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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治只做了最短暂的停留,甚至来不及好好说上几句话,便与布琳再次出发,前往约定地点接应路飞。他知道,船长需要他。

那是一片位于巧克力镇边缘、相对安静的废墟角落,远离了主战场的喧嚣。big mom已被蛋糕引向远处,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嘈杂传来。

山治靠在一截断裂的糖果柱子上,点燃了一支新的香烟。

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有些疲惫却依然俊朗的侧脸。

布琳站在他几步之外,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裙摆。第三只眼睛紧紧闭着,似乎不敢睁开看他。

“等路飞从镜子里出来,我们就得立刻赶回桑尼号了。” 山治吐出一口烟,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沙哑,“这次……多谢你了,布琳。”

布琳猛地抬起头,三只眼睛都看向他,里面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颤抖:“该说谢谢的是我,山治先生……谢谢你,即使知道我曾经那么过分,还是愿意相信我,做出那么美味的蛋糕……谢谢你,没有讨厌这样的我……”

这是真情流露,毫无作伪。那份深藏心底的自卑、愧疚,以及对温柔与认可的渴望,在此刻袒露无遗。

山治看着她哭泣的样子,沉默了一下,将烟从嘴边拿下。他想起雨中她虚假的温柔,也想起厨房里她拼尽全力的协助。最终,他叹了口气,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与郑重:“啊……谢谢你,感谢假扮我未婚妻的人是你。”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击溃了布琳所有的防线。她捂住脸,泣不成声。但哭泣中,某种决心也在疯狂滋长。

临别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她想要留下点什么,哪怕只是一个吻,哪怕……之后他不再记得。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向前迈了一小步,第三只眼睛悄然睁开了一条缝隙,记忆果实的能力无声酝酿。

她张了张嘴,想要提出那个“最后的愿望”……

就在这一刹那——

一股冰冷、磅礴、几乎凝成实质的怒意,如同极地寒风般骤然降临!瞬间笼罩了这片小小的空间!

山治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抖,烟灰簌簌落下。他愕然转头,看向怒意传来的方向。

布琳更是如遭雷击,所有动作和话语都僵在了喉咙里,第三只眼睛惊恐地完全睁开,看向同一个方向。

沈青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那里。

她就站在山治身前半步的位置,仿佛凭空出现,绯色的衣裙无风自动,墨发在身后微微飞扬。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此刻已完全转化为璀璨金色的轮回瞳中,燃烧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火焰!

那火焰并非针对布琳,而是针对着某个“未来”的可能——一个她刚刚通过被动预知能力,清晰看到的、即将发生的情景:布琳踮起脚尖,吻上山治的唇,同时记忆果实的光晕闪过,山治关于布琳、关于这个吻、甚至关于蛋糕制作过程中某些片段的记忆被温柔又残酷地取走。

画面中,山治醒来后茫然却温柔地向布琳道谢,而布琳转身离去,心中只余后怕。

不行!

绝对不行!

沈青的胸膛微微起伏,并非因为喘息,而是因为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怒意。

未来的画面与此刻的现实重叠,让她清晰地看到了那条即将延伸出的、令她无法容忍的因果分支!

山治是她的丈夫!是她认可的伴侣!是孩子们的父亲!他曾在孩子面前保证过,他的心与身都属于他们的家庭(尽管孩子们可能还不完全理解,但他郑重承诺过)!他内心深处,一直以此自律,并以此为傲,认为自己对沈青是“干净”而“忠诚”的。

如果……如果布琳真的亲了他,那么未来某一天,当山治因为某些原因而恢复这段记忆时,他会如何自处?

他对孩子们的保证将成为无法面对的笑话,他内心坚守的某种信念会崩塌!他会痛苦,会自我怀疑,会陷入深深的愧疚和挣扎!

这是沈青绝不能允许发生的事!

她不在意他们之间的事情,但如果影响到了山治未来,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可能!

她的男人,活着是她的,死了也是!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的身与心,都该由他自己掌控,或者……由她来守护!而不是被他人以“温柔”或“成全”的名义,擅自剪切、涂抹!

“阿青?” 山治惊疑不定地出声,莫名的恐慌攫住了他。他从未见过沈青如此外露的、近乎狂暴的怒意。

那双总是平静甚至偶尔带着戏谑的眼眸,此刻冰冷得让他心悸。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如此愤怒?

沈青没有看他。她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直刺向僵在原地、脸色惨白的布琳。

那目光中蕴含的威压与警告,让布琳浑身颤抖,几乎要瘫软下去,第三只眼睛不由自主地紧紧闭上,刚刚酝酿的记忆果实能力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苗,瞬间消散。

“他是我的。”

沈青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万载寒冰相互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主权与凛冽至极的占有欲,一字一句,砸落在寂静的空气里:

“活着是,死了也是。”

她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布琳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清晰无比——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然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布琳脸上,声音里的怒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冻结了布琳所有的勇气和侥幸:

“你的愿望?”

她扯动了一下嘴角,那弧度没有丝毫温度。

“抱歉”

“到此为止。”

话音落下,她甚至没有再多看布琳一眼,也没有理会旁边已经完全石化、大脑一片空白的山治。

身影一晃,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冰冷彻骨的怒意和绝对的宣言,依旧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山治彻底僵住了,夹着烟的手指悬在半空,香烟早已熄灭。

他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脸上不受控制地发起热来,耳朵尖更是烫得惊人。阿青……刚才说了什么?“他是我的”?“活着是,死了也是”?这……这种话……这种充满了绝对占有欲和宣告主权的话……竟然是从阿青嘴里说出来的?还是对着布琳说的?为了他?

震惊、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悸动和……受宠若惊?各种情绪如同打翻的调料瓶,在他心里混合成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以如此强势、如此不留余地的方式“宣示主权”。对象还是那个总是平静淡然、偶尔气死人的阿青!

趁着山治因极度震惊而完全石化、发呆的空档,布琳从无边的恐惧中勉强找回一丝力气。

她脸色惨白如纸,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沈青最后那一眼,让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敢再提什么“愿望”,或者有任何其他动作,下场绝对比面对盛怒的妈妈还要可怕一万倍!

她再也不敢有任何念头。颤抖着抬起手,掌心对准了还在发呆的山治。

记忆果实的能力再次发动,但目标已截然不同——她抽走了山治脑海中,关于刚才沈青突然出现、怒意勃发、宣示主权并离开的整个短暂片段,以及她自己真情流露、险些提出越界请求的相关记忆。

同时,为了确保“告别”的完整性不引起怀疑,她将两人在厨房共同制作蛋糕时,那些过于温馨、可能滋生不舍的画面,也一并小心地“修剪”掉了。

光晕闪过,山治的眼神出现了片刻的茫然,随即恢复了焦距。他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脸色苍白、似乎刚刚哭过的布琳,有些疑惑自己刚才怎么会突然走神了。但他并未深究,只当是连日激战后的疲惫。

他看着布琳,想起蛋糕的成功和她的帮助,心中那份复杂情绪沉淀下来,化作了真诚的感谢。他掐灭了早已熄灭的烟蒂,对着布琳,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温和的、属于草帽团厨师的笑容:“布琳,真的……非常感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们做不到。”

他的记忆被修剪、填补,此刻留下的,只有对布琳协助制作蛋糕的感谢,以及即将分别的淡淡怅然。关于沈青那霸道宣言的记忆,关于布琳那未竟的“愿望”,如同从未存在过。

布琳看着山治干净温和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有庆幸,有后怕,有失落,更有一种深切的恐惧——对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强大到不可思议、仿佛能看穿她所有心思的绯衣女人的恐惧。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山治回了一礼,声音还有些发颤:“山治先生……你也保重。再见了。”

说完,她不敢再多停留,迅速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地消失在了废墟的阴影中。心脏仍在狂跳不止:她……她好像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太可怕了……

山治看着布琳匆匆离去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重新点燃了一支烟。

虽然总觉得刚才似乎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瞬间,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接应路飞。他将那点莫名的违和感抛诸脑后,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面静静伫立的巨大镜子。

镜面泛起涟漪,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满身伤痕与疲惫,却咧着标志性的灿烂笑容,从镜中一跃而出。

“山治——!我赢了!!”

路飞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却更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与生机。

山治看着向他奔来的船长,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迎了上去。

而远处的阴影里,沈青的身影缓缓浮现。她看着山治毫无异样地与路飞汇合,看着他脸上那纯粹的笑容,眼中冰冷的怒意渐渐散去,重新归于深潭般的平静,只是那潭水深处,依旧残留着些许未散的波澜。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那里,因为刚才情绪的剧烈波动和强行压制反噬,传来隐隐的钝痛。

“斩不断……”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不知是在对谁说。

身影再次淡去,融入了蛋糕岛仍未散尽的硝烟与甜腻的风中。接下来的航程,还有更多的风暴需要面对。而她的旅程,也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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