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废墟深处,时云起的魂躯已近乎彻底崩散,如同风中残烛,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破碎的痛苦中沉浮。轩辕道那隔空一指,不仅粉碎了他吞噬冥土、踏破轮回所获得的无上力量,更将他重新打回了原形,甚至比之前更加凄惨。
绝对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最后的真灵。
“……就这样……结束了吗?”
“……吴形……雾清清……王莽……姜尚渊……文抱一……”
“……对不起……我还是……太弱了……”
……
“哈哈哈,当真是趣。轩辕道!我会亲手杀掉你哦,敬请期待。哈哈哈!我们…,来世见!”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被九幽最后的死寂同化吞噬之际——
他灵魂最深处,那枚始终与他真灵共存、历经轮回而不灭的“现实锚点”印记,以及那承载着山河社稷图残片力量的微光,骤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光芒并非力量,而是一种“唤醒”!
一段被尘封已久、源自他作为大昭监正时,一次极其隐秘、甚至连他自己都几乎遗忘的记忆,如同被擦去尘埃的明镜,骤然清晰起来!
那是他刚继任监正不久,凭借自身推演之术与一丝莫名的感应,寻到了司天监藏经阁最深处一道被历代监正视为禁忌、布满了岁月与因果尘埃的暗门。他以自身精血与监正权柄为引,耗费七七四十九日,才勉强推开一道缝隙,从中取出的并非书卷,而是一枚非金非玉、触手冰凉的黑色骨片。
骨片之上,无字无图。但当他神识触碰的刹那,一股浩瀚如星海、冰冷如万古玄冰的意念洪流,便强行灌入了他的识海——正是大昭王朝开国监正,亦是传说中的神道、因果、命运三道道主,玄衍,留下的毕生绝学,《窥天观命》终极神道杀招合集!
此术过于逆天,有干天和,更触及宇宙本源因果,非到万不得已、宇宙倾覆之绝境,不可轻用!轻则道基尽毁,重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故而历代监正皆将其封存,甚至连记载都未曾留下。
此刻,在这真正的、关乎宇宙存亡的绝境之下,这道最终的禁忌,被“现实锚点”与他不屈的意志,共同唤醒了!
“原来……初代监正……早已算到今日……” 时云起残存的意识发出明悟的波动。
没有时间犹豫!
他燃烧起最后的神魂本源,不顾一切地引动了《窥天观命》中,最为霸道、亦是与施术者绑定最深、代价最大的终极杀招——
“以吾之魂为祭!以吾之道果为引!”
“窥天之机,观命之轨!”
“因果逆乱,命运截断!”
“神道终极·斩命绝因剑!”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自时云起那濒临破碎的魂体中升腾而起!那不是力量的气息,而是 规则的气息!是凌驾于寻常法则之上,直接干涉 因果线 与 命运轨迹 的至高伟力!
他残破的魂体在这一刻仿佛变得透明,内部可见无数细密如蛛网、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线”正在疯狂扭动、断裂、重组!那是他与外界、与众生、乃至与轩辕道之间纠缠的因果线!而他的仙道(魂道)道果与地道道果,则化作了这柄无形“绝因剑”的剑脊与剑锋!
一柄无形无质、却能让诸天万界所有感知到因果命运存在的生灵为之战栗的“剑”,于焉成型!
与此同时,远在玉京回春堂的轩辕道,脸上那玩味的笑容瞬间凝固!他那双混沌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 惊容!
“这是……因果与命运的本源之力?!玄衍的《窥天观命》?!他竟将这等禁忌传承了下来?!” 轩辕道猛地站起,周身混沌气息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
他感觉到,一股无比恐怖的锁定感,无视了空间,无视了维度,直接作用于他存在的“根源”——他与这片宇宙、与无数生灵、与过去未来交织的 因果与命运之线 上!
这一剑,避无可避!因为它斩的不是现在,不是实体,而是“存在”的根基与未来的所有可能性!
“混账!” 轩辕道发出一声低吼,混沌古神的本源力量第一次被他全力调动,试图扭曲自身因果,干扰命运轨迹!
但,晚了!
时云起于九幽废墟中,对着冥冥中那根与轩辕道联系最紧密、最粗壮的“因果命运之线”,挥出了这凝聚了他一切、赌上所有未来的——斩命绝因剑!
“斩——!”
无声无息,无形无质。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
但在轩辕道的感知中,仿佛整个宇宙都为之寂静了一瞬!他感觉到,自己与这个宇宙的“联系”,被硬生生 斩断了一部分!无数关于他未来降临、吞噬此界的“可能性”被强行抹去!更有一股绝杀之力,沿着因果逆溯而上,直冲他的本体核心!
“噗——!” 轩辕道(白暮)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那血液落地便化作混沌气流消散。他身上的气息第一次出现了 紊乱 与 衰落!他那万古不磨的混沌本源,竟在这一剑之下,受创不轻!
“吼!!!” 他发出了震怒的咆哮,整个玉京,不,整个轮回大千世界都在这咆哮中剧烈震颤!他死死地“看”向九幽方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滔天杀意!
然而,时云起的反击,还未结束!
在挥出那终极一剑、魂体开始如同尘埃般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引爆了自身圆满的 地道道果!
“山河社稷……承载吾志……地道永固……封天锁道!”
嗡——!!!
已经与他灵魂绑定、蕴含着一丝大地本源与造化生机的山河社稷图残片,伴随着地道道果的彻底爆发,化作了无数道土黄色的、厚重无比的玄奥符文!这些符文瞬间穿透九幽,融入到了轮回大千世界乃至其他五大至高世界的 世界壁障 之中!
原本因轮回破碎、混沌侵蚀而变得脆弱不堪的世界壁障,在这些蕴含着最纯粹“承载”与“稳固”意志的地道符文加持下,瞬间被加固了无数倍!变得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那来自兆万光年之外、被司命仪式引动的混沌神魔轩辕道本体的降临通道,被这突如其来、源自世界本身意志(地道)的加固,硬生生地 阻滞、延缓 了!
虽然未能完全阻止,但混沌神魔想要真身降临此方宇宙,需要耗费比原计划多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时间与力量去磨穿这层加固的壁障!
做完这一切,时云起那早已透明、破碎的魂体,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带着一丝解脱与无悔,如同萤火般,彻底消散于九幽的虚无之中。
他死了。
形神俱灭,道果尽毁。
……
“哈哈哈,我…又,怎会死呢?呵呵…”
“无趣啊!来世…”
但他成功了。
他以自身存在为代价,施展初代监正禁忌绝学,重创了轩辕道在此界的化身,更以其地道道果,封印加固了世界壁障,为这片宇宙,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九幽,彻底陷入了永恒的死寂。
而诸天万界,所有感知到刚才那因果命运波动与世界壁障变化的巅峰存在,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与沉默之中。
那道曾经癫狂、曾经霸道、最终却选择牺牲自身、守护世界的魂影,虽已消散,其名——时云起,却如同不朽的烙印,深深地刻印在了这个时代的命运长河之中。
轩辕道捂着胸口,感受着本源的创伤与降临被延迟的愤怒,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向那被加固的世界壁障,又看向时云起消散的方向,眼中杀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交织。
“时云起……好一个时云起……”
“本尊……记住你了。”
棋局,因这一枚“棋子”的决绝自毁,被强行扭转了走向。
未来,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希望的火种,已然在绝望的灰烬中,悄然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