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奇阔的话让大厅中的气氛沉重和紧张达到了顶点!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绷紧到了极致,随时可能断裂!
等待了不知多少年的行动终于要开始了!
在令人几乎无法呼吸的压抑中,老刀把子缓缓站了起来,目光扫在在场的所有人,一种奇特的兴奋出现在竹笠后面的面容上。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早就该死了!”
“但从来没有人敢去制裁他们!”
他的声音透过竹笠,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煽动力,回荡在寂静的大厅中。
“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事,早就该做了!”
“但从来没有人敢去做!”
“现在!”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们,就是要去对付这些没有人敢对付的人!去做,这些没有人敢做的事!”
陆小凤不得不承认,老刀把子的确是个天生的首领。
不仅沉着冷静,计划周密,口才也极好,寥寥数语,就将这次行动的性质拔高到了一种“替天行道”的层面,极具蛊惑性。
“我们的行动,就像是天上的雷霆霹雳一样,势不可挡,涤荡污浊!”
老刀把子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故此,这次行动就叫作——天雷行动!”
广阔的大厅中,此刻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声。
每个人都在屏息凝神,等着他说出那石破天惊的具体内容。
老刀把子的声音故意停顿了很久,制造出一种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心悸的片刻死寂。
“我们第一次要对付的........”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有七个人。”
他又停顿了一下,仿佛要让这七个名字的分量,清晰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然后才清晰无比地念出:
“武当石雁、少林铁肩、丐帮王十袋、长江水上飞、雁荡高行空、巴山小顾道人,和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
“.........”
本就死寂的大厅,瞬间变得如同冰封的坟墓!
连最后那点呼吸和心跳声,都仿佛被这七个重若千钧的名字彻底压灭了!
陆小凤虽然早已猜到老刀把子所图非小,但亲耳听到这七个代表着当今武林正道顶尖力量的名字,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这哪里是什么“替天行道”,分明是要捅破整个武林的天!
过了足足有十几息的时间,才陆续有人开始动作。
有人下意识地擦拭着瞬间涌出的冷汗,有人颤抖着手去端那小小的酒杯,还有几个人,竟脸色惨白地悄悄缩到桌子底下,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干呕声。
老刀把子的声音却愈发显得镇定,甚至带着一丝狂热:“这次行动若成功,不但必能令天下轰动,江湖侧目,而且对大家都有好处!”
他再次刻意停顿,让“好处”二字在众人心中发酵。
“我已将这次行动的每一个细节都计划好,有绝对有把握成功。”
“但是每件事都难免有意外,所以这次行动还是难免有危险。”
他的语气透着一丝凝重。
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穿透竹笠的遮挡,缓缓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所以,我也不勉强任何人参加。”
“不愿参加的人.......” 他声音陡然转冷,“现在,就可以站起来!”
“我,绝不勉强。”
大厅中,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静寂,落针可闻。
老刀把子说完,竟缓缓坐了回去,甚至又拿起金樽,浅浅地啜饮了一口。
那份从容,更反衬出此刻气氛的诡异与紧张。
陆小凤也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拿酒杯,却发现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了一层冰冷的汗水。
时间一点点流逝。
直到这时,还没有一个人站起来。
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所有人。
老刀把子是这样说的,但他的话可信吗?
就在这紧张的时候,一个带着迟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
“不.......不愿参加的人........以后,是不是还可以留在这里?”
说话的人,正是那个肚子凸出如球的胖子。
老刀把子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是的,随便你要留多久,都行。”
那问话的胖子又迟疑了片刻,脸上肥肉抖动,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终于,他慢慢地,有些艰难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那圆球般的肚子,随着他的动作更加显眼。
陆小凤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在二十年前的江湖中,曾经有“四怪”名噪一时——奇胖、奇瘦、奇高、奇矮。
眼前这个奇胖如猪的汉子,正是“四怪”之一的朱菲!,他的名字倒过来念,便是“肥猪”。
可是,认得朱菲的人都知道,他非但不是任人宰割的猪,反而十分精明能干。
跟他交过手的人,更不会认为他是猪,因为他不但出手快如闪电,而且心狠手辣,尤其那一手地趟刀法“满地开花八十一式”,更是武林中罕见的绝技,当年不知让多少高手饮恨。
陆小凤知道朱菲绝非胆小怕死之徒。
他会第一个站起来,必然有他的理由。
“我不能去。”
朱菲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理由也很充分。
“因为我太胖,目标太明显,随便我怎么样易容改扮,别人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我。”
这个理由,确实很不错。
甚至连老刀把子都不得不微微颔首,表示承认。
但他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惋惜。
朱菲的地趟功夫,在江湖中至今无人能及,这种特殊人才,对于“天雷行动”这种复杂计划而言,显然非常需要。
可是,老刀把子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并没有出言挽留或威逼。
有了第一个站起来的,就如同堤坝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人........也陆续带着各种或真实或敷衍的理由,迟疑地站了起来。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松动。
老刀把子一直冷冷地看着,如同石雕般不动声色。
直到第十三个人,缓缓站起身时,他那隐藏在竹笠下的目光,才骤然一凝,整个人仿佛都微微紧绷了一下,显露出罕见的“耸然动容”!
这个人相貌极其平凡,属于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呆板,看起来毫不起眼。
可是,一个能令深不可测的老刀把子都为之动容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平凡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