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晚风刮过，吹起几片废纸，有点凉。
三个人，没人说话。
归墟集团的三个创始人，刚开完破天荒的第一次“董事会”，空气跟凝固了似的。
刘小胖死抱着他的小本本，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向往，也写满了对“城市情绪管理”这几个字的问号。
林小漫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戳着她那副冒青烟的AR眼镜。
镜片上全是乱码。
她的科学世界观，阵亡了。
只有苏眠，还陷在自己那个不着边际的商业蓝图里。
开盘了。。。
全城的情绪都是我的矿。
哈哈哈哈。
等情绪值够了，复活晚晚，我就带她归隐山林。
这个烂摊子，啊不，这个伟大的集团，就丢给僵尸叔叔打理。
反正他也不会累。
完美。
他越想越美，嘴咧的弧度再也压不住。
“那个。。。厂长。。。”
刘小胖憋不住了，他举起手，跟上课提问一样。
“咱们集团。。。今天还在招人吗？有五险一金吗？”
一句话，把苏眠从纳斯达克敲钟的幻想，直接干回了现实。
他脸上的笑，僵住了。
对哦。
公司成立了。
cEo，cto，cco全有了。
启动资金是零。
办公地点是个闹诡的废弃工厂。
核心业务是吸全城的负面情绪。。。
我特么上哪给你们交五险一金？
烧冥币的算吗？
“咳咳。”
苏眠清了清嗓子，硬撑场面。
“小胖啊，格局要打开。我们是创业公司，别在意这些细节。要看期权，未来的价值。”
“老大。”
一直没吭声的林小漫，突然抬头。
她摘了眼镜，那玩意儿已经彻底报废了。
一双清亮的眼睛露出来，里面全是迷茫。
“我需要重新定义我的研究模型。”
她的语气平静的吓人。
“根据刚才的数据，归墟矩阵，也就是那个工厂，它的本质是一个扎根在现实维度和高维灵异空间之间的半位面。它的运行逻辑，不基于物理定律，而是基于。。。概念。”
“说人话。”
苏眠一头雾水。
“简单说。”
林小漫胸口起伏了一下。
“你想让它干什么，它就能干什么。只要你的‘概念’，能盖过它原来的‘概念’。旧厂长的概念是‘绝望工厂’，所以它生产绝望。你的概念是‘带薪休假’和‘摸鱼圣地’，所以它现在成了派对现场。”
“而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城市情绪管理’。。。”
她看着苏眠，眼神很复杂。
“本质上，就是把你的‘概念’，通过印章这个权限终端，辐射到整个城市。我们不是在做心理咨询，我们是在。。。修改现实的底层规则。”
“卧槽。”
苏眠听懂了，眼珠子放光。
“修改现实？这么牛逼的吗？那我能不能把天下的老板都改成天天给员工发红包的散财童子？”
“理论上。。。可以。”
林小漫的表情更复杂了。
“但那需要无比庞大的精神能量，而且会引起现实规则的剧烈反弹。用你能听懂的话说，就是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蛋。更严重的，可能会被一种叫‘天道’或者‘世界意志’的东西，判定为bUG，直接给你格式化了。”
苏眠不说话了。
我靠，搞半天我这是拿到了世界服务器的Gm权限，但只能偷偷改点小代码，一搞大动作就会被封号？
这Gm当的也太憋屈了。
“行了行了，肚子饿了，先找个地方吃饭。”
苏眠脑子快炸了。
“天大的事，也得等填饱了肚子再说。我请客。”
他豪迈的一挥手，带着两个员工走出小巷，直奔附近最亮的路边大排档。
。。。
十分钟后，大排档。
苏眠看着手机钱包里那两位数的余额，再看看刘小胖面前堆成小山的烤串签子。
他沉默了。
草率了。
忘了我现在还是个穷光蛋。
归墟集团的第一次团建，就要以老板吃霸王餐被老板娘打断腿收场？
这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就在他盘算着是抵押林小漫还是抵押刘小胖的时候，他猛的打开了系统界面。
直播。。。刚才的直播还没关。
他手忙脚乱的关了直播，查看这次的后台收益。
【叮咚。】
【本次“宏发纺织厂”救援直播已结束。】
【直播时长：3小时47分钟】
【峰值人气：978万】
【综合评级：S+（沙雕与宏大并存的史诗级直播。）】
【情绪值收益结算中。。。】
【基础惊吓值：+1,240,000】
【沙雕爆笑值：+3,580,000】
【世界观震撼值：+5,860,000（恭喜您，成功让数百万人的世界观产生了动摇。）】
【“归墟集团”概念加成：+2,110,000（您的中二演讲鼓舞了无数打工人。）】
【总计收益：+12,790,000 点情绪值。】
苏眠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他反复数了好几遍那一长串的零，手抖的厉害。
一千二百多万。
一次直播。
这比抢银行还快。
发了。
发了。
老子这次真的发了。
他死死忍住没笑出猪叫，目光继续往下。
【叮咚。】
【恭喜宿主成功收购“宏发纺织厂”，【百诡夜行图】功能升级。】
【新增模块——【企业管理】。】
苏眠点了进去。
一个像是用windows画图软件做出来的简陋界面弹了出来。
上面只有几个孤零零的选项。
【集团名称：归墟集团】
【法人代表：苏眠】
【旗下资产：宏发纺-情绪转化工厂（运行中）】
【当前状态：全员带薪休假中（幸福指数+99）】
【实时情绪值转化率：0.001%（摸鱼式转化）】
【警告：当前转化效率过低，大量负面情绪正在逸散，请尽快制定有效的情绪转化方案，否则将导致‘灵脉血管’堵塞，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苏眠又沉默了。
我靠。
什么意思？
我让员工放假，结果他们幸福指数太高，不好好干活了？
导致KpI不达标，还要引发事故？
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哪有老板逼着员工休假，员工却因为太开心而导致公司要倒闭的。
他太阳穴突突的跳。
看来，让这帮诡无所事事的蹦迪，不是长久之计。
必须给他们找点事做。
可做什么呢？
他正愁着，大排档老板娘正扯着嗓子骂。
对象是一个堵在路口半天不动弹的外卖小哥。
“搞什么啊。绿灯了还不走。赶着投胎啊。”
苏眠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拥堵的路口。
喇叭声，咒骂声，抱怨声，响成一片。
他脑子里，一个疯狂的点子炸了出来。
他猛的握紧了口袋里的厂长印章。
如果，我能把这些因为堵车产生的‘路怒症’情绪，定向的引导进工厂呢？
如果，我让厂里的诡魂们，把这些情绪当成‘原材料’，进行‘加工’呢？
他越想越兴奋。
干。
说干就干。
苏眠闭上眼，对着那个路口，下达了一个指令。
【归墟集团，开始上班。】
【一号项目组（原纺织女工组）听令：目标，前方路口，情绪类别：‘烦躁’，‘愤怒’。任务：精神疏导。】
下一秒，他“看”到，工厂里那些还在蹦迪的女工诡们，身体同时一僵。
接着，她们身上飘出一缕缕黑色的细线，穿过虚空，精准的连到了路口那些堵的满脸通红的司机们身上。
一个正疯狂按喇叭的暴躁老哥，突然打了个哆嗦。
车里的冷气，好像开的太足了。
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像是有个小姑娘，正对着他的后颈，轻轻的。。。吹气。
那股无名的邪火，灭了一半。
他默默的松开了按在喇叭上的手。
几乎同时，苏眠的系统界面里，【实时情绪值转化率】的数字，疯狂的向上跳了一下。
从 0.001% 一下子蹦到了 1%。
【叮咚。您已成功完成第一次‘情绪定向疏导’，获得情绪值+135。】
【叮咚。您已成功。。。】
一连串的提示音刷屏。
卧槽。
真的行。
苏眠差点跳起来。
我找到了。
这就是我们归墟集团的第一个爆款产品。
【赛博降火灵】。
专治各种不服。
哪里有路怒，哪里就有我们。
他正为自己的天才创意得意，准备大展拳脚，把业务扩展到全城。
手机突然“嗡嗡”的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
苏眠接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又威严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各种仪器的警报。
“是苏眠吗？”
“我是王承恩。”
苏眠一愣，王教授？
“小苏同志。”
王教授的声音，有点哭笑不得。
“我不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但我办公室里，监控全城‘灵异烈度’的‘乾坤仪’，指针差点甩出表盘。”
“数据显示，就在刚才，本市中山路口的‘烦躁指数’，在三秒内，飙升到了一个临界值，然后又以一种更诡异的方式，瞬间清零了。”
王教授顿了顿，语气极其古怪。
“我派人去查了，唯一的异常是，那个路口所有的司机，都说自己刚才脖子后面有点凉。”
“所以。。。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你是不是。。。又整什么新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