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公明因失却定海珠而急怒攻心、道基动摇之际,西岐阵营后方,一处新设的、戒备森严的营寨之内,一场更为阴险歹毒的算计,已然悄然展开。
燃灯道人亲自将一位身着大红袍,面容古怪,似笑非笑的道人引入此地。此人正是从西昆仑赶来的陆压道人。他周身气息缥缈难测,仿佛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炽热与诡异。
“陆压道友,有劳了。”燃灯道人语气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决绝。为了封神大业,有些手段,不得不为。
陆压道人嘿嘿一笑,声音沙哑:“燃灯道友客气了。斩妖除魔,顺应天命,乃分内之事。那赵公明不识天数,合该上榜。”他话语轻松,仿佛要做的并非害人性命之事,而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
他环顾这处特意选定的僻静营寨,点了点头:“此地甚好,煞气汇聚,正合行法。”
说罢,他不再多言,自袖中取出一应物事。首先是一束早已备好的北海寒洲特有的灵草,他双手如飞,迅速扎成一个尺余高的草人,五官模糊,却隐隐透着几分赵公明的神韵。随即,他又取出一张特制的符纸,上面早已用秘法写下了赵公明的名讳与生辰八字(此乃燃灯凭借圣人门下手段推演而得),将符纸贴在草人胸前。
接着,陆压取出三盏油灯,按天地人三才方位摆放在草人周围。那灯油并非凡物,乃是采集地底阴煞之气混合某种异兽油脂炼制而成,点燃后火光呈幽蓝色,跳跃不定,散发出阴冷的气息。他又取出一张桑枝弓,三支桃木箭,置于法坛一侧。
一切准备就绪,陆压道人面色一肃,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无比阴冷诡异。他步罡踏斗,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诅咒咒文。随着他的吟唱,营寨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无形的阴风打着旋儿吹动那三盏幽灯,火苗剧烈摇曳,映照得陆压和那草人的影子在营帐壁上张牙舞爪,如同鬼魅。
他拜倒在地,朝着那草人恭恭敬敬地叩首。一拜,二拜,三拜……
每拜一次,那草人胸口的符纸便闪烁一下,远在商营之中,正因为失宝而心神不宁、调息疗伤的赵公明,便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东西缠上了自己,元神深处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刺痛与阴冷。他起初只以为是失宝后的心神不宁,并未太过在意,只是烦躁地皱了皱眉,继续运功。
然而,混元洞天内,一直关注着此事的李默,却看得分明。
水镜术中,代表赵公明元神本源的光点,在其第一次叩拜时,边缘便悄然附着上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歹毒的黑色诅咒之力。而几乎就在同时,赵公明怀中那三枚“混元替身符”中的一枚,表面流转的混沌道纹微微一亮,发出一股无形的吸力,竟将那丝黑色诅咒之力的大半,悄无声息地吸纳了过去!符箓本身的光芒似乎黯淡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开始了……”李默目光微凝,“钉头七箭书,果然歹毒。若非这替身符分担大半,仅此一拜,便足以让他元神蒙尘,运势再跌。可惜,此符只能被动抵御,无法根除,且效力有限……”
他能看到,那诅咒之力如同附骨之疽,虽然大部分被替身符吸收,但仍有一小部分顽固地缠绕在赵公明的元神之上,并随着陆压的持续祭拜,在缓慢而坚定地积累、加深。
“二十一日……时间还算充裕,但亦刻不容缓。”李默的目光投向水镜术的另一侧,那里显示着三道正拼尽全力、撕裂虚空赶来的流光——正是云霄、琼霄、碧霄三姐妹。
陆压道人完成了第一日的祭拜,收起架势,那三盏幽灯依旧在燃烧,维持着诅咒的持续。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对燃灯道:“道兄放心,此法已成。只需连续祭拜二十一日,届时贫道自会开弓射箭,任那赵公明有通天修为,也难逃魂飞魄散之局!”
燃灯道人点了点头,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种完成必要之事的沉重。他吩咐左右心腹严加看守此地,绝不可让任何人打扰陆压行法。
商营中,赵公明调息了半日,总觉得心神不宁,仿佛被一条毒蛇在暗中窥视,那种元神深处的阴冷感驱之不散。他烦躁地睁开眼,望向西岐方向,咬牙切齿:“定是那帮阐教小人,又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待我借来金蛟剪,定要报这夺宝之仇!” 他将那不适感归咎于失宝的愤懑和对阐教的恨意,却不知真正的杀身之祸,已然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套上了他的脖颈。
而远方的天际,三霄娘娘的遁光,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逼近。她们能通过“溯光镜”清晰地看到,兄长元神上的那抹不祥的黑气,正在变得越来越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