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第一医院。
高级病房的走廊尽头,弥漫着一股消毒水与绝望混合的压抑气息。
一扇紧闭的房门内,一大妈正用一种混合着厌恶与麻木的表情,一勺一勺地给病床上的易中海喂着流食。
曾经在四合院里说一不二,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好人,此刻像一截被掏空了的人形树桩,瘫在床上,双目无神,只有在眼珠转动间,才泄露出那么一丝尚未死绝的怨毒。
舌头没了,说不出话;
四肢尽断,动弹不得。
他的人生,从云端跌落泥沼,只在一夜之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他曾经视为玩物的何家兄妹。
恨!
滔天的恨意在他干涸的胸腔中翻涌,几乎要将他那早已破碎的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
他恨不得生啖其肉,寝其皮,将他们的骨头一寸寸敲碎,方能解心头之恨。
“啊……啊……”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嘴角流下的米粥混合着口水,滴落在崭新的病号服上,一片狼藉。
一大妈嫌恶地皱了皱眉,用毛巾粗暴地在他嘴边擦了一把,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与鄙夷:“叫什么叫!老不死的废物!老实吃饭!要不是厂里还给出医药费,我早把你这个累赘扔在这儿不管了!”
曾经相濡以沫的夫妻情分,在绝对的利益与现实面前,薄得如同一张窗户纸。
就在这时,隔壁病房的方向,猛地传来一声凄厉到仿佛能撕裂人耳膜的哭嚎。
“柱子——!!!”
那声音,尖锐,绝望,带着一种天塌地陷的悲恸。
一大妈手一抖,勺子里的粥洒了大半。
她侧耳细听,那声音……怎么那么像住在后院的那个资本家大小姐,娄晓娥?
柱子?
何雨柱?
他不是被秦淮茹带人打折了腿,在家像条死狗一样躺着疗养呢吗?
怎么会跑到医院里来?
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恶毒与幸灾乐祸的好奇心,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挠着她的心脏。
她“砰”地一声把搪瓷碗扔在床头柜上,也顾不上床上还在“啊啊”乱叫的易中海,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了病房。
隔壁的门虚掩着,一大妈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自己,便贼头贼脑地凑了过去,透过门缝向里窥探。
只一眼,她脸上的肌肉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极致的狂喜。
病房里乱作一团。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摇头叹息,一个护士正在给一个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的男人盖上白布。
而那个被她认作娄晓娥的女人,正被两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搀扶着,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嘴里还在一遍遍地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
床上那个被盖上白布的男人,不是傻柱何雨柱,又是谁?!
“病人因不明原因,生命体征急速流失,已于1966年1月27日08点26分……临床死亡。”
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医生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清晰无比地传进了一大妈的耳朵里。
死了?
傻柱……死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九天惊雷,劈得一大妈浑身舒泰,四万八千个毛孔都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畅快!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当场笑出声来。
老天开眼!
真是老天开眼啊!
这个打了她家老头,害得贾家绝了后,还整天耀武扬威的小贱人的哥哥,终于死了!
死得好!
死得妙!
她强忍着那股子要冲破喉咙的笑意,又竖起耳朵,想听听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好消息”。
只听那两个搀扶着娄晓娥的黑衣男人,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对另一个神情肃穆的同伴说道:“龙头那边情况更糟,凤主……也出事了。刚刚下的封口令,说是魂飞魄散,连还阳针都只能吊住一口气,能不能醒过来都两说,醒过来也是个废人了。”
另一个男人脸色一白,声音都在发颤:“什么?!凤主她……这怎么可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何雨柱的后事……”
“先别管后事!龙头下了死命令,何雨柱的尸体必须严密看管,任何人不得接触!你留在这儿盯着,我去向上面汇报!”
“明白!”
后面的话,一大妈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那几个字在疯狂地回荡。
凤主……出事了……魂飞魄散……废人……
凤主是谁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傻柱他妹何雨水,那个比鬼还邪性的小贱人,好像就跟什么“凤”有关系!
难道……凤主就是何雨水?
难道……那个小贱人也死了?!
这个猜测,像是一针最猛烈的强心剂,打得一大妈差点幸福得晕过去。
她捂着嘴,浑身都在因为极致的兴奋而颤抖。
双喜临门!
这他娘的真是双喜临门啊!
何家兄妹,这对压在他们家头上的两座大山,竟然在一天之内,全都倒了?!
她再也待不住了,踉踉跄跄地跑回易中海的病房,脸上的狂喜再也无法掩饰,笑得满脸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看上去比恶鬼还要狰狞几分。
“老头子!老头子!天大的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她扑到床边,抓住易中海的手,颠三倒四地吼道,“傻柱死了!就在隔壁!我亲眼看见的!医生都宣布死亡了!还有那个小贱人何雨水,也出事了!听说是魂飞魄散,就算不死也成废人了!他们完了!他们全都完了!哈哈哈哈!”
病床上,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易中海,浑浊的眼珠猛地一亮!
他死死地盯着一大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那张因为中风而扭曲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竟也扯出了一个无比诡异而疯狂的“笑容”。
“啊!啊啊!!”他激动地嘶吼着,枯瘦的手臂拼命地想要抬起,指向床头柜上的纸和笔。
一大妈瞬间会意,她颤抖着拿起纸笔,凑到易中海面前。
只见易中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控制着那只唯一还能轻微活动的手,用一种扭曲的、孩童般的笔迹,在纸上,一笔一划,无比艰难地,写下了几个字。
【回……院……占……房!】
写完这四个字,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头一歪,便剧烈地喘息起来,但那双眼睛里,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贪婪而恶毒的光芒。
一大妈看着纸上的字,心脏砰砰狂跳。
对啊!
何家兄妹一个死了,一个半死不活,他们家那三间大北房,还有刚收归他们名下的贾家一间房子,不就空出来了吗?!
还有傻柱那个狗东西,藏在床底下的那些好东西,他死之前肯定没来得及交代!
那现在……不就全都是他们的了?!
一个恶毒无比的计划,在她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她收起那张写着毒计的纸,看了一眼床上如烂泥般的易中海,眼神中最后一丝夫妻情分也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算计。
“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吧!我先回院里,把他们的房子抢回来!等我把何家的东西都搬空了,再回来接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病房,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仿佛晚一秒,那唾手可得的财富就会长翅膀飞走一般。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离去后,病床上的易中海,那双怨毒的眼睛里,除了贪婪,更闪过了一抹对她这个“枕边人”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易中海,就算是条废狗,也轮不到一个蠢妇来教他做事。
等着吧,等他拿回了何家的一切,他会亲手,把所有背叛他、看不起他的人,一个个,都送进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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