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海峡深不见底,海水冰冷刺骨,压力随着下潜深度急剧增加。寻常宗师境在此,恐怕撑不过千丈便会肉身崩裂。但洛九川的星辰圣体经过流沙死地、洗髓池、荒古之气的多重淬炼,早已强横无比,加之对力量的精妙掌控,足以抗衡这深海重压。
他如游鱼般向下潜去,周身气血微微鼓荡,在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海水排开。越往深处,光线越发暗淡,直至完全陷入黑暗。但洛九川星辰之眼微启,黑暗中视物如同白昼,更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源自海峡最底部的、越来越清晰的星辰共鸣。
下潜近万丈,终于触及海底。这里并非淤泥,而是一片由某种暗沉金属构成的巨大平台,平台表面刻满了与流沙死地祭坛同源的星辰符文,只是更加复杂、完整。平台中心,是一个直径百丈的圆形凹陷,凹陷内并非海水,而是缓缓旋转的、如同星云般的能量漩涡,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那星辰共鸣,正是从这漩涡深处传来!
“果然如此!这是一处完好的上古星际传送阵!”洛九川心中剧震。与流沙死地那座残破祭坛不同,这座传送阵似乎保存得相对完整,只是能量沉寂,处于关闭状态。
他谨慎地靠近平台,仔细观察那些符文。凭借对星辰法则的感悟和之前研究祭坛的经验,他渐渐辨认出部分符文的含义:“定位”、“牵引”、“星路稳固”、“能量核心”……
“需要启动能量……”洛九川沉吟。他尝试将体内那缕温养的、源自残破晶石的星辰本源之力,缓缓注入平台边缘的一个符文节点。
嗡!
平台微微一震,中心漩涡的旋转速度加快了一丝,但随即又缓慢下来,显然能量远远不够。
“看来,需要庞大的星辰能量才能激活。”洛九川皱眉。他自身的星辰本源在经脉受损下极为微弱,杯水车薪。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平台边缘几处镶嵌着黯淡晶石的凹槽上。
“能量核心……需要替代品。”他想起在秘境和游历中收集的几块蕴含星辰能量的奇特矿石,以及那枚赤阳朱果剩余的能量精华(朱果主效淬体,亦蕴含精纯生命能量,可转化为部分动力)。他将其取出,尝试放入凹槽。
嗡鸣声再起,漩涡旋转明显加快,平台上部分符文依次亮起,但距离完全激活,仍差得很远。
“不够……远远不够。”洛九川叹了口气。激活这种能跨星海的传送阵,所需能量堪称海量,非个人所能及。
就在他思索其他方法时,平台中心漩涡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一股强横、暴戾、充满毁灭气息的意念,猛地从漩涡深处冲出,狠狠撞向洛九川的识海!
“吼——!”
伴随着无声的咆哮,一道由精纯暗影能量构成的巨大触手从漩涡中探出,直刺洛九川!触手上布满了吸盘般的口器,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恶意!
“守护兽?还是阵法衍生的防御机制?”洛九川虽惊不乱,宗师境的气血轰然爆发,侧身避开触手穿刺,反手一记蕴含刚柔意境的手刀,斩在触手侧面!
“嗤!”
手刀如击败革,触手剧烈扭动,被斩开一道深深的伤口,流出漆黑的能量液体,但并未断裂,反而更加狂暴地挥舞起来!同时,漩涡中又探出数条触手,从四面八方缠向洛九川!
“实力接近宗师后期!不能力敌!”洛九川瞬间判断出这未知生物的难缠。在深海中,对方占据地利,而且能量似乎无穷无尽。
他施展身法,在触手的围攻下闪转腾挪,双掌翻飞,或拍或点,将袭来的触手不断震开。但触手再生速度极快,且力量巨大,久守必失。
“必须找出它的核心,或者……利用这传送阵本身!”洛九川心念电转,一边周旋,一边将神识集中投向那能量漩涡深处。隐约间,他“看”到漩涡中心,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由混乱星辰能量与暗影物质凝聚而成的核心!那正是这怪物的能量来源,也与传送阵的能量核心紧密相连!
“攻击核心,可能引发能量爆炸,毁掉传送阵。但若不解决它,根本无法靠近研究……”洛九川陷入两难。他尝试引导触手攻击平台上的某些符文,希望能触发阵法的防御或镇压机制,但效果甚微。
激战持续,洛九川气血消耗巨大,而触手攻势不减反增。就在他考虑是否要冒险强攻核心时,怀中那枚得自流沙死地、一直温养着的残破星辰晶石碎片,突然自发地灼热起来,并散发出微弱的、却异常纯净的星辰光辉!
这光芒似乎刺激到了漩涡中的怪物核心,使其搏动骤然加速,散发出恐惧与贪婪交织的混乱意念。而整个传送平台,也在这纯净星辰之光的照耀下,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部分关键符文闪烁不定!
“这晶石……是钥匙?还是……高权限信物?”洛九川福至心灵,不再犹豫,将晶石碎片握在手中,将仅存的星辰本源之力注入其中,同时将其高高举起,全力激发其与传送阵的同源共鸣!
“嗡——!!!”
晶石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整个传送平台剧烈震动,所有符文瞬间亮起!中心漩涡的旋转速度飙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那暗影怪物发出凄厉的哀嚎,仿佛遇到了天敌,触手迅速缩回漩涡,核心剧烈闪烁,似乎想逃离,却被漩涡的强大吸力死死缠住!
“阵法被激发了!是传送,还是……净化?”洛九川紧握晶石,感到一股巨大的空间拉扯力作用在身上。他没有抵抗,反而顺势冲向漩涡中心!目标直指那怪物的核心!
在穿过漩涡的刹那,他将全身力量凝聚于拳,结合晶石之光,狠狠轰向那搏动的核心!
“星辰……净化!”
耀眼的白光充斥了整个海底!剧烈的能量爆炸中,洛九川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抛入了一条光怪陆离的空间通道……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漂浮在冰冷的宇宙虚空中。远处,熟悉的星辰点点,周身笼罩着稀薄却正常的天地灵气。那座遗弃之星,已化作视野中一颗遥远的、暗淡的星辰。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洛九川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他检查自身,伤势依旧,修为仍是宗师境的体修底子,灵力几乎于无,但能感觉到,受损的经脉在宇宙灵气的滋养下,恢复速度大大加快!
他看向手中,那枚残破晶石已彻底耗尽能量,化为齑粉。但它的使命已经完成。
“当务之急,是确定方位,寻找有生灵的星域,恢复通讯,联系星盟和苏半夏。”洛九川强压激动,辨认了一下星辰方位,朝着记忆中流云墟大致的方向,凭借强横的肉身,开始了一场漫长而孤独的星空漂流。
他知道,回归星海只是第一步。暗星的威胁、母亲的踪迹、修为的恢复、与故人的重聚……还有太多的挑战和未知,在前方等待着他。但此刻,他的道心前所未有的坚定。遗弃之星的磨砺,已让他脱胎换骨。
星空无言,旅人独行。新的征程,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