嘴角上扬,“不敢。”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萧秋水的手腕内侧,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萧秋水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服软”。
“不对!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萧秋水用力甩开他的手。
双手横腰,重新摆出审讯的架势。
“你还没交代清楚,你和唐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不问清楚,他心里那个小疙瘩就消不下去。
柳随风无奈地笑了笑,正准备开口解释。
帐外却传来了左丘的喊声,“老大!”
“风兄!”
“收拾好了吗?”
“张大侠让你们过去一趟!”
萧秋水到嘴边的话被迫咽了回去,没好气地瞪了柳随风一眼。
朝帐外应了一声,“知道了!马上就来!”
他回头眼神里明确写着算你走运,下次再审。
然后才气鼓鼓地提着行李出门。
柳随风一把拉着他的包裹说,“我来。”
萧秋水望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然后直接松开。
柳随风看着他干脆离开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抬手轻轻碰了碰刚才被亲吻过的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
至于唐方的事看来只能留到路上,再找机会慢慢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