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难得的晴天。
路上人倒是多了起来。
想来,大家都是趁着不下雪,出门将接下来日子所需要的东西买齐。
“赵三媳妇,你也出来买东西啊?”
“是啊。谁知道这鬼天气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下个不停了?现在把缺的物件买了,接下来天气更冷的时候就不用出来受罪了。”
“那倒是......”
声音渐行渐远,变得模糊起来。
不起眼的马车内,熏炉传出暖风阵阵。
小姑娘和少年并肩而坐。
江迢迢垂眸,小心打开匣子。
是一整套精致的嵌红宝石金头面。
另一个匣子打开,也是差不多规格的嵌红宝石金头面。
只不过,一份是长春花为主题的、一份是扶桑花为主题的。
而她喜欢长春花,许弦月喜欢扶桑花。
哪一份是给谁的,一目了然。
江迢迢拿起一只镶嵌红宝石累丝金掩鬓查看。
宝石红欲滴血,品相极好。
金丝缠绕,十分精美。
显然,送礼的人是十分用心的。
如此大手笔,江迢迢一时间有些失语。
有猜到宣平侯夫人送的礼物必不会简单。但是没曾想到会是这般贵重的礼物。
不过,也侧面说明姚香泛对她来说,真的十分重要。
见她不知低眉似乎是思索着什么,宸王有些不爽。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爽。
但是他茶茶地开口,“这宣平侯夫人和你那好姐妹这水端着真平。不像我,什么东西都只准备了你一个人的份,什么好东西都只想着你一个人。”
他暗自拉踩,“而且这准备的也没有我给你准备的好。宸王府库房里都是比这精美好看的!”
江迢迢:“......”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
有些匪夷所思。
这话,听着好怪。
犹豫了一下,她开口,“这对于宣平侯府的女主人来说,拿出手的物件中应当是最好的了。礼重情意也重,很好了。”
宸王一哽,黑色的眸子幽幽地看着她。
这眼神,看得江迢迢有些发毛。
她咳嗽了一声,撇开眼,“......殿下的,毫无疑问是最好的。”
宸王这才满意一笑,又换上那副温柔的表情。
见他仿佛又戴上了面具般,江迢迢有些不习惯。
她犹豫开口,“殿下?”
宸王好心情嗯了一声,“怎么了?”
她面露纠结,“您怎么好像变了些许?”
少年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直接点出来。
他轻轻嗯了一声,“例如?”
江迢迢深吸一口气,“感觉,您本就不是温润公子,却偏偏今日似乎总是带上了一副温柔的面具似的,每每笑得温柔。”
她揉了揉手指,“我觉着有些...违和。”
马车内顿时陷入一阵安静。
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江迢迢的心,不自觉地提起。
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说了。
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吗?
他问,“你不喜欢吗?”
有些直白的话语嘭地一声,撞入她的跳个不停的心。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
她喜欢吗?
什么意思?
她喜不喜欢这么重要吗?
难道她喜欢,他就一直这般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的脑海中挤挤挨挨。
最终,她也没问出口。
她不想当个自作多情的人。
况且,就算宸王是这个意思又如何?
她不觉得,他真会喜欢她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少年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心中越发地沉重。
眼中,闪过一丝难过。
他眨了眨眼,偏头,正要开口,却又听见她还有些稚嫩的声音。
她开口, “我们不是盟友吗?盟友之间,展露真实的自己,会轻松很多......”
用力压了压,少年嘴角,没忍住,往上不要钱地翘了翘。
她这是,心疼我?!
关心我!
他就知道,她心里有他!
不然怎么会心疼他会不会不轻松,会不会累?
少年矜持地按了按手,坐端正了些许。
他说:“我知道了。”
只是,嘴角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开心了好一阵,宸王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
他暗搓搓打探,“刚才碰到的那人,有些奇怪,你觉得呢?”
江迢迢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是谁了,神色一冷。
“那人啊——”
宸王立马竖起耳朵。
“满脸写着居心叵测,狼心狗肺,非奸即盗之辈。”
宸王偷偷嘴角又翘了翘,但又马上装作一脸惊讶的模样,“怎么说?你看出什么了?”
江迢迢一脸嫌弃,“熊猫眼,眼睛布满血丝,眼尾上挑,眼底泛着想算计人的精光。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
一番话听得宸王通体舒畅。
“然后呢?”
“然后啊,看他一副浪荡子的打扮,而且身上脂粉味极重,加上一脸纵欲过度的惨败脸色,就知道青楼楚馆的常客。”
宸王噢了一声,听到惨白脸色,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不对,他是生病才面色白的,清白的很,怕什么?!
他连忙又把手放下。
江迢迢笑瞥了一眼他的小动作,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还有,他那鼻子又塌又小,就知道那啥不行,身体亏空得很。”
话题越发歪了。
宸王面上一红,强装镇定,“噢,这个还能看出来行不行啊?”
手又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嗯,很挺。
他很行!
不对,他行不行他最清楚了,哪里需要摸鼻子确认!
“自然。”笑意爬满少女的眼睛,“不过——”
她话音一顿。
果不其然,少年又竖起了耳朵。
只是,微微握紧的手出卖了主人略提着的心。
“依我看,殿下的鼻子,就很挺啊。”
啧。
怪让人羞涩的。
这么直直说出来。
他早就知道自己很行,不必专门夸他了。
少年耳朵通红,嘴角再次翘到天上去了。
他忍不住暗暗地想,现在知道我很好了吧。
正想开口,马车却突然停下。
小德子裹着斗篷,将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地,缩着身子隔着车门提醒。
”主子,到了。“
话被硬生生吞了回去,宸王有些不上不下,十分不爽。
不该打扰的时候就来打扰!
他回去一定要扣掉小德子十天日俸!
可怜的小德子在寒风中抖了抖,丝毫没意识到一个惊天恶讯即将到来,仍跟个小蜜蜂一样忙前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