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碰那冰凉石碑的瞬间,洛九川浑身剧震!
并非力量冲击,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怀中沉寂的青铜时炉,竟不受控制地传来一阵温热,炉身那道裂纹微微闪烁,仿佛久别的游子听到了故乡的呼唤。
更让他心神摇曳的是,当他的目光聚焦于那些天然道纹时,原本因蚀魂香而混沌剧痛的识海,竟陡然清明了一瞬!那些扭曲盘绕的纹路,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冰冷的刻痕,而是一种流动的韵律,一种具象化的时间轨迹——生灭、枯荣、缓急、往复……天地万物变迁的节奏,尽在其中!
这绝非那残诀中模糊的“星轨韵律”可比!这是直指时间法则本源的古老印记!
狂喜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但旋即被更深的警惕压下。他迅速收回手指,强忍激动,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挥镐采矿,但眼角余光却死死锁定了那块石碑,心脏狂跳。
这石碑,或许是他打破当前僵局,甚至真正理解自身时间能力的唯一钥匙!
然而,如何参悟?此地人多眼杂,徐巍长老或许也在暗中关注,贸然参悟必然暴露。且石碑巨大,根本无法移动。
接下来的日子,洛九川陷入了甜蜜而焦灼的煎熬。他每日完成定额后,总会借口疲惫,在那石碑附近的岩壁凹陷处休息,实则全身心沉浸在对道纹的默默观摩与记忆之中。
他不敢动用丝毫精神力去探查,那无异于黑夜明灯。他只能依靠肉眼观察和心念模拟。
他将每一道纹路的走向、转折、交错,死死刻印在脑海。休息时,便闭目凝神,在识海中反复勾勒、临摹这些纹路,感受其笔触间蕴含的奇异节奏。
起初,毫无头绪,只觉得繁杂深奥,看久了甚至头晕目眩,蚀魂香的毒性都会被引动。但他咬牙坚持,将这种观摩也视作一种对抗魂毒、锤炼意志的修行。
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些规律。当他心神宁静,呼吸下意识地契合某种微弱韵律时(源自残诀基础),再看那道纹,眩晕感会减轻,某些纹路似乎变得“亲切”起来。他尝试将识海中那枚灵魂烙印的冰冷意境,与道纹中蕴含的“流逝”感相印证,竟也有微弱共鸣。
参悟过程极其缓慢,且伴随着巨大的精神消耗和魂毒反噬的风险。但他乐此不疲,每多记下一笔纹路,每多感受到一丝韵律,都让他如饮甘泉。
同时,他并未放下“观想星辉涤毒”的功课。他惊喜地发现,当他在识海中观想星辉流转时,若有意无意地引入一丝从那石碑道纹中感悟到的“缓急”节奏,净化效率竟能微提升一丝!仿佛星辉的涤荡之力,被赋予了更精准的“时序”,更能渗透毒瘴核心!
这一发现让他信心大增!这石碑道纹,绝非孤立,它能与星辰之力相辅相成!
然而,洛九川不知道的是,他这番看似隐秘的举动,以及他身体状况的微妙变化,并未逃过所有眼睛。
这一日,他正靠坐在石碑附近假寐,实则心神沉浸于识海临摹道纹。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对这块石头很感兴趣?”
洛九川悚然一惊,猛地回头,只见徐巍长老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目光锐利如鹰隼,正落在那块暗金石碑上。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洛九川心脏狂跳,面上却强装镇定,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徐长老……弟子只是在此歇息,这石头……形状有些奇特。”
徐巍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那块石碑,眼神深邃难明。他并未追问,只是淡淡道:“此矿坑乃宗门重地,一石一土皆有定数。莫要因外物耽误了正事,安心完成定额,早日养好伤势才是根本。”
“弟子明白。”洛九川低头应道,心中忐忑不安。徐巍是否看出了什么?
徐巍不再多言,转身离去。但洛九川敏锐地感觉到,一道隐晦的神识波动,在那石碑上悄然扫过。
果然,徐巍也注意到了这块石头!只是他似乎并未察觉道纹的奥秘,或许只当其是某种奇异矿物。
此事给洛九川敲响了警钟。参悟必须更加隐秘!此后,他更加小心,只在深夜无人时,才借着一丝微弱的光线(如岩壁荧光苔藓),快速记忆道纹,大部分时间则在心中反复揣摩。
时光流逝,洛九川的神魂之伤在星辉涤毒和自身顽强意志下,极其缓慢地好转。蚀魂香的毒性虽未根除,但已被压制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不再频繁反噬。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生机和沉静却日益明显。
这一变化,自然落入了密切关注他的徐巍眼中。
“此子心志之坚,恢复力之韧,实属罕见。”徐巍向谷主慕容渊禀报时,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那蚀魂香之毒,竟真被他以未知方式渐渐压制。而且,他于矿坑中,似乎对一块蕴含微弱异种能量的暗金石碑颇有兴趣,时常观摩。”
慕容渊闻言,沉吟良久:“暗金石碑?矿坑深处奇物甚多,或许另有机缘。只要他不损宗门利益,不修邪魔外道,便由他去吧。此子身怀大秘,福缘祸根难料,严密关注即可,不必过多干涉。或许,他真能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来。”
有了谷主默许,徐巍对洛九川的监视虽未放松,却也不再轻易打扰。这无形中为洛九川创造了一个相对宽松的参悟环境。
而洛九川,也终于在日复一日的观摩与冥想中,迎来了第一次实质性的突破。
那是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他于识海中,成功将一块巴掌大小的、相对简单的道纹碎片临摹完整,并尝试以自身微弱的神魂之力,模拟其笔意流转。
就在模拟完成的刹那——
嗡!
他识海深处那枚灵魂烙印,骤然光芒大放!与那模拟出的道纹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此同时,怀中的青铜时炉也传来清晰的温热感!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明悟涌上心头:
“刹那……延展……”
并非文字,而是一种意念的传递!他仿佛触摸到了将某个短暂瞬间,极其微小幅地“拉伸”的奥秘!
他下意识地,将这份明悟,作用于自身气血的一次微弱流转之上。
奇迹发生了!
在那意念集中的极短时间内,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一次气血流转的过程,仿佛被放慢了数倍!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清晰可见!虽然实际时间并未改变,但他的感知却进入了某种“超频”状态!
效果仅持续了不到一息,且消耗巨大,令他神魂一阵虚弱,魂毒都隐隐躁动。但这一息的“慢放”体验,却如同在他漆黑的前路上,点燃了一盏刺目的灯塔!
这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对自身感知和反应速度的极致提升!在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这……就是时间法则的皮毛吗?”洛九川激动得浑身颤抖,紧紧握住了拳头。虽然只是最初的一小步,却让他真正看到了掌控自身命运的曙光!
他深知,这块石碑蕴含的奥秘远不止于此。后面的纹路更加复杂深奥,涉及“加速”、“凝滞”、“循环”甚至“回溯”的意境,远非他现在所能触碰。
但,这已足够。他终于有了一条清晰可见、步步为营的变强之路!
然而,就在洛九川沉浸在初步领悟的喜悦中时,他并未察觉,矿坑深处某个阴暗角落,一面悬浮的黑色骨镜,正将石碑和他刚才身上那一闪而逝的、极其微弱的时空波动,清晰地捕捉并传递了出去。
远方的幽魇,看着古镜中反馈的景象,猩红的眼眸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与炽热交织的光芒。
“竟能引动‘时痕碑’共鸣……此子对时间法则的亲和力,远超预估!‘时钥’定然在他身上苏醒加速了!必须……尽快得到他!”
暗流,愈发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