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疙瘩汤的热气,早已在聋老太太抽出菜刀的瞬间,被冻成了冰碴。
何雨柱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被极致恐惧扼住喉咙的抽噎。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幼兽,死死抱着老太太的小腿,生怕一松手,这点唯一的温暖也会变成夺命的刀锋。
“行了,别嚎了。”
聋老太太的声音干得像砂纸,她那布满老人斑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终是落在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上,重重拍了两下。
“你顶着雨水的脸哭,我瘆得慌。”
她将那把磨得雪亮的菜刀“咔”的一声插回刀鞘,屋里的杀气这才散去。
可何雨柱知道,那把刀随时会再次出鞘。
他抽搭着抬起头,用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委屈地看着老太太。
“闭嘴。”老太太拉过板凳坐下,用拐杖指了指墙角,“蹲那儿去。”
何雨柱不敢不从,乖乖松手,像个挨罚的小学生蹲好。
“现在,听我说。”老太太的眼神锐利如锥,仿佛要钉进何雨柱的魂里,“我不管你壳子里装的是谁,走出这个门,你就是何雨水!我只问一件事,我那宝贝孙女,雨水丫头,现在到底在哪儿?是死是活?!”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才是根本!
她效忠的,是那个能带她看见通天路途的执刀人,不是这个只会颠大勺的傻厨子!
何雨柱被这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脑子飞速转动,将龙组、幽冥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死死咽进肚子,捡了最稳妥的说辞。
“活!活蹦乱跳的!”他猛地拍着胸脯保证,结果手掌拍在属于妹妹的、颇具规模的胸口上,那惊人的柔软触感让他脸上一烧,动作顿时僵住。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急忙道:“老太太您听我说!我不是死了嘛,是雨水她用通天的法子,把我从阎王爷那儿换了回来!但她也耗尽了元气,现在需要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静养。正好,我媳妇娄晓娥那边出了点事,雨水就顺道去救人,一举两得!”
这番话半真半假。
聋老太太是什么人?
她眯起眼,从他闪烁的眼神和不自然的语气里,就判断出这小子隐瞒了九成九的真相。
但她不在乎。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核心信息:
一,雨水还活着。
二,雨水没有废,只是暂时虚弱。
够了!
只要何雨水这根定海神针还在,她何家的天,就塌不下来!
“行了。”老太太摆摆手,不想再纠结这荒诞的换身游戏。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一把掀开窗帘,浑浊的目光投向院中,声音陡然冻结成冰!
“既然雨水没事,那院子里这些闻着血腥味就想扑上来的豺狗,你打算怎么处置?!”
她顿了顿,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敲在人心上。
“尤其是那个易中海!他婆娘从医院回来,摆明了就是要来抢你们家房子的!你现在顶着雨水的脸,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你斗得过那个泼妇?!”
提到这个,何雨柱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那双本该清冷如月的桃花眼里,燃起了一股独属于“傻厨子”的、护食的、要把人骨头都嚼碎的滔天怒火!
他从地上“蹭”地一下站起来,身上那股子幽兰体香混着凛冽的煞气,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他学着妹妹平日的样子,双手负在身后,努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可嘴角那股子藏不住的坏笑,却比恶鬼还瘆人。
“老太太,您放心。”他清了清嗓子,用那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女声道,“对付这帮欠收拾的玩意儿,动刀动枪那是下下策。我妹教过我,要用他们听得懂的法子,跟他们讲道理!”
他舔了舔嘴唇,一字一顿:
“有些人欠的债,不是用钱还的,是用觉来睡的。我啊,打算让他们……再也睡不安生!”
聋老太太看着他故作深沉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好奇。
这傻小子,换了个身子,难道还真得了他妹妹的真传,学会了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
她点了点头,用一种“我看你表演”的眼神看着他:“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三天之内,我要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跪在咱们家门口,哭着喊着把他们霸占的东西都还回来!做得到吗?!”
“三天?”
何雨柱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邪到骨子里的弧度。
“老太太,您太小瞧您孙女……教出来的人了。”
他眼中寒光爆闪。
“用不着三天。”
“今晚,我就先拿那个二大爷刘海中,开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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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寒风如鬼哭。
何雨柱坐在院子中央那棵老槐树下,周身三尺之内,风声自动平息。
他闭上眼,整个心神沉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玄机子说过,他的力量是“点化”和“升华”。
今晚,他不做菜。
他要做的,是一场梦!
一场能把人活活爽死的梦!
他的神念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穿透窗户纸,瞬间笼罩住整个刘家。
屋里,刘海中正喝着小酒,那张肥硕的脸上满是红光,唾沫横飞。
“……看见没?这就叫规矩!这就叫文件!”他一拍大腿,对着唯唯诺诺的老婆和两个儿子吹嘘,“那何雨水再横,她能横得过街道的红章?她一回来,我就知道,机会来了!这院里,以后谁说了算?还不是我刘海中!”
“爹说的是!爹您现在就是咱们院的青天大老爷!”儿子刘光天连忙奉承。
“青天大老爷?格局小了!”刘海中一口闷下杯中酒,眯着眼,满脸陶醉,“这叫……运筹帷幄!”
黑暗中,何雨柱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脑海中,开始观想。
观想的不是霸王扛鼎,而是一个纯粹到极致的念头——“官”!
他以自己的神念为灶,以刘海中那点浅薄又炽热的官瘾为食材,以这漆黑的夜色为浓汤,开始疯狂地熬煮、提炼、浓缩!
他要“点化”的,就是刘海中自己的欲望!
他要将这股欲望,升华成一场他梦寐以求,却又绝对承受不起的……登基大典!
……
刘家屋内。
刘海中正要再夹一粒花生米,手,突然僵在了半空。
他猛地眨了眨眼。
眼前的景象……不对劲!
那盏昏黄的15瓦灯泡,不知何时竟爆发出太阳般的金色光芒,将整个屋子照得如同金銮宝殿!
桌上的花生米,变成了一颗颗滚圆的夜明珠;
杯子里的劣质白酒,化作了琥珀色的琼浆玉液!
老婆和儿子的脸在金光中变得模糊,声音也听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缥缈浩荡的仙乐,直接在他脑子里轰鸣!
“怎……怎么回事?”刘海中端着酒杯,手抖得像筛糠。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宏大、不辨男女的声音,如同九天神谕,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
每一个字,都带着无上的威压,砸得刘海中浑身一颤,灵魂都在战栗!
“兹有四合院二大爷刘海中,德厚流光,劳苦功高,深得民心,堪为表率!今,特晋封尔为‘红星四合院世袭罔替总管事’,赐紫金盘龙袍,掌全院生杀大权!钦此——!”
轰!
刘海中的大脑一片空白。
世袭罔替!
总管事!
掌生杀大权!
这……这不就是土皇帝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山洪海啸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那点可怜的见识,根本无法分辨这是现实还是幻觉!
他只知道,他梦寐以求的一切,成真了!
在刘海中老婆和两个儿子惊恐万状的目光中,他“哐当”一声推翻八仙桌,花生米和酒杯撒了一地。
然后,他猛地挺直腰板,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满是油渍的褂子,双臂张开,用一种无比威严又癫狂的语气,对着空气高声咆哮:
“来人!为朕更衣——!”
刘家婆娘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问:“当家的,你……你这是咋了?你别吓我啊!”
刘海中双眼圆瞪,金光爆闪,一把推开自己的婆娘,指着大儿子刘光天的鼻子,声如洪钟:
“大胆刁民!竟敢对朕无礼!来人,给朕拿下!”
说着,他眼神一扫,盯住了墙角的擀面杖,一个箭步冲过去抄在手里,高高举起,如同举着一柄尚方宝剑!
“刘光天!还不跪下接旨!”
“朕今日就册封你为‘红星四合院太子爷’!执掌后院茅厕清理大权!”
刘光天和刘光福两兄弟都吓傻了,看着自己亲爹拿着擀面杖,满脸狂热地朝他们走来,那模样,不像是要册封太子,倒像是要当场打死他们!
“爹!爹你疯了!”
“快跑啊哥!”
刘家婆娘发出一声刺破夜空的尖叫:“杀人啦——!当家的疯了要打死儿子啦——!”
凄厉的喊声,瞬间穿透了薄薄的墙壁。
院子里,几扇窗户,“啪嗒”、“啪嗒”,几乎在同一时间,亮起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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