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裂痕里泄出的能量像失控的凶兽，在青岚界的废墟上空咆哮。凌霁掌心的金色道印剑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每一次与陆衡暗紫长矛的碰撞，都让他手臂发麻，虎口渗血。陆衡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暗能反噬让他的银色纹路边缘泛着死灰，嘴角不断溢出暗红的血珠。
就在这两败俱伤的僵持时刻，一道灰色光刃突然从虚空斩出，精准得如同手术刀，瞬间切断了黑色令牌与陆衡指尖的联系。失控的能量浪潮骤然停滞，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而后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够了。”
墨尘阁主的声音从云层后传来，依旧是往日那般温和，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缓步走出，灰色道印在周身流转，形成一层半透明的光膜，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暗能一触碰到光膜，便如冰雪遇火般消融。
凌霁愕然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墨尘抬手一挥。青岚界的天空突然泛起涟漪，一层透明的屏障从地平线升起，迅速笼罩整个界域。屏障外，无数道灰色道印如蛛网般交织，将天地牢牢锁住；屏障内，那些原本被暗能扭曲、疯狂攻击同类的聚灵木，竟在灰色道印的牵引下缓缓恢复正常，只是翠绿的叶片上，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灰色纹路，像一道无法抹去的烙印。
“这是……空间囚笼？”陆衡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这种上古禁制，能将整个界域变成牢笼，“您一直在用空间道印监视青岚界？”
墨尘终于卸下了往日的温和面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抬手拂过袖袍，灰色道印在掌心凝聚成一颗微小的光球，光球里倒映着万域各地的景象——从青云城的防御塔，到落星谷的灵植园，再到深渊边缘的共生堡垒，每一处都有灰色道印的痕迹。
“不止是青岚界。”墨尘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万域所有的共生防线，都在我的空间道印监控之下。凌霁，你以为你培育的聚灵木是‘生机火种’？”他看向凌霁，眼神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其实它们都是我用‘界域法则碎片’改造的‘能量锚点’——每一株聚灵木，每一次吸收生机，每一次释放灵能，都是在为我抽取万域的生机，滋养我的‘界域道印’。”
“不可能！”凌霁踉跄后退一步，胸口像被重锤击中，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起自己在观星阁培育第一株聚灵木时，墨尘送来的“灵植营养液”；想起每次共生防线出现问题，墨尘总能及时提供“修复方案”；想起苍木长老临终前，还在叮嘱他“相信墨尘阁主，守护共生道途”——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他猛地看向那些恢复“正常”的聚灵木，叶片上的灰色纹路在阳光下格外刺眼。那些他曾视为孩子的灵植，那些无数修士用生命守护的防线，竟然是墨尘掠夺万域生机的工具。
“您一直在帮我们对抗虚无，一直在支持‘共生’理念……您怎么会……”凌霁的声音带着哽咽，愤怒与悔恨像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对抗虚无？”墨尘嗤笑一声，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水镜。水镜中，原本应该是蚀界领主盘踞的深渊核心，此刻却空无一物，只有一团由灰色道印凝聚的能量体，在缓慢地旋转、吸收周围的暗能。
“所谓的虚无蚀界者，不过是我用界域道印制造的幻象。”墨尘的话语像一把把尖刀，刺穿了凌霁最后的侥幸，“我需要‘虚无威胁’来让万域修士团结，需要你们的‘共生防线’来帮我收集生机——凌霁，你和陆衡，不过是我棋盘上的两颗棋子。”
陆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抬头看向墨尘，指尖的暗紫道印因愤怒而剧烈颤抖：“那我融合的虚无法则……那些叛乱的天道盟修士……还有影蛇的死……”
“都是我的安排。”墨尘打断他，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故意让紫渊给你带虚无法则的修炼方法，故意让天道盟守旧派接触你，就是为了挑起你和凌霁的矛盾，让你们互相消耗，让我能更轻松地控制防线。至于影蛇……”他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棋子，留着只会碍事。”
“天道盟守旧派呢？他们也是你的棋子？”陆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他想起那些跟随自己叛乱的修士，想起他们为了“重塑万域秩序”而战死的模样，原来他们不过是墨尘清理异己的工具。
“不然你以为，凭他们的实力，能轻易突破共生防线？”墨尘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等我吸收完万域的生机，突破八阶道印，整个万域都会成为我的囚笼。到时候，所谓的天道盟、人道阁，所谓的修士、灵植，都将成为我‘永恒秩序’的一部分。”
“永恒秩序？”凌霁猛地握紧拳头，金色道印在周身疯狂涌动，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震颤，“你这不是永恒秩序，是独裁！是奴役！你用谎言欺骗所有人，用修士的生命、用万域的生机，来满足你一己私欲——你根本就是在毁灭万域！”
“毁灭？”墨尘缓缓升空，周身的灰色道印越来越浓郁，像一团不断膨胀的乌云，将周围的阳光都吞噬殆尽。青岚界的大地开始微微震颤，无数道灰色光丝从地下钻出，缠绕向那些聚灵木，疯狂地抽取着它们体内的生机。
“我这是在‘升华’万域。”墨尘的声音透过灰色道印传遍整个青岚界，“等我突破八阶，就能掌控界域法则，让万域永远停留在‘永恒秩序’中——没有战争，没有消耗，所有人都能在我的道印下‘永生’，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这不是永生，是囚禁！”陆衡突然开口，指尖的暗紫道印与墨尘的灰色道印产生剧烈的冲突，空气里传来滋滋的能量碰撞声。他看着墨尘，眼神里充满了嘲讽，“你和我一样，都想掌控万域，却用‘正道’的面具掩盖私欲——凌霁说得对，你根本不懂秩序，你只懂独裁！”
墨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灰色道印在他掌心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光刃，光刃边缘闪烁着扭曲空间的纹路：“看来你们两个，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话音未落，灰色光刃便朝着凌霁和陆衡斩去，速度快得几乎无法反应。光刃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撕裂出一道黑色的缝隙，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
凌霁和陆衡几乎同时做出反应。凌霁毫不犹豫地催动全身的共生道印，金色光芒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道厚厚的生机屏障，屏障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灵植纹路，散发着蓬勃的生机；陆衡则释放出所有的暗能，暗紫色的能量在生机屏障外叠加成一层暗能护盾，两种曾经对立的能量，此刻第一次真正并肩，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防御。
“轰——”
灰色光刃重重地斩在防御上，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扩散开来，将周围的废墟掀飞，地面被犁出一道深达数丈的沟壑。凌霁和陆衡同时被震得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但防御没有破碎。金色的生机与暗紫的能量相互交织，竟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硬生生挡住了墨尘的攻击。
凌霁擦去嘴角的血迹，抬头看向陆衡。曾经，他们是理念相悖的对手，是兵戎相见的敌人；可现在，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在万域的存亡面前，那些分歧都变得微不足道。
“我们虽然理念不同，但绝不会让你毁掉万域。”凌霁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金色道印在他掌心重新凝聚，“陆衡，现在不是争对错的时候，我们必须联手。”
陆衡看着凌霁眼中的坚定，又看了看上空墨尘那带着杀意的眼神，缓缓点头。他抬手，暗紫道印与凌霁的金色道印在空中交织，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道印链。道印链上，生机与暗能相互缠绕、相互滋养，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连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泛起涟漪。
“墨尘，你想当万域之主？”陆衡的声音里带着决绝，“先过我们这一关！”
墨尘看着两人联手形成的道印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冷笑：“两个失败者，也想对抗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界域道印，有多强！”
他猛地抬手，周身的灰色道印疯狂涌动，汇聚成一道巨大的灰色能量体。能量体形似巨人，高达百丈，周身缠绕着无数道灰色光丝，每一道光丝都连接着青岚界的聚灵木，疯狂地抽取着生机。
天空中的空间囚笼开始收缩，灰色的屏障越来越近，青岚界的生机被源源不断地抽离，汇聚到灰色巨人的体内。大地开始龟裂，河流停止流动，连空气中的灵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凌霁和陆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他们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万域的所有生灵，为了那些被欺骗、被牺牲的修士，为了那些被当作工具的聚灵木。
两人同时催动道印链，金色与暗紫交织的能量如同一条巨龙，朝着灰色巨人冲去。
灰色巨人抬手，一道巨大的灰色光掌拍向道印链，能量碰撞的轰鸣声震彻天地，连深渊的暗雾都被震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