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后被女儿这话噎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旁边杨老太太见女儿不是外孙女的对手,出言想解围:“长公主殿下。”
安平长公主扭头看着她怒目而视:“本宫与母后说话,请杨老太太不要插嘴!”
杨老太太的脸色再次铁青,咬牙道:“既如此,臣妇告退!”
安平长公主大声道:“慢着,请太后娘娘发誓,此生此世不会把我拿去给杨家做人情,否则杨家将来全家不得好死!
宸妃永不得宠,三皇子永远无缘太子之位!”
杨太后被女儿这话激怒了,走上前抬手给了女儿一个耳光:“放肆,我是太纵容你了是吧?”
安平长公主生生受了母亲一巴掌,头上的钗环都被打乱了,她对着母亲笑了笑:“母后打我,儿臣受着。”
说完,她一扭头,一抬手,啪,给了杨老太太一个嘴巴子:“这天底下,除了皇祖父皇祖母、父皇母后、皇兄皇嫂和六叔六婶,其余任何人都休想骑到本宫头上去!”
杨老太太被外孙女一巴掌打懵了,片刻后牙关紧咬,嗓子里发出赫拉赫拉的声音,双眼淬了毒一样盯着安平长公主。
安平长公主抬手将头上的发钗扶好:“皇祖父生前告诉本宫,皇家媳不可信,她们心里第一个是儿子,第二个是娘家,女儿不过是她们手里的筹码。
儿臣是母后生的,儿臣本不愿意相信。
如今儿臣明白了,难怪皇祖父能威震四海,他老人家说的话从来没一句空话。
既然母后不肯发誓,儿臣知道了母后的选择。
母后抛弃了儿臣,儿臣要先去保命。
儿臣告退,愿母后永不后悔。”
说完,安平长公主抬头挺胸大步往外走。
一离开松辉院,她的眼泪刷一下就出来了。
杨太后气急败坏在屋里喊:“安平,你这个死丫头,你给我回来!”
安平长公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松辉院,她甚至没有去静渊堂给父亲请安。
时间来不及了,她要赶紧回去,暂时还不能把父皇拉进来。
出了瑶光苑大门,安平长公主火速往皇宫而去。
到了宫门口,她掀开车帘子跳下马车,先问宫门口的侍卫:“驸马可进宫了?”
侍卫摇头:“回长公主殿下,卑职未看到驸马进宫。”
安平长公主快步往前走,先去乾元殿求见夏惠帝。
太监告诉她,陛下在上书房。
她掉头往上书房而去,按着规矩求见。
夏惠帝听说妹妹来了,回了一个字:“宣。”
安平长公主想了想之后抬手将自己的头发挠乱了一点,揉了揉眼睛,然后红着眼睛进了屋:“哥,哥。”
夏惠帝听到妹妹语气中带着的惊慌,本来非常生气的他心软了一点,从奏折中抬头看到浑身乱七八糟的妹妹,立刻皱眉问道:“怎么了这是?跟谁打架了?”
安平长公主哇一声哭了出来:“哥,哥,外祖母去母后面前说,让皇兄把董郎弄死,然后让我嫁给吴家大郎!
吴家大郎是什么歪瓜裂枣,我有夫有子,他们背地里却打算把我卖给吴家,凭什么啊!”
夏惠帝皱眉:“别瞎说,没人让你嫁给吴大郎。”
安平长公主随意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噗通一声跪下:“皇兄,臣妹欺瞒了皇兄,请皇兄责罚!”
夏惠帝想起妹妹和妹夫一起骗自己,心里的怒气又升了起来:“你也知道欺骗了朕?”
安平长公主吸溜了一下鼻子:“皇祖父知道的,驸马小时候受了很多苦,我就是对他好了点,就招了别人的眼,想出这毒计来陷害我和驸马!
皇兄,你要给我做主!”
夏惠帝冷声道:“皇祖父知道,你知道,驸马知道,朕却不知。”
安平长公主的脑瓜子飞快地旋转,她知道,皇兄在意的其实并不是驸马的身份,而是大家都骗他,而且连六叔都知道。
“皇兄,是我的错,请皇兄责罚。我向皇兄保证,这么多年,驸马对皇兄忠心耿耿。”
夏惠帝冷冰冰地回了两个字:“是么?朕问你,六叔可知?”
安平长公心里一惊:“皇兄,驸这么多年马当差一直认认真真,从未出过纰漏。”
夏惠帝反问道:“六叔知道的是吧?你可以告诉六叔,却不告诉朕。”
安平长公主立刻道:“皇兄,在我心里,皇兄自然比六叔重要。六叔知道是因为当时他在场,至于皇兄这里,皇祖父说原不是大事,不需四处张扬。”
夏惠帝看着妹妹头上散乱的头发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安平长公主吸溜了一下鼻子:“我去瑶光苑,在松辉院门口听到外祖母跟母后极力推荐吴大郎,我生气跟母后顶嘴,母后打了我一嘴巴子。”
说到这里,安平长公主的泪水又流了下来,这回她是真的伤心了:“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母后为了杨家愿意把我送出去做人情。
我是她女儿,难道在她心里,我还比不上杨家吗?
哥,我心里好难过,我以为在母后心里,我们两个和父皇才是最重要的。
原来在她心里,杨家才是最重要的。”
夏惠帝毕竟是做皇帝的人,他比妹妹更懂世事的残酷,他能猜到杨家和吴家在合计什么事情,他甚至知道母亲肯定是经过了很久的心理挣扎,最终做出这个决定。
他有些怜惜地看着妹妹:“安平,这就是皇家,你享受了皇家荣光,就要为皇家做一些事情。”
安平长公主心里一惊:“皇兄,为皇家做事情我愿意,可皇家跟吴家和杨家有什么关系?
若是说有强大的外敌,朝廷需要公主和亲,那没得说,我绝无怨言。
可是如今四海升平,吴家却想害死我的驸马,把我弄回他家去!
呸,他家是什么东西!皇祖父眼里的不忠不义之辈!”
“住口!”夏惠帝低声呵斥妹妹。
说完,他起身慢慢走到妹妹身边:“安平,你明知驸马是南诏王子,仍旧欺瞒朕,如今事情暴露,你难道想让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难道想让南诏王子继续在我朝做个富贵的驸马都尉吗?
他掌管翰林院,若是被天下读书人知道,我朝翰林院掌院是南诏余孽,朕还如何让天下仕林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