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的指尖还残留着土壤的微凉，那凉意不是春日冻土的清爽，而是带着一丝死寂的沉冷，顺着指缝往骨缝里钻。更清晰的是圣树根系传来的震颤。不是生机勃勃的搏动，而是像握着一截刚从泥泞里捞出的老根，微弱的颤动感细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沉寂。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炭灰混着泥土蹭出几道黑印，却毫不在意，只是小心翼翼地将绘制根系分布图的羊皮纸叠起。
纸张边缘被炭笔反复勾勒得发毛，边角处还沾着几点潮湿的泥渍，可这粗糙的纸片上，每一道线条都牵着星叶部落最后的希望，他将其紧紧按在斗篷内侧，像是要把这希望嵌进自己的心跳里。
艾莉娅跟在他身侧，银色的发丝被风拂得贴在肩头，发梢还沾着一片灰绿的星叶。她平日里清亮的眼眸此刻盛满焦灼，时不时抬头望向前方圣树的方向，又飞快地看向林恩手中的羊皮纸，欲言又止的模样里藏着满溢的期待。
卢恩走在两人前方，玄色斗篷的下摆扫过地上的落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可他的步伐比来时沉缓了太多，每一步都像是在消化某个沉重的事实。方才在圣树根须处，林恩用枯荣感应道出主根已被污染逼近时，他攥着腰间匕首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星叶部落的核心区域此刻被一种黏稠的寂静裹着。往日里，正午的阳光该透过星叶树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面洒下满地碎金，风一吹，叶片相撞会响起清脆的“哗哗”声，像精灵孩子们的笑声。
可现在，抬头望去，树冠上的叶子大多失了光泽，灰绿色的叶片蔫蔫地耷拉着，边缘卷着焦黄色的边，风掠过枝头时，只带得起一阵沉闷的摩擦声，像是老树在低声叹气。地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落叶，踩上去脆得像晒干的薄纸，一碾就碎，连平日里随处可见的蓝星花，都只剩几株蔫掉的花苞，垂在草丛里毫无生气。
几名年幼的精灵蹲在帐篷旁的石阶上，手里攥着油纸包着的干果。那是早上食人族少年布鲁让族人分出来的存货，用野蜂蜜腌制过，外壳泛着淡淡的琥珀色。见林恩三人走过，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哄而散躲进帐篷，反而怯生生地抬起头，双马尾上别着蓝星花的小精灵往前挪了挪，细弱的声音像被风吹得发颤：“人类哥哥，圣树……圣树会好起来吗？”
林恩停下脚步，放缓呼吸，慢慢蹲下身与小精灵平视。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精灵手里的干果，指尖传来坚果坚硬的质感，野蜂蜜的甜香裹着坚果的油脂气，在鼻尖绕了一圈，竟压过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根味。“会的。”他的声音放得极柔，怕惊扰了这孩子眼里仅存的光亮，“我们会让圣树重新长出翠绿的叶子，到时候你们又能在树枝上荡秋千，还能摘树顶的甜浆果，好不好？”
小精灵的眼睛瞬间亮了，像两颗蒙尘的星星被擦干净，她用力点头，把手里最饱满的那颗干果往林恩掌心塞：“这个给你！卡鲁哥哥说，吃了有力量，你有力量了，就能救圣树了！”
林恩接过干果，指尖被那小小的力道按得微暖，心里却像有团暖流在翻涌，连带着方才感知到的圣树寒意都淡了些。他把干果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起身时，瞥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布鲁正带着几名食人族族人帮精灵清理枯木。食人族壮汉古铜色的臂膀上暴着青筋，两截碗口粗的枯树枝在他肩头稳如磐石，走得每一步都让地面轻轻震一下，树皮上的碎屑簌簌往下掉；旁边的精灵少女踮着脚，把浸过凉水的麻布递到他手边，麻布边角绣着小小的星叶图案，那是部落里少女们常绣的纹样。
壮汉接过时，指腹不小心蹭到她的指尖，两人都顿了顿，却没说话，只是壮汉擦汗时动作轻了些，怕蹭到少女递来的布，而少女转身去捡枯枝的脚步，也比刚才快了点。阳光落在他们身上，食人族的兽皮裙和精灵的麻布衫映着同一片光，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走吧，长老他们还在等。”卢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回头看了眼那片空地，眼神里的戒备像被阳光融了些，语气也软了几分，“部落里很久没这么安静过了。之前要么是医师和祭司为魔力储备吵，要么是巡逻队回来报信，说在森林外围看到噬魂派的踪迹……连孩子们都不敢在树下游玩了。”
林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布鲁正弯腰帮一个摔倒的小精灵捡起掉落的干果，那模样与传闻中“凶悍的食人族”截然不同。他把怀里的干果又按了按，握紧了斗篷内侧的羊皮纸，跟着卢恩往长老的帐篷走去。
长老的帐篷搭建在星叶树最粗壮的一根侧枝下方，帐篷的支架是用百年古木的枝干做的，泛着温润的浅棕色；门帘是用多层星叶树的叶子编织而成，边缘缀着细小的贝壳，风一吹，贝壳相撞便发出“叮铃叮铃”的细碎声响，像远处的溪流声。
还没走到帐篷门口，林恩就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争论声，其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甘，是之前反对让人类净化圣树的年长精灵：“就算魔力储备快耗尽，也不能把部落的命脉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类！谁知道他那所谓的‘净化装置’里藏着什么猫腻？要是他想趁机吸收圣树的魔力，我们怎么办？”
“可我们自己的检测已经显示，圣树的侧根腐烂速度在加快！”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是负责部落魔力储备的精灵医师，她的声音带着急切，甚至有些发颤，“上周我带着探测水晶去探查时，腐烂的侧根还只有两成，昨天再去，已经三成了！再拖下去，侧根全烂了，主根也撑不住！”
“那也不能冒这个险！圣树没了，我们星叶部落就完了！”
帐篷门帘被卢恩伸手掀开时，争论声像被掐断的弦，戛然而止。林恩跟着走进帐篷，立刻感受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祭司的质疑，像淬了冰；有几位核心成员的审视，带着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藏在医师的眼神里。
长老坐在中央的树皮桌后，那桌子是用整块星叶树的树根打磨而成，表面还留着自然的纹理。他的手指依旧轻轻敲击着桌面，只是节奏比上次快了些，“笃、笃、笃”的声音在安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显然内心也在反复权衡。他抬眼看向林恩，浑浊的眼眸里带着审视，语气却比之前缓和了些许：“林恩，你说圣树的侧根已有三成腐烂，主根外侧被污染魔力缠绕，可有证据？”
林恩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走到树皮桌前，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羊皮纸展开。羊皮纸在桌面上铺平，边缘的褶皱被他轻轻抚平，炭笔绘制的根系图谱瞬间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林恩用炭笔细细勾勒出圣树庞大的根系网络，健康的主根用深棕炭笔勾勒，线条遒劲有力，像老龙的脊骨，从树干底部一直往地下延伸；旁逸斜出的侧根则用细一些的线条描绘，却也脉络分明，像撑开的伞骨；而被污染的区域，是浓得化不开的黑。
那黑色不是简单的涂抹，而是顺着根系的纹理晕开，像墨汁渗进宣纸，在侧根上爬满了蛛网状的纹路，有的地方甚至连根系的轮廓都快被黑色吞没；主根外侧的黑线更像一条勒紧的黑绳，紧紧贴在深棕色的线条上，连纸上都仿佛能透出一股腐臭的魔力味。
“这是我用枯荣感应‘看’到的根系全貌。”林恩的手指轻轻落在图谱上，顺着健康的主根线条往下指，“圣树的主根深入地下三十多米，正常情况下，主根周围会萦绕着银白色的自然魔力，像一层薄薄的光膜，可现在，主根外侧的魔力层已经被黑色污染侵蚀，就像一层薄冰被墨汁染透，连银白色的光都快透不出来了。”
他又指向那些黑色的侧根，指尖在三道最粗的黑线上顿了顿，“这些侧根大多靠近森林外围，是最先接触到皇族倾倒的废弃魔力结晶污染的，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吸收养分的能力，根须内部的魔力通道全被堵死了，再过几天，就会彻底干枯发黑，一碰就碎。”
医师立刻凑了过来，她几乎是扑到桌前，指尖轻轻拂过图谱上的黑色区域，眼神凝重得像压了块石头。她的指尖带着淡淡的自然魔力，触碰到羊皮纸上的黑纹时，甚至微微顿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纸上残留的污染气息。“这和我们用自然魔力探测的结果一模一样。”她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上周我探测时，主根外侧还只有零星的黑斑，现在已经连成线了……长老，污染扩散的速度比我们预想的快太多了，再拖下去，真的来不及了。”
“哼，一张纸而已，谁知道是不是你随便画的？”祭司依旧不服气，他双手抱在胸前，树皮战甲的甲片被他攥得微微作响，眼神锐利地盯着林恩，像在审视一个敌人，“你们人类最会耍花招，说不定你早就从哪个精灵嘴里套出了我们的探测结果，故意画了张假图来骗我们！”
林恩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看向祭司，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祭司长老，我可以证明这张图的真实性。”他转向医师，语气依旧平稳，“医师大人，你们探测时，是不是发现靠近黑水河的那几条侧根腐烂得最快？而且那几条根的末端，还残留着淡淡的黑水味？”
医师一愣，随即用力点头，眼睛都睁大了些：“没错！靠近黑水河的三条侧根已经完全发黑，是整个根系里腐烂最严重的区域！而且我上次去探查时，确实在根须上闻到了黑水河的泥腥气，当时还以为是偶然……”
林恩指着图谱左侧的三道黑色线条，那三道线条比其他黑纹更粗，末端还微微分叉，像是在往黑水河的方向延伸：“就是这三条。”他又补充道，“不仅如此，你们应该还能感应到，圣树在夜间会自动释放出微弱的自然魔力，试图驱散根部的污染，可这些魔力刚接触到黑色污染，就会被瞬间吞噬，连一点涟漪都留不下来，对吧？甚至有时候，污染还会顺着这些魔力，往主根方向反扑。”
医师的眼睛猛地睁大，她像被雷击了一样，猛地转头看向祭司，声音里满是震惊：“这是我们昨天深夜才发现的秘密！当时只有我、长老和你在场，连其他战士长都不知道！他怎么会……他怎么可能知道？”
祭司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盯着图谱上的线条，又看向林恩，眼神里的质疑像被戳破的泡泡，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发出声音，只是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凑近羊皮纸，仔细看着那些黑纹的走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林恩继续说道：“我用枯荣感应时，能‘听’到魔力碰撞的声音。圣树的自然魔力像细小的溪流，清澈又微弱，而污染魔力像粘稠的泥浆，又黑又沉。溪流撞上泥浆，不仅冲不散泥浆，反而会被泥浆慢慢裹住，最后变成和泥浆一样的黑色。如果再拖延一个月，这些‘泥浆’就会渗进主根核心，到时候圣树的魔力循环会彻底断裂，就算有魔力稳定装置，也没办法修复了。”
帐篷里陷入了死寂，只有长老手指敲击桌面的“笃笃”声还在持续，像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林恩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从最初的质疑，慢慢变成了凝重，连祭司都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图谱上的黑色区域，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卢恩站在帐篷门口，见没人开口，轻声补充道：“我上周在森林外围巡逻时，发现黑水河的污染已经扩散到了支流。支流岸边的苔藓全成了黑渣，一捏就碎，连水里的鱼虾都死光了，水面上飘着一层白花花的鱼腹，闻着就恶心。那些废弃魔力结晶的污染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圣树的根系就算再坚韧，也挡不住这么日复一日的侵蚀。”
“长老。”医师往前迈了一步，语气坚定得像淬了钢，“林恩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之前检测到的魔力流失速度，和他描述的污染扩散情况完全吻合。如果现在不尝试净化，再过一个月，别说圣树，整个部落的自然魔力储备都会耗尽。部落里的魔力泉已经开始变浑浊了，之前已经有三个小精灵因为魔力虚弱晕倒，现在还躺在帐篷里，连喝下去的浆果汁都没法消化。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长老的手指终于停下了。他伸出手，拿起桌面上的羊皮纸，苍老的指尖在黑色污染区域轻轻摩挲，动作轻柔得像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珍宝。他的指尖带着岁月的褶皱，划过那些黑纹时，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
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在他眼角和额头的纹路里投下阴影，竟让人看出几分难以言说的疲惫。“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部落。”长老的声音比之前低了些，带着一丝沙哑，“从皇族在森林边缘建伐木场那天起，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看着百年的古树被砍倒，树干被拖走当柴火；看着黑水河的水一天比一天黑，连喝口水都要先过滤三遍；看着孩子们因为魔力不足生病，小脸蜡黄，连笑都没力气……我比谁都急，比谁都怕。”
他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帐篷里的众人，从祭司紧绷的脸，到医师泛红的眼眶，再到那两名战士长凝重的神情，最后落在林恩身上：“我不是不信任你，林恩。只是圣树是星叶部落的根，是我们精灵赖以生存的依靠。一旦出了差错，整个部落都会跟着覆灭，我是长老，不能拿族人的性命去赌，赌不起。”
“长老，我明白您的顾虑。”林恩往前站了一步，语气诚恳得没有一丝杂质，“但现在不是赌不赌的问题，而是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不净化，圣树迟早会枯萎，部落也会跟着消失；如果尝试净化，至少还有一线希望。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艾莉娅的自然魔力能和圣树产生共鸣，她会帮我引导魔力，稳住净化的频率；橡木教我的德鲁伊法术，能暂时护住主根的魔力层，不让污染在净化时反扑；布鲁和他的族人也说了，会守在部落外围，就算噬魂派或者皇族的人来捣乱，他们也能挡住。我们所有人，都在为圣树努力，为星叶部落努力，不是我一个人在赌。”
帐篷里再次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帐篷外风吹过贝壳的“叮铃声”，还能听到远处小精灵们小声的说话声。这次没有人再反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长老身上，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医师攥紧了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祭司皱着眉，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再开口反对；卢恩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是期待，连握着门帘的手都微微收紧。林恩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和圣树微弱的震颤渐渐重合，也能听到帐篷外风吹过星叶树叶片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却像是在为他们祈祷。
长老盯着羊皮纸上的根系图谱看了很久，久到林恩都以为他会再次犹豫，久到医师的眼眶都红了，他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将图谱放回桌上。那声叹息很轻，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你们说的对，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长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却也多了几分决绝，“但我有两个条件。”
林恩的心猛地一松，像是压在胸口的石头被挪开了，他立刻点头，语气坚定：“长老您说，只要能救圣树，只要能帮到星叶部落，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第一，净化过程中，必须有医师、祭司和卢恩三位核心成员在场监督。”长老的目光依次落在三人身上，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医师，你负责盯着魔力流向，一旦发现有任何异常，立刻用信号水晶通知我；祭司，你守在圣树的主干旁，若是净化装置对圣树造成伤害，你立刻用守护法术中断仪式；卢恩，你带巡逻队守在部落外围，不许任何人靠近圣树周围百丈范围。你们三个，少一个都不行。”
医师和卢恩同时点头，医师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激动的神色；祭司迟疑了一下，看了眼桌上的根系图谱，又看了眼长老凝重的眼神，终究还是没反对，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第二，若净化失败，林恩，你需要留在星叶部落。”长老看向林恩，眼神里没有威胁，只有一种沉重的托付，“你不用觉得这是惩罚，是我们需要你。你要协助我们寻找其他净化方法，直到圣树恢复健康。在这之前，不能离开部落半步。”
林恩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立刻就回答：“我答应您。别说留在部落协助寻找方法，就算需要我付出更多，只要能救圣树，只要能让星叶部落的族人好好活下去，我都愿意。”
长老看着林恩坚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那双浑浊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欣慰。他缓缓点头：“好。那我们就定在明天清晨，等第一缕阳光落在圣树的树梢上时，开始净化仪式。”
帐篷里的气氛瞬间松快了下来，像紧绷的弦终于被松开。医师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眼角的泛红还没褪去，却显得格外明亮；祭司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虽然还是没说话，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凯伦更是直接走到林恩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林恩微微一晃：“我就知道，长老会做出正确的决定！明天我一定把外围守得严严实实，绝不会让任何人来捣乱！”
林恩拿起桌上的根系图谱，小心地叠好，依旧按在斗篷内侧。他看向长老，心里满是感激，语气真诚：“谢谢您，长老。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和星叶部落失望的。”
长老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了几分期待：“别先谢我。明天的净化，才是真正的考验。你现在就去准备吧，需要什么物资，让艾莉娅带你去仓库取。仓库里的魔力水晶、草药，只要是能用得上的，你尽管拿。部落里能帮上忙的，都会尽力帮你。”
林恩应了声“是”，跟着凯伦走出帐篷。阳光洒在身上，比来时温暖了许多，连风里的气息都变了。不再有腐根的沉闷，反而混进了野蜂蜜的甜香，是刚才小精灵给的那颗干果，还在怀里揣着，硬邦邦的，却像个小暖炉。
艾莉娅还在帐篷外等着，她靠在圣树的树干上，银色的发丝被阳光照得泛着淡淡的光泽。见两人出来，她立刻迎上来，脚步都带着急切：“怎么样？长老同意了吗？净化仪式定在什么时候？”
卢恩笑着点头，语气里满是轻松：“同意了！定在明天清晨，等第一缕阳光落在树梢上就开始！”
艾莉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光，她激动地抓住林恩的手臂，指尖带着淡淡的自然魔力，温暖又轻柔：“太好了！林恩，我们终于有机会救圣树了！我现在就带你去仓库，里面有我之前收集的月光草，用来稳定魔力特别好，还有……”
林恩看着艾莉娅灿烂的笑容，又看了看远处正在忙碌的精灵与食人族族人。布鲁正带着壮汉们搭建临时的防护栏，精灵少女们则在分发浆果和干果，连之前躲在帐篷里的小精灵，都敢跑出来，围着防护栏好奇地张望。风里传来他们的笑声，和贝壳的“叮铃声”、树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格外动听。
他攥紧了怀里的根系图谱，那粗糙的羊皮纸仿佛也有了温度。
远处的圣树，枝叶轻轻晃了晃，漏下的阳光落在林恩的手上，温暖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