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正是从那里弥漫开来!
没有声音!
没有移动!
只有一片死寂!
成了?
林锋的心脏在瞬间的停滞之后,猛地狂跳起来!左臂伤处的搏动随之更加狂暴,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但他顾不上了!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如同垂死的野兽般,挣扎着、极其缓慢地向拐角处匍匐爬去!冰冷的泥泞和碎石硌着伤口,每一步移动都带来巨大的痛苦,但他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前方那片黑暗!
终于!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冰冷的、粘稠的液体——是血!大量温热的血液!
紧接着,他摸到了一个瘫软的、尚有余温的躯体!
林锋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颤抖的手指沿着躯体向上摸索——脖颈处!一个巨大的、贯穿性的豁口!温热的血液正从中汩汩涌出!刀柄!他摸到了合金军刺那冰冷、沉重、沾满粘稠血液的刀柄!
找到了!
哨兵b!被飞掷的军刺精准贯穿了脖颈!一击毙命!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林锋淹没!他死死抓住军刺的刀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泥土的腥味。左臂伤处的搏动在松懈后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冲撞着,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疯狂的麻痒!视野中的重影和黑斑如同沸腾的墨汁,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但任务!还没完成!
他强压下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眩晕和痛苦,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疯狂闪烁的重影,死死扫向拐角后的景象!
沟壑在这里豁然开朗!形成一片相对宽阔、如同地下溶洞般的空间!空间不大,却异常干燥!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机油味和硫磺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在空间尽头,一道被巨大帆布覆盖、只露出下方冰冷金属轮廓的物体,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地矗立在阴影之中!
炮位!
105mm榴弹炮的炮位!
旁边堆积着整箱整箱的炮弹!如同等待点燃的火药桶!
而在炮位侧后方,一道被开凿出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斜斜向上,通往豁口之外!显然,这就是通往炮群核心阵地的最后通道!
林锋的心脏如同被点燃的火药!巨大的兴奋和压力瞬间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眩晕!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然而!
就在他目光扫过石阶入口的瞬间!
一个穿着日军土黄色军装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似乎在整理着弹药箱!是第三个哨兵!c哨兵!
林锋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巨大的警兆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心脏!左臂伤处的搏动感骤然加剧,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狂暴的麻痒!视野中的重影疯狂旋转!
距离太近!不足十米!
哨兵c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停下动作,身体微微绷紧,似乎要回头!
千钧一发!
林锋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再次超越了意识!他如同被压到极致的弹簧,从匍匐的地面上猛地暴起!左手(剧痛让他动作变形)抓起地上哨兵b尸体旁掉落的一柄日军刺刀!右手紧握着沾满鲜血的合金军刺!整个人如同扑食的猎豹,带着一股惨烈决绝的气势,朝着那个即将转身的哨兵c猛扑过去!
快!快!快!
风声在耳边呼啸!左臂伤处的搏动如同疯狂的引擎!视野完全被重影和黑暗覆盖!他只能凭借声音和最后一丝方向感扑击!
哨兵c听到了身后的风声!他猛地转身!脸上带着惊愕和难以置信!他看到了黑暗中扑来的、如同地狱恶鬼般的模糊身影!他下意识地想要举枪!
太晚了!
林锋的身影已经扑到!他无视了哨兵c举起的步枪枪管!左手那柄日军刺刀带着全身的重量和左臂传来的狂暴力量(剧痛让他力量失控),凶狠无比地捅向哨兵c的腹部!同时,右手的合金军刺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死亡寒光,精准无比地抹向哨兵c的咽喉!
“噗嗤!”“嗤啦!”
两声令人牙酸的、利器撕裂血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日军刺刀深深捅入了哨兵c的腹部!力量之大,几乎将他贯穿!
合金军刺冰冷的刀锋,如同切过黄油般,瞬间割开了哨兵c的咽喉!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林锋满头满脸!
“嗬…嗬…” 哨兵c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中的惊愕瞬间化为死灰!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林锋的身体也因为巨大的冲力和身体的失控,重重地砸在哨兵c的尸体上!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左臂伤处传来的撕裂感和狂暴的麻痒达到了顶峰!视野彻底被黑暗吞没!他感觉自己如同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嘶鸣从林锋喉咙深处挤出!他趴在温热的尸体上,剧烈地痉挛着,意识在剧痛的狂潮中浮沉挣扎!
不行!不能倒在这里!
炮!还没炸!
兄弟们…还在外面等着!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和巨大的责任,如同最后的火焰,在即将熄灭的意识深渊中猛地燃起!林锋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强撑着支起身体,无视了身下粘稠的血液和撕裂般的剧痛,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那如同巨兽般蛰伏在阴影中的炮位!
“猴子!铁柱!小栓!” 林锋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对着沟壑入口的方向,发出如同破锣般嘶哑却异常清晰的低吼!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进来!快!”
吼声如同信号!沟壑入口处,立刻传来急促而压抑的脚步声!李石头魁梧的身影如同猛虎下山,第一个冲了进来!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瞬间扫过现场——两具哨兵尸体,一地狼藉的鲜血,以及趴在第三具尸体上、浑身浴血、如同地狱归来的林锋!林锋左臂伤处透过破烂纱布、那异常剧烈的搏动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诡异!巨大的震撼和冰冷的审视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李石头的心脏!但他没有丝毫停顿!
猴子端着狙击枪,铁柱背着沉重的炸药包,赵小栓脸色惨白地跟着冲了进来!当看到眼前如同屠宰场般的景象和班长那恐怖的状态时,三人瞬间倒抽一口凉气,巨大的恐惧和震撼让他们僵在原地!
“炸药!” 林锋嘶哑的声音如同炸雷,瞬间将众人惊醒!他沾满鲜血的手指,如同指向地狱的通行证,狠狠戳向那巨大的炮位!“炮闩!瞄准具!弹药箱!给老子…炸!炸烂它!”
“猴子!守住…石阶口!鬼子…听到动静…会下来!”
“石头哥!铁柱!动手!”
命令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散了恐惧!猴子立刻如同受惊的兔子,端着枪扑向石阶入口,枪口死死指向黑漆漆的上方通道,心脏狂跳!铁柱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和决绝!他没有任何犹豫,如同沉默的骡马,猛地卸下背上沉重的炸药包(“铁花生”),魁梧的身影如同猛虎般扑向那巨大的炮位!
李石头深深看了一眼趴在血泊中、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燃烧着冰冷火焰的林锋,又看了一眼他那左臂伤处异常搏动的轮廓,眼神深处翻涌着巨大的疑问和冰冷的决断!他不再犹豫,魁梧的身影紧随铁柱之后,扑向炮位!他的目标——那些堆积如山的炮弹箱!他要让爆炸来得更猛烈些!
铁柱的动作异常沉稳迅捷!他如同最熟练的爆破手,飞快地将一个沉甸甸的炸药包塞进巨大的炮闩后方空隙!另一个炸药包则被他稳稳地安置在精密的瞄准具下方!导火索被迅速拉出、削平、连接上雷管!动作一气呵成!
李石头则如同狂暴的巨熊,用蛮力撬开一个炮弹箱的盖子!他抓起沉重的tNt块(铁柱捆扎的“铁花生”),看也不看,如同投掷石块般,狠狠砸向旁边堆积的其他弹药箱!一个!两个!三个!他要制造一场毁灭一切的殉爆!
“快!点火!” 林锋趴在冰冷的尸体上,嘶哑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急迫!他已经听到了石阶上方隐约传来的、急促的日语呼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鬼子被惊动了!
铁柱沉稳地掏出火石和燧片!李石头也抓起了同样的工具!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只有决绝!
“嗤啦!”“嗤啦!”
两道耀眼的火花在昏暗的空间中猛地亮起!瞬间点燃了导火索!
两条致命的火蛇,带着“嘶嘶”的死亡之音,急速地燃烧起来!橘红色的火头在黑暗中疯狂跳跃,向着炮闩、瞄准具和堆积的弹药箱蔓延而去!
“撤!” 林锋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吼!
铁柱和李石头立刻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转身,朝着沟壑入口狂奔!猴子也猛地从石阶口撤回,脸色惨白!
赵小栓看着那疯狂燃烧的导火索,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想去拉趴在地上的林锋!
“别管我!快走!” 林锋嘶哑地怒吼,沾满鲜血的脸上肌肉因剧痛和急迫而扭曲!他猛地一推赵小栓!
就在这时!
“哒哒哒——!”
石阶上方!爆豆般的机枪扫射声猛地响起!子弹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打在沟壑入口的岩石上,溅起大片碎石和火星!几个刚刚冲到入口处的日军身影在火光中闪现!
“小鬼子下来了!” 猴子惊恐地尖叫!
退路!被堵死了!
导火索!还在疯狂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