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制?
雍帝和钟云看着这两个词都有些稀罕,不太理解苏安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安,你细细说来,这科举制究竟是何章程,与以往的察举有何不同?”
苏安整理了一下思绪,用最简单的方法向雍帝解释了一下科举制。
一并连乡试、会试和殿试甚至还是苏安印象中的童试都告知给了雍帝。
“科举科举,顾名思义,科就是由朝廷每年设立考试科目,举就是不再依靠官员的推荐,而是由朝廷设立考场。”
“让天下读书人,无论是士族豪门还是寒门庶民,皆可自愿报名参加,这才是以往的不同。”
“自愿报名?”钟云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安轻轻点头,随即将所有考生的试卷一律糊名,又专人抄写,以文采定胜负的安全问题,一并告知给了雍帝。
说完安全问题后,苏安又继续说道:“陛下,一旦施行此制,天下官员皆由陛下亲设的科举选拔而出!”
“他们不再是官员的学生,而是天子门生。”
“他们的功名是陛下所赐,感念的是陛下的知遇之恩,忠于的是陛下本人,如此一来,政令何愁不通?皇权何愁不固?”
苏安说完,只觉得口干舌燥,眼神四处看去。
而钟云连忙端上一盏茶递给苏安。
苏安接过之后,微微颔首:“谢殿下。”
“老师客气了。”
而雍帝这边,一直在喃喃自语:“天子门生..天子门生...”
对他来说,这不只是一个选官制度的改变,而是从根本上重塑了君臣关系,强化中央集权的好计策啊。
可是,一想到大雍目前的状况,雍帝的脸不由得变得苦涩下来。
苏安看着雍帝转变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愣,这科举制对朝廷来说肯定是有益的啊。
不然不会流传这么多年,且一次比一次完善。
“陛下?”苏安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
雍帝听到之后,有些无奈的看向苏安:“苏安啊,你说的这些朕都清楚,可是....”
“唉。”
这态度,苏安更疑惑了,而钟云此时站了出来:“老师,大雍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搞老师所说的科举制。”
“虽然这段时间老师平定了上阳城的天花和长湖城的灾情,替大雍避免了很多损失,但国库依旧羸弱,军费开支也大,恐无力开展这科举制。”
雍帝揉了揉太阳穴,接过话头:“苏安,你所说的科举制,朕一听便知道是千古良策,若能实施,必能强国,然推行此制,并非一纸诏书便可成事。”
说着,雍帝便站起身,走到悬挂的疆域图面前,沉声道:“开设考场,从京城到各州府,需要场地,需要大量官吏组织、监考、阅卷。”
“然而,考试需要大量的布匹来支撑,朕总不能让学子乃至官员们用竹简去识文断字。”
“还有你所说的糊名、誊录,更需要大量的识文断字之人,而这一切,都需要钱,大量的钱。”
雍帝转过身看向苏安:“如今国库极为空虚,朕恨不得一枚铜钱掰开两半来花,各地官员也心思各异,现在的大雍,不支持如此复杂的改革。”
苏安一听,就感到一阵哑然,他知道国库捉襟见肘,却没想到已经穷到了这种地步。
但是也感叹雍帝并不是看不到科举的好处,而是现实的财政以及执行力,都制约了改革的步伐。
空有良策,却无实施的根基。
“陛下所虑,确实实情,是臣考虑不周,只想到了策略本身,未能顾及朝廷现状。”
雍帝向前两步,拍了拍苏安的肩膀:“你能提出此策,已是难得,朕非常高兴,待日后国库充盈,政局更稳,此法朕会推行下去的。”
而苏安看着雍帝,又看着钟云的模样,心中莫名有一种感叹。
平心而论,雍帝算是个好皇帝。
虽说一开始他派遣苏怜去应对这乾国使臣,搞得他一开始有些抱怨,甚至在府中怒骂这雍帝是个憨批。
但...他也是受赵心和礼部的人蒙骗。
而自己在朝堂上一些不顾礼节的话,甚至还跟自己父亲重现了一次秦王绕柱的场面。
雍帝对自己也极为容忍。
还有就是长湖城一事,在自己父亲口中也得知雍帝是极为支持自己的,在百官们进言的时候,都替自己说话。
虽然是自己要求去长湖城压制粮价,但要是换个容易猜忌的皇帝,怕是当场派人给自己弄回来了。
可是....自己要帮忙吗?
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决定还是依自己的本心做事吧。
毕竟,在考虑这些事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出决定了。
而且,这科举制确实给了百姓一个盼头,对大雍也只会更好。
既然对大雍更好,自己这纨绔生活是不是也更好了呢?
向后退了两步,抱了抱拳,一躬身:“还请陛下尽快寻找靠谱的大臣,商议此事。”
“至于陛下说的问题,臣来想办法解决。”
苏安此番话说的极为坚定,雍帝和太子钟云听后都有些愣住,他们刚才向苏安解释了这科举制的种种困难。
可苏安居然,将这么大的难题揽到了自己身上。
“苏安...你..”雍帝看着再次让他出乎意料的年轻人,这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苏安有机智,有点子,但钱粮之事是实打实的硬骨头,不是靠小聪明就能解决的。
“老师,此事非同小可,牵扯极广,还请老师多多考虑一下。”钟云也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他知晓老师的本事,但也明白,雍国的空虚,不是单凭一人之力就能解决。
苏安直起身,脸上已经没有了往常的慵懒,反而是一种罕见的认真。
“陛下,殿下,臣知晓此事困难,但更需要人去做。”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
“臣可不只是说说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