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哥的靴底在星港金属通道上碾过第三片暗红色血渍时，领姐腰间的能量匕首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淡蓝色的预警光晕顺着她紧绷的脊背爬上来，在脖颈处折成一道锋利的弧线——这个动作让勇哥瞬间想起三年前在泰坦空间站的那个夜晚，当时她也是这样把匕首抵在自己咽喉，却在最后一秒偏开了刀刃。
“左前方三百米，机械义体信号密度超标。”领姐的声音比通道里的应急灯更冷，她手腕翻转将匕首收进特制鞘槽，指尖在战术面板上划过的瞬间，三架潜伏在通风管里的机械猎犬已经撞破格栅，带着液压管爆裂的嘶鸣扑了过来。
勇哥没等那些闪烁着红光的光学传感器锁定自己，右手已经按在背后的“破城”重炮上。这门由废弃星舰主炮改造的武器此刻正散发着滚烫的金属气息，他记得领姐上周还在吐槽这玩意儿太笨重，可现在她却率先冲了出去——能量匕首在机械猎犬的合金外壳上划出火星，第一只猎犬的头颅被她硬生生拧断时，里面喷溅出的冷却液溅在她脸颊，竟像某种诡异的胭脂。
“这些玩意儿的核心模块被改造过。”领姐踩着猎犬的残骸跃起，匕首刺穿第二只猎犬胸腔的瞬间，突然有银色的数据流顺着刀刃爬向她的手腕，“是‘铁手’的标记，他们把星港的维修机器人都改成杀戮机器了。”
勇哥的重炮此刻终于轰鸣起来。暗红色的能量弹在通道尽头炸开，第三只猎犬的躯体瞬间被撕成碎片，飞溅的零件里竟滚出半块带着人类指纹的金属牌——那是三天前和他们一起登陆星港的货船船长的身份标识，现在只剩下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他突然攥紧炮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群杂碎连平民都没放过？”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领姐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点颤音，她伸手按住勇哥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传过来，像一团突然烧起来的火焰，“我们得去中控室关闭信号源，否则整个星港的机械体都会被激活。”她的战术面板突然弹出一张全息地图，红色的危险区域已经覆盖了星港七成的通道，“而且……我刚才检测到小艾的生命信号在中控室附近。”
勇哥的呼吸猛地顿住。小艾是他们半个月前救下的小女孩，那双总是黏着领姐的大眼睛此刻或许正躲在某个角落发抖。他重新扛起重炮时，通道顶部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数十根泛着冷光的机械臂从天花板的缝隙里伸出来，每根臂末端都安装着旋转电锯，在应急灯的照射下像一排狰狞的獠牙。
“你走左边的维修通道，我吸引火力。”领姐突然抓住勇哥的手腕，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记住，中控室的加密锁需要两个人的虹膜同时验证，你不能死。”
勇哥没说话，只是伸手擦掉她脸颊上的冷却液。这个动作让领姐的身体僵了一下，他们认识五年，从在垃圾星上抢物资的敌人，到现在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同伴，却从未有过这样亲昵的瞬间。通道里的机械臂已经开始劈砍金属墙壁，火花落在领姐的发梢，她突然踮起脚，在勇哥的唇角印下一个带着金属凉意的吻。
“别让我回来找不到你。”领姐说完这句话，已经提着匕首冲向了机械臂最密集的区域。能量匕首在她手中舞成一道蓝色的光轮，第一根机械臂被斩断时，里面喷出的液压油浇在她身上，却让她看起来像从战火里走出来的战神。
勇哥按了按唇角残留的温度，转身撞向维修通道的金属门。重炮的炮口在他身后留下一串灼热的轨迹，通道里传来领姐的闷哼声时，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但他不能回头，就像三年前在泰坦空间站，领姐也没有回头看他被追兵包围的模样，因为他们都知道，只有活下去才能给对方生路。
维修通道比想象中更狭窄，勇哥不得不侧着身体前进，靴底不时踢到散落的机械零件。他的战术面板突然接收到领姐发来的信号，画面里是她靠在墙壁上喘息的样子，左肩的作战服已经被划开，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光泽的义体——那是去年在阿尔法星为了救他，被虫族的利爪撕碎后更换的。
“我已经解决掉大部分机械臂，你还有五分钟。”领姐的声音带着喘息，却依旧平稳，“中控室门口有三台‘铁手’的精英机甲，记得用重炮打它们的关节处，那里是能量回路的薄弱点。”她顿了顿，画面里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匕首鞘，“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去地球的海边看看吧，我听说那里的日落比所有空间站的人造光都好看。”
勇哥的喉结动了动，刚想说“好”，画面突然中断。通道尽头传来机甲启动的轰鸣声，淡紫色的能量护盾已经在中控室门口亮起。他握紧重炮，想起刚才领姐那个带着凉意的吻，想起三年前她偏开的那把匕首，想起这五年来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的互相救赎——这些记忆像燃料一样灌进他的胸腔，让他的血液都开始发烫。
当第一台精英机甲的光学传感器锁定他时，勇哥突然笑了。他想起自己当年在垃圾星上被人叫做“流氓”时的样子，想起后来成为“天尊”时的风光，却觉得都不如此刻——为了那个会在战斗间隙吐槽他武器笨重，却会在危险时刻挡在他身前的女人，为了那个说要一起看地球日落的约定，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过去。
重炮的轰鸣声再次响彻星港。暗红色的能量弹精准地击中第一台机甲的关节，金属碎片飞溅的瞬间，勇哥已经冲了上去。他的拳头砸在机甲的驾驶舱上，想起领姐教他的格斗技巧——当年她笑着说“你这蛮力不用在正地方太可惜”，现在这些技巧正帮他撕开敌人的防线。
第二台机甲的能量炮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在通道墙壁上炸出一个大洞。勇哥转身时，突然看到中控室的玻璃后面有个小小的身影——是小艾，她正举着一个损坏的通讯器，对着他的方向用力挥手。就在这时，第三台机甲的机械臂已经抓向小艾，勇哥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本能地将重炮掷了出去。
重炮砸中机甲头颅的瞬间，勇哥已经扑到玻璃前。他用手肘撞碎玻璃，一把将小艾护在怀里，身后传来机甲爆炸的巨响。小艾的眼泪蹭在他的作战服上，断断续续地说：“领姐姐……她被好多机器人围住了……”
勇哥的心猛地沉下去。他抱着小艾冲向中控室的控制台，手指在面板上飞快地操作——虹膜验证通过的瞬间，星港所有通道的机械体突然停止了动作。他立刻调出监控画面，在星港的中央广场看到了领姐的身影：她被数十台机械兵包围在中间，能量匕首已经断成两截，左肩的义体也露出了断裂的线路，但她依旧站得笔直，像一株在战火里不肯倒下的野草。
“小艾，你在这里等我。”勇哥把小女孩抱到控制台后面，重新拿起那门已经有些变形的重炮，“我去把领姐姐带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去看地球的日落。”
小艾用力点头，把一个用金属片做的小星星塞进他手里：“这个会保佑勇哥的。”
勇哥握紧那个还带着小女孩体温的金属星，转身冲出中控室。通道里的应急灯依旧闪烁，地面上的血渍和零件还在诉说着刚才的激战，但他的脚步却比来时更坚定。因为他知道，在星港的中央广场，有一个女人正在等他，他们还有一个关于地球日落的约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当中央广场的轮廓出现在视线里时，勇哥看到领姐正用断了的匕首柄砸向一台机械兵的头颅。她的作战服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却在看到他的瞬间，露出了一个比应急灯更亮的笑容。勇哥突然加快脚步，重炮在他手中重新发出轰鸣——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天尊”的名号，也不是为了所谓的荣耀，只是为了把那个等着和他看日落的女人，从这该死的机械狂潮里带出去。
能量弹在机械兵群中炸开的瞬间，领姐突然朝着他的方向跑来。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左肩的义体不时发出电流的滋滋声，但她的眼睛却像两颗燃烧的恒星，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勇哥伸出手，在她扑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刻，终于说出了刚才没说出口的话：“好，我们去看地球的日落，看完日出也可以。”
领姐靠在他的怀里笑出声，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在他的作战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广场上还残留着机械兵的残骸，远处的星港穹顶已经出现裂痕，可此刻在他们身边，却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那个关于地球日落的、沉甸甸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