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荣光】号爆了。
舰体中段先是向内塌陷，紧接着一团白光吞没了整艘战舰。
爆炸的冲击波扫过周围十几千米，三艘护卫舰被震得偏离。
“抓紧！”
一艘穿梭机被推至小行星矿带的阴影中，康芒斯瘫坐在舱壁边，手还在抖。
“引擎全开！”
应急灯忽明忽暗，舱内只剩他和六个人——副官、三个心腹军官，还有两个驾驶员。
“还好跑得快啊。”
副官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康芒斯抹了把脸，手心全是汗。
“将军，我们接下来去哪？”
康芒斯没接话。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那些茱昂贝的巡洋舰，速度快得离谱，火力强得离谱，护盾更是离谱。
恐怖猎手肯定给了对方技术，真是难以想象的大方。
不然根本解释不通。
反正，没有无畏舰支援这仗肯定打不了。
至少，他手里的这群杂牌地方驻军舰队，毫无胜算。
“将军？”见他不语，另一名心腹也忍不住出声。
所有人都在等他下令。
“闭嘴，让我想想。”
穿梭机里安静下来，他的亲卫正在驾驶着飞快离开主战场，只剩下生命维持系统的嗡鸣声。
回柯拉西？
康芒斯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立刻否了。
回去就是军事法庭，现在已经没人能保他了，他也没有足够的筹码、利益与那些人交换。
临阵脱逃十有八九要枪毙，战死还能祸不及家人。
但他不想死，他还有这些年攒的一千多万星币，一分都没敢花啊。
他扭头看向舷窗外。
漆黑的星空里，一艘暗灰色战舰静静悬浮着，轮廓像只收起尾针的蝎子。
它没有攻击的意图，也没有离开的迹象，就那么飘着。
康芒斯愣了几秒。
不对啊。
他猛地想起来，在【不朽荣光号】爆炸前，战术图上有个白色识别信号火控雷达锁不上.....
这很不正常。
帝国海军的识别系统不会出这种错误。
恐怖猎手的船别说锁定了，你在雷达上压根儿就看不到它们，神出鬼没，只能依赖光学目视。
而且，这艘船的风格也与恐怖猎手那些漆黑常规战舰或那艘金色无畏舰截然不同，更不是茱昂贝或帝国的制式舰。
它是在他跃迁抵达后不久出现的——
康芒斯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懂了....”
他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舱内格外清晰，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军部派我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平叛.....就是来送死的。”
“用我这支炮灰试探茱昂贝，或者说....试探站在茱昂贝背后的恐怖猎手。”
想通这一点，所有的疑点都连成了线：仓促的晋升、七拼八凑的舰队、混乱的指挥体系....
康芒斯盯着舷窗外的那个灰色影子，脑子里的思绪越来越清晰。
茱昂贝的变节，让帝国威信尽失。
但是军部又不想和恐怖猎手直接对上，所以派他来充当探路的棋子，试探茱昂贝和恐怖猎手牵连有多深。
以他们数十万人的性命，换取一道底线。
至于援军？
到了又能怎么样？
三艘福音级航母，四艘审判者级无畏舰。
听起来很强，但康芒斯不觉得。
恐怖猎手连天神要塞都能摧毁，这点援军算什么？
“关键....它们到现在还没上场....小弟就把咱们全灭了。”
试探个屁。
康芒斯转头看向副官：“咱们信得过的人...军官...还能联系上多少？”
能成为帝国海军大校，自然培植了一批心腹，这年头手里没点人，位置坐不稳的。
“大概七千左右。”副官立刻打开了记录。
“让他们都逃离战舰。”
“将军，那没有船接应....”
康芒斯冷笑：“接应？我告诉你....所有人都走不掉，包括刚进场的七艘旗舰。”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决定：“所以，我不走了，我要投降。”
副官和几个心腹瞪大了眼，面面相觑，但没有反对。
“可是将军，我们刚吃了败仗，茱昂贝会要我们吗？”
“败仗？”康芒斯的目光陡然变得极具压迫感，“给我一批茱昂贝那样的祷言者，我也能让帝国吃败仗....我们输在了实力差距，而不是能力差距.....这没什么可丢人的。”
“况且....”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恐怖猎手如今扶持茱昂贝立主权，这说明什么？说明要变天了啊！”
“军部如果真有必胜的把握，何必用这种下作手段拿我们当炮灰？”
“茱昂贝崛起已经势不可挡。”
康芒斯朝新迦太基的方向抱拳：“到时候.....咱们可得叫...克鲁恩陛下了....而你我，大家，就是开国功臣啊.....”
“帝国是否腐朽我不关心，我只需要知道，它打不赢恐怖猎手。这一点，就足够了。”
说到这里，康芒斯靠在了椅背上，想起了明光一战：“要我是艾辛侯爵.....我直接就地投降....指不定这会最富庶的柯拉西都纳入版图了。”
“还是魄力不够啊。”
他看向众人：“想通了吗？想通了就联系茱昂贝吧，时间可不多了....说不定这会已经排起队咯....”
......
审判者级无畏舰【神圣裁决号】。
舰桥内，所有人都绷着脸。
“报告，康芒斯少将失联。”通讯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什么叫失联？”
坐在指挥席上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眼神冰冷，“他没有和不朽荣光号一同沉没？”
狼毒·克拉肯少将，柯拉西帝国海军第三舰队副司令，也是这支旗舰援军队伍的司令，同时也是狼毒家族的顺位继承人之一，目前在海军镀金。
“无法确定康芒斯将军是否在旗舰殉爆前撤离。他的个人通讯编码显示在线，所有呼叫均无应答。”通讯官咽了口唾沫，
“他的副官和心腹也都失联了。”
“恐怕是见势不妙，弃舰逃生了...这种临阵脱逃的懦夫，死不足惜，更玷污了帝国的荣耀。”
克拉肯看向主战场画面，蓝色光点稀稀拉拉，红色长龙还在收割。
“这茱昂贝的舰队....怎么全是祷言级巡洋舰？”
六百艘战舰，其中两百艘殉道者级战列舰，被不到四百艘轻型突击巡洋舰歼灭。
这不合理。
祷言级巡洋舰的火力和护盾强度，根本不可能抗住这支常规齐射。
“司令，根据幸存单位传回的零星数据....敌舰的机动性、护盾强度和火力都远超数据库中对祷言级的记录。”
“原来如此。”克拉肯微微颔首，“康芒斯指挥失误了。他应该收缩阵型，依托战列舰的火力优势构建防御圈，而不是让编队分散追击导致战列舰被挨个点名。”
“各舰进入一级战备。”
“护航舰队展开防御阵型，航母立即释放舰载机，执行前方侦察与区域警戒。无畏舰主炮充能，等待我的齐射命令。”
“是！”
克拉肯看着战术图，脑子里飞快计算。
茱昂贝能把祷言级改造成这样，背后肯定有恐怖猎手的技术支持。
那么问题来了——
恐怖猎手会不会在这里?
如果在，他打还是不打?
其实问题很简单。
“联系海军总司令部，就说恐怖猎手已经进场，我们的援军什么时候到。”
“是！”
......
茱昂贝旗舰。
克罗德上将站在战术星图前，看着红色光点一个接一个熄灭。
那七艘旗舰已经进场，他下令后撤了。
副官走了过来。
“将军，又有三个编队发来投降请求。”
“多少人了？”
“约三万五千人。”
罗德愣了一下，这才多久？
“建个投降专用频道，所有请求全部丢进去，按时间顺序处理。”
“明白！”
克罗德返回指挥席坐下，打开私人通讯，接通了帕克的频道，语气立刻变轻了不少。
“少爷，克罗德向您问安。”
帕克的全息投影出现在眼前，他正站在某处舰桥内，背后是忙碌的船员。
“何事？”
“敌方主力舰队已经崩溃，旗舰也进场了....很多帝国将领请求投降....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
帕克挑眉：“有多少人？”
“三万五千人左右”
“这么点，让他们排队。”
“是。”
“还有...”帕克提醒了一声，“除了人之外，待会不要捡战利品，一个都不要给我捡。”
克罗德有些惊讶，“少爷，那些残骸里可都是....”
“我知道，克罗德。”
帕克打断他但没有解释，结束了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