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上店门,落了锁,又在门板上贴了张“闭关三日,闲人免进”的潦草字条,只留给凌霜一句“谁来也别开门”,便一头扎进了后厨。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陆远和他的心跳。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举行某种神圣的仪式,这才小心翼翼地拆开系统刚刚发放的新手大礼包。
三样东西,静静地躺在虚空包裹里。
一小袋米,米粒浑圆饱满,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名为“响水稻米”,据说是听着山泉协奏曲长大的,每一粒都有自己的脾气。
一小瓶晶莹剔-透的液体,叫“烟火露”,标注是采集自百年老灶台日夜不息的蒸汽结晶,自带人间烟火的温度。
最后一样,是一小撮平平无奇的灰烬,装在一个朴素的布包里,名字却让陆远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宿主都沉默了——“母爱柴火灰”。
备注更是重量级:采集自千万家庭除夕夜守岁灶膛,已中和所有辛酸,只余温暖。
陆远盯着那撮灰,半天没动弹,最后哭笑不得地嘀咕了一句:“好家伙,这玩意儿比九转金丹还难搞,系统你是真懂怎么拿捏人心。”
他没急着生火,而是将那口玄铁锅架在灶上,倒入响水稻米,再注入清水。
随即,他伸出右手,手掌稳稳地贴在了冰冷的锅底。
下一秒,系统界面悄然亮起一行小字:【特殊技能:猛火奥义已激活】。
只见陆远的手掌与锅底接触的地方,开始泛起一圈淡淡的红晕,仿佛那里燃烧着一团无形的火焰。
锅里的水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很快便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
守在门外的凌霜正百无聊赖地擦拭着她的短刀,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一声轻微的“滋啦”声,那声音细微得像叹息,又带着一丝滚烫的委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哭泣。
第一道模拟赛题是“传承之味”。
陆远没去碰那些花里胡哨的山珍海味,反而在宣布闭关的第二天凌晨,溜达到巷子口,从一堆废弃杂物里捡回一只破了个小口的瓦罐。
他把瓦罐里里外外刷了七八遍,直到露出陶土本来的颜色,这才将泡好的响水稻米倒了进去,又小心翼翼地捻了半勺“母爱柴火灰”撒入其中,最后才滴入一滴“烟火露”。
依旧是“猛火奥义”,只不过这次陆远将火力控制得极为精妙,瓦罐下的红晕若隐若现,如同风中残烛,却坚韧不灭。
整整四个小时,香气没有一丝一毫泄露到灶间之外。
然而,当陆远揭开瓦罐盖子的那一瞬间,一股无形无质的味道,绕过了嗅觉,直接钻进了人的大脑。
正在院中擦刀的凌霜动作猛地一滞。
她眼前不再是那柄锋利的短刀,而是变成了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一个模糊的身影蹲在漏风的门廊下,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烤得焦黑的红薯揣进怀里,然后笨拙地递到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面前。
那是她早已尘封的记忆,养父在世时唯一的温柔。
她猛地回过神,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不可能……我的心早跟这把刀一样冷了。”她喃喃自语,眼神里全是震惊和迷茫。
“哐当”一声,厨房门开了。
陆远端着一碗饭走出来,舀起一勺递到她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试试?这碗饭,我给它取名叫‘没人记得的名字的饭’。”
凌霜咬着牙,像是跟自己赌气一般,接过来,一口吞下。
米饭入口即化,那股温暖瞬间冲垮了她喉头所有的坚冰,化作一股无法抑制的哽咽。
【叮!
首位共感者深度链接达成,情感共鸣度92%,宿主厨艺精神内核+10。】
与此同时,杜文彬顶着两个黑眼圈冲了进来,手里挥舞着最新的报纸:“老陆!不好了!那个张师傅已经拿到了官方特供的‘千年陈酿酱油’和深海野生黄唇鱼胶!媒体已经把他吹成‘当代庖丁’了,说他那一手刀工能把豆腐切成头发丝穿针!”
他喘了口气,又指着另一份娱乐小报,气得直跳脚:“你再看看他们怎么写你的!记者昨天拍到你在菜市场跟大妈抢特价鸡蛋,标题是《国宴对决惊现天壤之别:一边是龙肝凤髓,一边是街边摊王》!这帮孙子,太笋了!”
陆远接过报纸看了眼,非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杜文彬的肩膀:“别慌,让子弹飞一会儿。花姨呢?让她在咱们的食客群里搞个‘全民投票’,就问大家,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顿饭,最想吃的三道家常菜是什么。”
投票结果半小时就出来了,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第一名,蛋炒饭。
第二名,番茄炒蛋。
第三名,泡面加个蛋。
陆远满意地抄下榜单,用一块磁铁“啪”地一声贴在灶台最显眼的位置,豪气干云地宣布:“好嘞!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决赛咱就做这个,做你们所有人都吃过,却再也吃不到的那个味道。”
当晚,林昭一身干练的西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厨。
她带来了一份关于本次大赛主评委山本健太郎的心理测写报告。
“这个人极度偏执,可以说是心理上的‘洁癖’。”林昭皱着眉,指着报告上的一行字,“幼年丧母,由祖母在战地厨房抚养至七岁,后因战乱失散。从那以后,他拒绝一切‘非标准口感’的食物,只吃数据化、标准化的分子料理。这种人,内心是封闭的,想靠味道打动他,几乎不可能。”
陆远却没有看报告,他从灶台下摸出一张被油烟熏得微微发黄的画纸,上面用蜡笔画着一个发光的碗,旁边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爷爷说,妈妈煮的蛋炒饭会跳舞。”
他轻声道:“他不是不吃,他是怕。怕一旦吃了,就再也停不下来。怕想起那个曾经为他做饭,让他看到米饭跳舞的人。”
林昭怔住了,她看着陆远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这次要做的不是菜……”
“是钥匙。”陆远替她说了下去。
决战前夜,小店打烊后,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在门口站了很久。
是阿婆九。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式蓝布衫,满脸风霜。
陆远请她进来,阿婆九却不说话,只是走到灶台前,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口玄铁锅。
看了半晌,她忽然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锅底一道不起眼的裂痕,声音沙哑地问:“这道痕……是不是去年冬至,你在西市桥头,为了护那个快冻僵的卖红薯的小贩,被城管的棍子砸的?”
陆远一愣,这件事他从未对人说起:“您……您怎么知道?”
“我认得这口锅的脾气。”老人缓缓抬起头,抹了把脸,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竟是老泪纵横,“八十年前,我也有一口这样的锅。后来,他们都说它‘土’,跟不上时代,亲手把它给砸了。今天,我就是想来看看,这个时代,还有没有人,肯为了一碗饭去拼命。”
说完,她从随身的布包里,颤巍巍地取出一块乌木砧板,放在了陆远的灶台上。
砧板已经磨得十分光滑,上面用刻刀遒劲有力地刻着两个字:守味。
阿婆九走了,陆远摩挲着那两个字,久久不语。
他握紧手中的锅铲,仰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喃喃道:“明天那顿饭,我不光要做给人吃,还要做给那些回不来的人……做给那些被遗忘的鬼看。”
话音刚落,他的脑海中,系统的界面金光大盛,一连串的提示音炸响开来。
【警告:检测到宿主信念突破临界点!】
【因果线满载,情感羁绊已连接999+!】
【共感网络已准备就绪!】
【隐藏模式——“全员共感”,待触发!】
与此同时,灯火通明的紫宸宫后殿,檀香缭绕,气氛庄严肃穆。
身着顶级厨师服的张师傅,在一众媒体的长枪短炮聚焦之下,屏气凝神,双手稳如磐石地端起了一个白玉盘。
盘中之物,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宛如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