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够了?”
帝君低沉的嗓音,不怒自威,宛如远古钟鸣声,回荡于帝宫之中。
裴清衍周身的气压极低,一袭红白交错的金纹长袍,山河社稷图在不断明灭变化。
他宛如一把绝世仙剑,敛起锋芒于剑鞘之内,却依旧威压慑人。
他双眸如渊,微微眯起,冷觑了国师凌鹤卿一眼,好似出鞘利剑,透着令人心悸的锐气。
“陛下,臣明白您的心情,愿意开启浑天仪,寻找命灯下落,为陛下分忧。”
国师凌鹤卿面对帝君的威压,依旧从容不迫。
他有一副清贵相貌,身上有着林间新竹,百折不挠的韧性。
“绝不会让那贼人,逍遥法外!”
他那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
御尘仙剑感觉自己的剑鞘,差点就被帝君生生捏断了。
“国师,浑天仪乃是国之重器,不可妄动!朕,自会帮南域王寻命灯,此事,不必再议!”
裴清衍微微抬眸,整个人如霜雪笼罩,疏离冷峻。
“是!是臣浮躁了,还是陛下沉得住气。”
国师凌鹤卿微微颔首,他站的笔直如尺,没有半点轻浮,一脸正色。
“陛下,您选妃之事,可要提上议程?此外,云上学宫的新生大比,您是否要去观礼?这几件事,我们还需再议。”
皇朝大小政务,都是国师凌鹤卿在处理,他的权柄滔天,乃是天子近臣。
“嗯,砚修看着安排吧!朕无异议。”
裴清衍扯了扯薄唇,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下颌线条宛如刀削斧刻,棱角分明。
殿中龙涎香雾袅袅腾腾,他单手支着侧脸,靠在了九龙座之上,姿态随意,却透着尊贵无量,君临天下的无上气度。
“陛下,您是无意?还是无异议?”
国师大人听到陛下破天荒,居然同意选妃了,那张清贵俊颜上,顿时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砚修?”
裴清衍冷冷地瞥了凌鹤卿一眼,眸光如电,透着不悦。
“臣——领命!”
凌鹤卿双手交握,朝着帝君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退出了明堂大殿。
他身形挺拔修长,行走间,衣袂微动,步伐板正,从容不迫。
他走之后,说着要替南域王寻命灯的帝君,手掌之上,浮现出了一盏命灯。
他的目光,落在命灯之上银月似的烛火上,那纤纤弱弱的小火苗,就像那个小凤凰一样,看着柔弱却无比坚韧。
他指尖如玉,朝着银月般的小火苗,轻轻地戳了戳。
小火苗晃了晃,似乎被他惹恼了,气呼呼地缠上他的玉指,灵火灼灼,却伤不到他分毫。
见到小家伙脾气还不小,帝君的威严俊颜上,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弧度。
云上学宫之中,阮轻舞回到了月下竹苑,盘膝坐于桃花树下。
她将身上的魂河咒印,牵引到了灵海附近,那道咒印汇聚在她的后腰处,凝聚出了一朵黑色的彼岸花图案,漆黑如夜。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圣月灵体,能够暂时压制它。
“主人,您这也太冒险了。”
星泪担忧地看着她,染上魂河诅咒,灵魂和生机都会被咒印吞噬的。
“为哥哥冒险也值了,今天谢谢星泪带我回去,万幸我们赶上了。”
阮轻舞见到来回奔波了一夜,天都蒙蒙亮了。
清晨的薄雾,丝丝缕缕流淌在空气中,风中带着桃花湿润的香气。
小竹楼的雪白轻纱和竹帘,被晨风吹起,竹楼前摆放的一片七彩龙羽花,在曙光照射下如宝石般璀璨夺目。
阮轻舞的目光,落在了龙羽花之上。
“主人若是不想见到这些花,我就把它们丢星澜湖去。”
星泪见到她的目光落处,随即开口说道。
“花有什么错呢?何必拿它们置气!”
阮轻舞缓步上前,将这七盆龙羽花,摆放在了星澜湖边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让它们好好生长。
她收起了观景台木桌上的空花瓶,里面还有她准备的九霄玉露,都被她一起收进空间之内了。
她刚准备为沧渊更换月华灵露,就见它从湖中一跃而起。
“主人!主人!我能不能也到外面去呀?自诞生开始,我都是呆在轮回湖,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小沧渊奶声奶气地说道,一边咕噜咕噜的吐泡泡。
“我们的住处,屋外只有一片星澜湖,那里的湖水有一股毁灭腐蚀之力,沧渊能生存吗?”
阮轻舞询问道。
“主人说的是仙银泉吧!这世间就没有我生存不了的水域哦!”
小沧渊认真地说道。
“嗯,那我带你去试试,如果你喜欢,就住在星澜湖。”
阮轻舞将小鲲鹏从空间带出,见到广袤无垠的星澜湖,他惊喜地欢呼了一声,就跳进了湖中,飞快地畅游起来。
“主人,我好喜欢这里!”
小沧渊开心地说道。
“那我在观景台这边放一个鱼缸,你若想喝灵露,就自己回鱼缸里。”
阮轻舞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琉璃鱼缸,放在湖边观景台的角落,在里面倒满了灵露。
她改动了湖边的结界禁制,让小沧渊可以自由出入。
“主人真好!”
小沧渊开心地在星澜湖玩耍,这里可比轮回湖大多了。
阮轻舞回屋换上学宫长袍,梳洗一番,走出竹楼,就见到星泪把收进空间的面拿出来了。
他的空间能够定格时间,两碗清汤面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甚至口感还是和刚做好的时候一样。
“主人,您昨晚就没吃东西,早上多少吃点吧?”
“嗯!”
阮轻舞坐在桃花树下,跟星泪一起吃早餐。
“不知道今天的新生训练是在什么地方?”
她走出月下竹苑的时候,才想到这件事。
“阮阮,早!”
隔壁飞雪琼华楼前,曦光映照着月沉璧的青衫,他一身自然清新之气。
一阵风过,寒玉竹叶上,一颗晶莹露珠滚下,落在他的指尖雪塔花之上。
他拈花而笑,冰蓝色的眸子,好似晴空碧海,溢满了温柔。
“笙笙!早!你知道今天我们是在哪里训练吗?”
阮轻舞迈步朝着月沉璧走去,带着清冽的湿润花香,沁入他的心田。
见到她安然的模样,月沉璧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昨夜震惊整座云上天宫的漫天金莲,夫子与鬼帝之间的争锋,惊心动魄。
他当时在远处见到她被夫子护着,似乎受了伤。
他一直牵挂着此事,直到见她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的笑容更暖了三分。
“今日的新生训练地,就在造物殿!”
月沉璧抬起流云衣袖,朝着山谷七座灵山指去。
“七灵山禁区。”
“谢谢笙笙告知,看来我们今天不用赶路了。”
阮轻舞璀然一笑,乌眸明亮,无比动人。
“主人,您的面纱还没戴。”
星泪提醒了一句。
“天天戴,天天掉,这面纱也不是非戴不可,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阮轻舞想起昨天在瀑布中,面纱早就不知掉哪里去了。
月沉璧看着近在咫尺的俏颜,娇嫩的红唇,好似桃花汁染成的瑰丽色泽,让他的脑海瞬间被瀑布之中,那个湿软灼烫的吻充斥得满满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别胡思乱想。
这只是一场意外,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他不说,她就不会尴尬。
那炽热的记忆,只在他一个人梦中,甜蜜折磨地缠着他,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笙笙,你在想什么呢?”
她的眸子,带着丝丝疑惑,笼着水雾,望着他。
“没有!我什么都没想。”
月沉璧耳尖泛红,音若江流,长袖之下,指尖捏紧了雪塔花。
见到花瓣都快被掐坏了,他忙把花收进空间。
掐成这样,不知道还能不能泡茶?
“阮阮觉得面纱容易掉,不如就戴这个银羽面具如何?”
他取出了一张精致至极的银羽面具,递给了阮轻舞。
造型宛如天使羽翼绽开的银色镂空面具之上,缀满了水钻和冰蓝水晶,看起来宛如一个艺术品。
“这个就当是昨日银月琴的回礼,银羽面具认主之后,就算是不小心掉了,也能将它召回。”
“笙笙赠我面具,莫非是觉得——我长得见不得人?”
阮轻舞接过这张漂亮至极的银羽面具,它极其轻盈,仿佛没有重量。
它只会遮住上半张脸的眼睛周围,吃饭喝水都不需要取下。
“阮阮,在我们海族,珍宝都会被藏进小贝壳里。”
月沉璧从她手中拿起银羽面具,亲自为她戴上。
剔透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莹莹生辉。
戴上面具的她,多了一种神秘感,让人想要探知更多。
“那样的话——想藏起笙笙,我应该需要准备一个很大很大的贝壳吧?”
阮轻舞抬手比了比,月沉璧被比喻为珍宝,不禁红了俊颜。
“阮阮——”
他清泉般动听的嗓音,带着一丝无奈与羞涩。
他们海族夫妻之间结契,共度良夜的时候,一方会给另一方准备一个巨大的贝壳床。
而后,在贝壳之中,翻云覆雨,彼此交缠。
她——她竟然说要给他准备一个大贝壳?
“阮阮,我自己有大贝壳,你——不用为我准备。”
月沉璧深吸了一口气,一颗心还在不规律地跳动,他有些局促地拿出了一个白玉葫芦,假装很忙地喝了一口泉水。
“哇!真的吗?笙笙的大贝壳,有多大呀?能装得下我吗?”
阮轻舞亮晶晶的眸子里,写满了好奇。
“咳!”
月沉璧听到她的话,当场就被呛到了。
“海族鲛人喝水也会被呛?”
紫夜冥从九重阁走出来,舒展着结实有力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