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姐的悬浮车落在第九区据点门口时，勇哥正蹲在废墟里检查那台被炸毁的机甲残骸。淡紫色的应急灯把他的侧脸照得有些冷硬，左臂缠着的止血绷带已经渗出血迹，却丝毫没影响他用指尖拨动机甲核心里的线路——像是在拆解一件精密的玩具，而非刚夺走几条人命的凶器。
“还在看？伤口不疼了？”
零姐的声音带着点嗔怪，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手里的医疗箱“咔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泛着蓝光的纳米凝胶。勇哥抬头时，正撞见她左眼机械眼闪烁的淡蓝微光，像把刚才夜空里的极光揉进了瞳孔里。他乖乖站起身，把左臂伸过去，语气软了半截：“看这机甲的反应堆设计，和上次袭击第七区的不是一批人，暗网好像在调遣新势力。”
零姐没接话，指尖沾着纳米凝胶轻轻按在他的伤口上。微凉的触感让勇哥忍不住缩了缩胳膊，却被她用另一只手按住肩膀：“别动，纳米凝胶要贴合皮肤才能凝固。”她的发丝垂下来，扫过勇哥的下颌，带着点消毒水混着机械润滑油的独特味道——这味道比第七区最烈的合成酒还让他心安。
就在这时，银翼拿着一个全息平板匆匆跑过来，脸色比刚才战斗时还凝重：“勇哥，查到照片上那个女人的身份了！她叫‘银眸’，是暗网新雇的顶级狙击手，三年前在‘钢铁城’出过一次名，据说能在三公里外击穿重型机甲的观察窗——但最奇怪的是，她的档案里有个加密标记，和你当年在‘废弃工厂’救过的那个女孩，标记一模一样。”
“废弃工厂？”勇哥的动作突然顿住，记忆像是被电流击中的线路，瞬间跳回五年前——那时他还没被称作“流氓天尊”，只是个靠拆解旧义肢糊口的混混。某个暴雨夜，他在废弃工厂里捡到个浑身是伤的女孩，右眼已经被换成劣质机械眼，手里紧紧攥着半块发霉的合成面包。他给了女孩一瓶营养液，还帮她挡住了追来的债主，第二天女孩就不见了，只在他的旧外套口袋里塞了个刻着“银”字的金属片。
“我记得她。”勇哥的声音沉了下来，左眼的“守护”模块突然亮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当时右眼的机械眼是最劣质的型号，连基础的夜视功能都没有，怎么会变成暗网的狙击手？”
零姐的指尖也顿了顿，她抬头看向银翼手里的平板，银眸的照片在全息投影里泛着冷光——女人的银色长发束在脑后，红色机械眼的镜头比最新款的狙击镜还亮，手里的狙击枪枪管上刻着一道细纹，那纹路和零姐工作室里某把报废的狙击枪纹路，几乎完全一致。
“她的狙击枪是‘夜莺-3’型号，”零姐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这种型号三年前就停产了，因为设计缺陷容易炸膛，只有我当年在‘机械联盟’工作时，改过一把能稳定使用的——我记得那把枪的枪管上，我特意刻了道防滑纹。”
三个人的目光突然撞在一起。勇哥的左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高频刃，零姐的指尖悄悄按在了医疗箱底层的应急电击枪上，银翼则直接把平板调成了战斗模式，全息投影里瞬间弹出银眸的行动轨迹——她此刻正在第十区的“霓虹塔”顶层，距离他们的位置只有两公里。
“她在盯着我们。”勇哥的声音冷得像第九区的金属地板，左眼的热成像模式突然启动，视网膜上瞬间出现一道红色的瞄准线，正从第十区的方向射过来，对准的是零姐的位置，“银翼，带零姐去地下掩体！我去会会她。”
“不行！”零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机械眼的微光变得急促，“她的狙击枪能击穿三层合金板，你现在过去就是当靶子！我这里有‘反狙击屏障’，我们可以——”
“她不会真的开枪打我。”勇哥打断她，目光里带着点笃定，“如果她想杀我们，刚才战斗时就该动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她在试探，或者说，她在等我去找她。”
他轻轻挣开零姐的手，弯腰从机甲残骸里捡起一块锋利的合金碎片，塞进靴筒里。然后他抬手摸了摸零姐的头发，指尖蹭过她的脸颊：“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在掩体里等我，最多半小时，我就回来陪你吃剩下的合成牛肉堡。”
没等零姐再说什么，勇哥已经转身冲向据点外的小巷。军靴踩在碎金属片上的声音越来越远，零姐站在原地，左手紧紧攥着那个刻着“银”字的金属片——这是刚才银翼在整理档案时找到的，原来当年勇哥救过的女孩，真的是现在的银眸。
勇哥沿着第九区的管道快速移动，左眼的“守护”模块始终保持着热成像模式。红色的瞄准线一直跟在他身后，却始终没有开火，像是在引导他往某个方向走。二十分钟后，他站在了第十区“霓虹塔”对面的废弃楼顶，抬头就能看到顶层的观景台——银眸正靠在栏杆上，手里的狙击枪斜挎在肩上，红色机械眼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
“好久不见，勇哥。”银眸先开了口，声音比勇哥记忆里冷了许多，“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勇哥没往前走，左手按在腰间的高频刃上，目光盯着她手里的狙击枪：“为什么帮暗网做事？当年你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银眸笑了笑，抬手摘下脸上的防风镜，露出右眼的红色机械眼——那已经不是当年的劣质型号，镜头里能看到复杂的线路在闪烁，像是把一整个小型雷达装在了眼睛里。“离开你之后，我被‘机械联盟’的人抓了，他们把我当成实验品，改了我的神经突触，还换了这只眼睛。”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狙击枪的枪管，“后来我逃了出来，靠杀人赚钱，直到暗网找到我，说只要帮他们杀一个人，就给我能根治神经疼痛的药剂——那个人，就是零姐。”
“你不会杀她。”勇哥的语气很肯定，“如果想杀她，你刚才就不会只瞄准，不开枪。”
银眸的红色机械眼闪了闪，突然抬手把狙击枪扔到地上，金属枪身砸在楼顶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确实下不了手。”她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当年你给我的那瓶营养液，是我这辈子喝过最暖的东西。我查到零姐是你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故意留下线索，让你找到我——我想告诉你，暗网的真正目标不是零姐，是你。他们要你的‘神经核心’，据说那是能控制整个赛博网络的钥匙。”
“神经核心？”勇哥皱起眉，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我身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银眸还没来得及回答，楼顶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红色的警示灯瞬间亮起，广播里传来暗网的机械音：“银眸背叛，立即清除！立即清除！”
银眸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猛地抓起地上的狙击枪，对着勇哥大喊：“快走！暗网在楼顶装了炸弹，三分钟后就会爆炸！”
勇哥也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银眸的手腕，朝着楼顶的逃生梯跑去。身后的爆炸声已经响起，热浪追着他们的脚跟，碎石和金属片像雨点一样砸下来。银眸的红色机械眼突然亮起，扫描出逃生梯的承重极限：“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你先下去，我——”
“别废话！”勇哥没松手，反而把她护在身后，用后背挡住掉下来的碎石，“我当年能把你从债主手里救出来，现在就能带你从炸弹里逃出去！”
他的左眼突然切换到“能量探测”模式，视网膜上瞬间弹出逃生梯的结构线路——最下面两节的承重杆已经断裂，只要找到备用的承重绳就能过去。勇哥从靴筒里掏出那块合金碎片，猛地砍断旁边的电缆，把电缆缠在银眸的腰上：“抓紧，我带你跳下去！”
银眸的身体僵了一下，看着勇哥后背渗出血的绷带，红色机械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水光。她乖乖抓住电缆，看着勇哥深吸一口气，然后带着她从楼顶跳了下去——夜风在耳边呼啸，霓虹灯光在眼前闪过，像一场混乱却又无比安心的坠落。
当他们落在第十区的街道上时，身后的楼顶已经彻底被炸成了废墟。勇哥扶着银眸站起来，刚想开口，就看到零姐和银翼带着几个兄弟跑过来。零姐的机械眼亮得吓人，冲过来一把抓住勇哥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你没事吧？刚才的爆炸声震得整个第九区都在晃，我还以为——”
“我没事。”勇哥打断她，把银眸推到她面前，“她是银眸，当年我救过的女孩，现在愿意帮我们对付暗网。”
零姐的目光落在银眸的红色机械眼上，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狙击枪，突然笑了笑，伸手递过去一瓶营养液：“我记得这把‘夜莺-3’，当年我改它的时候，特意加固了枪管。没想到会在你手里看到它。”
银眸愣了一下，接过营养液，指尖轻轻碰了碰零姐的手——两个同样熟悉机械的女人，在这一刻突然没了隔阂。勇哥看着她们，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左眼的“守护”模块泛着柔和的淡紫光。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暗网既然已经动手，就不会善罢甘休，而那个神秘的“神经核心”，到底藏在他身上的哪里？夜色渐深，第十区的霓虹依旧闪烁，却没人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赛博末世的阴影里，悄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