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特拉法尔加·罗以精密如手术般的“指挥棒”在空中编织救援网络的同时,另一片空域,则上演着完全不同的、充满暴躁与混乱的戏码。
“磁气·万有引力·吸附!” 尤斯塔斯·基德站在他那艘因失去剑影支撑而正自由落体的海贼船残骸最高处,双臂狂暴地张开,嘶声怒吼!
周身狂暴的磁力场如同失控的深海漩涡,疯狂蔓延开来!
他试图用这强大的磁力,将那些如同下饺子般从船上尖叫着坠落的船员们——尤其是那些刚刚汇合、还不太熟悉他这“狂野”作战风格的船员们——强行吸附到船体或者彼此靠近,形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坠落集群。
然而,磁力这玩意儿,讲究的是精准控制与稳定输出。尤其是在这种高速坠落、人心惶惶的极端环境下,更需要施术者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和绝对的专注。
可惜,我们的基德船长,此刻最缺的就是“冷静”。
就在他全力维持着这岌岌可危的磁力吸附场,额角青筋暴起,带着疤痕的眉头紧锁——
一缕清冽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熟悉冷香,毫无征兆地钻入他的鼻尖。
下一刻,沈青的身影,如同撕裂空间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侧前方不到三米的虚空中!
她就那么悠闲地悬停在那里,月白法衣在狂风中飘舞,墨发飞扬,脸上带着一种介于好奇和恶作剧之间的、让基德心跳瞬间漏拍的笑容。
“哟——!” 她拖长了调子,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却清晰得可怕,仿佛贴在他耳边低语,“红毛刺猬,忙着呢?你这磁场……啧啧,波动得跟抽风似的,稳不稳啊?” 她歪着头,伸出纤纤玉指,仿佛要戳一戳那肉眼可见、正在剧烈扭曲波动的磁力场边缘,“可别忙中出错,真把你的船员们吸成一坨,或者干脆甩出去摔成肉饼哦?那可就不好看啦!”
“!!!”
基德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是她!她怎么过来了?!她靠这么近干什么?!她身上的味道……她说话的语气……她那带着笑意的、清澈得像能看到底的眼睛!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本就因维持磁场而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
精密控制的磁力场,本质上是施术者精神与意志的延伸。
基德这突如其来的、堪称海啸般的心绪激荡——混合着被她靠近的悸动、被她话语调侃的羞恼、以及深怕在她面前出丑的紧张——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一瓢冰水!
滋啦——砰!
原本就勉力维持的磁力吸附场,以基德为中心,猛地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万千金属片刮擦的噪音!
磁场线条肉眼可见地变得狂乱、扭曲、甚至互相冲突!原本已经被磁力稍稍拉近的船员们,顿时感觉身上的吸力变得忽大忽小、方向混乱!
“哇啊啊啊!船长!怎么回事?!”
“吸力……吸力在乱跳!”
“我要被甩出去了!救命!”
“磁场失控了!!”
此起彼伏的惊恐尖叫瞬间压过了风声。一个倒霉的新船员甚至被紊乱的磁力猛地甩飞出去,在空中手舞足蹈地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幸好被旁边的瓦伊亚用三叉枪险险勾住腰带拉了回来。
“混蛋!!你干什么?!走开!!” 基德又急又怒,更是羞愤得满脸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冲着沈青暴躁地咆哮,双眼因愤怒和窘迫瞪得溜圆。
他试图强行集中精神,重新掌控暴走的磁场,但越是着急,心神越是混乱。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艾尔巴夫那个混乱的夜晚、她指尖的微凉触感、还有那句“乖一点”……磁力场非但没有平复,反而因为他强行压制的怒火和羞耻感,震荡得更加厉害,甚至开始拉扯船体本身的金属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
“啧,这么大火气?” 沈青看着他那副快要自燃的窘迫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戏谑。
她似乎玩心大起,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又靠近了一点点,几乎要进入那狂暴磁场的核心区域,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基德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实验反应。
“控制力量,先要控制自己的心。基德,你看看你,心跳快得跟打鼓一样,情绪波动比这磁场还乱。你这样……可不行哦?” 她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戳心。
“你闭嘴!老子不用你教!!” 基德气得快炸了,恨不能直接用磁力把这恼人的女人捏成球扔出去,可残存的理智和某种更深层的情愫让他根本无法对她出手。
这种憋屈感让他几乎要吐血!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却对踩它的人毫无办法、只能原地转圈咆哮的红色大型犬。
然而,就在这极度的混乱、窘迫、愤怒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因为她只关注他?)交织的顶点,基德那被逼到极限的大脑,似乎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断裂后又重组了!
他死死盯着前方巧笑倩兮的沈青,看着她在那狂暴紊乱的磁场边缘,却如同置身事外般的轻松姿态,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凭什么她就能停在空中?!老子也要!老子不能在她面前这么狼狈!”
“给老子——停住!!!”
他不再去强行控制那外放的、试图吸附船员的宏大磁场,而是将所有的磁力、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向内收缩、压缩、凝聚!目标——他自身以及脚下这块最大的船体残骸!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内敛,却带着某种奇异“定锚”效应的新型磁力场,以基德为核心猛然爆发!这一次,磁场不再向外扩散吸附,而是如同一个无形的、强大的“磁极性坐标”,牢牢地“钉”在了当前这片空域!磁场与周围环境(包括空气、稀薄的云气、甚至某种更深层的空间参数)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短暂的“对抗”与“锁定”!
奇迹发生了!
基德脚下那块巨大的船体残骸,下坠之势猛地一滞!虽然未能完全静止,但下坠速度骤然减缓了数倍,从自由落体变成了类似重物在粘稠液体中的缓慢沉降!连带着那些依靠磁力与船体保持连接的船员们,也感觉身上一轻,失控的翻滚停止了!
空中悬停(伪)!
虽然只是极短时间的速度骤减,并且需要他消耗巨大心神维持,但这无疑是突破性的能力应用!
正准备继续“调戏”他的沈青,看到这一幕,美眸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她原本戏谑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灿烂夺目的赞赏笑容!
“哇!基德!你真棒!” 她开心地几乎要拍手,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惊叹,“我就知道!你是天才!绝境压力下的爆发力!对磁力本质的理解又进了一步!竟然能想到用磁场锚定自身来对抗下坠!太厉害了!”
这一连串真心实意的、毫不吝啬的夸赞,如同最甜美的琼浆,瞬间浇灭了基德所有的怒火和窘迫。
他愣住了,看着沈青那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听着她清脆的夸奖,大脑再次宕机,脸上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彻底僵住,然后一点点溶解,最终……嘴角不受控制地、傻乎乎地向上咧开,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成就感冲上头顶,让他耳朵尖都红透了!
“哼!废、废话!老子可是基德船长!” 他强装镇定,梗着脖子,试图维持凶恶形象,但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和微微上扬的语调,彻底出卖了他。
活像一只被主人夸了之后,拼命摇尾巴却还想装作不在乎的大型猛犬。
沈青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俊不禁,觉得好玩极了。
她趁着他还在那傻乐呵、努力维持新能力的空档,突然又凑近了一点,飞快地小声说了一句:“继续保持哦,红毛刺猬~ 下次奖励你特别的礼物!”
说完,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身影一晃,如同受惊的鱼儿般,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冷香和一句飘散在风中的“我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基德:“……”
他维持着那个傻笑和发力姿势,呆立当场。好几秒后,才猛地回过神。
“特别的…礼物…” 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双眼里的光芒更亮了,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又被“调戏”了,脸再次爆红!
“混蛋女人!谁、谁稀罕你的礼物!!”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暴躁地大吼,但周身那刚刚稳定下来的新型磁力场,却因为他情绪再次波动,微妙地闪烁了一下,引得船体又轻微一晃,吓得刚松口气的船员们又是一阵惊呼。
“船长!稳住!稳住磁场啊!” 基拉无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没眼看”的意味。
而基德船上那些惊魂甫定的新老船员们,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此刻更是窃窃私语,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看吧看吧!我就说船长在阿青大人面前毫无抵抗力!”
“一个‘真棒’就哄好了……”
“还‘天才’……啧啧,船长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刚才船长那招确实厉害啊!差点就停住了!”
“再厉害也架不住阿青大人一句话就破功……”
“唉,咱们船长这辈子算是被阿青大人吃得死死的了……”
“小声点!不过……确实挺好哄的哈?”
“何止好哄,简直是不值钱……”
基德隐约听到“不值钱”几个字,恶狠狠地瞪了过去,那群人立刻噤声,但眼神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基德气呼呼地收回目光,但嘴角那抹压抑不住的笑意,却暴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再次被那女人搅乱的心绪,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维持这新领悟的“磁锚”场上。虽然过程丢人又混乱,但……好像结果还不错?而且……她还夸我了!基德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连维持能力似乎都更有劲了。
而此刻,始作俑者沈青,已经如同一抹欢快的流光,朝着正在橡胶乱弹、试图用“橡胶橡胶·气球”兜住伙伴的路飞那边飞去了。
留下身后一片鸡飞狗跳、却又在某种奇妙力量,下暂时趋于稳定的基德海贼团空中编队。
这场高空坠落的危机,在罗的精密掌控和基德的“意外觉醒”,似乎正朝着一个混乱中带着希望的方向发展。
而基德船长那颗暴躁又纯情的少年心,也在这一番折腾中,跳得更加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