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如同持续不断的惊雷,在野狐岭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冲天的烈焰将整个豁口映照得如同白昼,浓烟翻滚,碎石如雨点般从两侧山崖崩落!巨大的火球不断从沟壑深处喷涌而出,吞噬着一切!日军凄厉绝望的惨叫、弹药殉爆的恐怖尖啸、建筑崩塌的轰鸣… 交织成一首地狱的毁灭交响曲!
炮群!被彻底摧毁了!
“成了!炸了!真他娘的炸了!” 猴子灰头土脸地从碎石堆里挣扎着抬起头,不顾耳朵嗡嗡作响,发出劫后余生、近乎癫狂的嘶吼!脸上混杂着硝烟、泥土和巨大的狂喜!
铁柱魁梧的身躯也挣扎着撑起,沉稳如山的脸上此刻也难掩巨大的激动和如释重负!他看着那吞噬一切的冲天火柱,眼神如同磐石般坚定!
赵小栓瘫软在冰冷的碎石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嘴里的泥沙,小脸惨白如纸,沾满了泥土和硝烟,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如同炼狱般的景象,巨大的震撼和恐惧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李石头是第一个完全撑起身体的。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没有在冲天的烈焰上停留哪怕一秒!如同最忠诚也最警惕的猎犬,他的目光死死地、死死地钉在那条被烈焰和浓烟不断冲击、碎石如雨般坠落的沟壑入口!那里,是地狱的出口,也是…吞噬了林锋的巨口!
巨大的爆炸!狭窄的空间!崩塌的岩石!持续不断的殉爆!那个浑身是伤、左臂诡异搏动的身影…怎么可能活下来?!
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李石头的心脏!他看着那不断喷涌着毁灭烈焰、如同熔炉核心般的入口,冷硬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那眼神深处,翻涌着巨大的疑问被终结的冰冷、任务完成的沉重、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如同磐石碎裂般的…悲怆?!
这个身份成谜、如同怪物般的“林锋”…真的葬身火海了?连同他那无法理解的秘密和那诡异的伤臂?
然而!
就在这毁灭的狂潮和绝望的念头升起的瞬间!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巨大痛苦和决绝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咆哮,猛地从那片翻滚的浓烟和坠落的碎石中穿透出来!
紧接着!
一道浑身浴火、踉跄蹒跚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熔炉中挣扎爬出的恶鬼,猛地从沟壑入口那肆虐的烈焰和浓烟中冲了出来!
是林锋!
他身上的军装多处被烧焦,冒着缕缕青烟,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灼伤的燎泡和焦黑的痕迹!脸上、身上沾满了泥污、血污和烟灰,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左臂上那片破烂的纱布早已不知去向,暴露出其下那片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疯狂搏动起伏的狰狞伤口!在冲天的火光映照下,那片伤口呈现出一种妖异的、近乎透明的暗红色泽,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肌肉纤维的细微抽搐和撕裂!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皮肉下疯狂地扭动、膨胀!鲜血混合着一种粘稠的、如同熔岩般的暗红色组织液,正从那片恐怖的伤口边缘不断渗出!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火焰的焦糊味,如同破旧风箱在拉扯!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火光中燃烧着骇人的、近乎疯狂的光芒!他右手紧握着那把沾满粘稠血污、却在烈焰中依旧流淌着冰冷幽光的合金军刺!左手…则死死拖着一具沉重的、穿着日军军装的尸体!那尸体成了他冲出火海时最后的盾牌!
他冲出来了!在毁灭的狂潮中,如同不死的幽灵,爬出了地狱!
“班长!” 猴子发出难以置信的、带着哭腔的狂喜嘶吼!
铁柱沉稳的眼神爆发出巨大的震撼和激动!
赵小栓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巨大的恐惧被劫后余生的狂喜取代!
李石头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巨大的震惊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他看着林锋那如同浴火重生、却又濒临崩溃的身影,看着他左臂上那片在火光下搏动得更加剧烈、更加狰狞恐怖的伤口!那眼神深处,巨大的疑问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冰冷的审视化作了实质的寒流!这…这根本不可能!他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伤口…到底是什么怪物?!
然而!危机远未解除!
“八嘎!他们在那里!”
“杀了他们!为炮队报仇!”
“板载——!”
凄厉的日语嘶吼和疯狂的“板载”声,如同复仇的恶鬼嚎叫,猛地从豁口两侧的山崖上方和石阶通道的方向传来!爆炸的火光暴露了他们的位置!被彻底激怒的日军残兵,如同被捅了马蜂窝的黄蜂,从各个方向疯狂地扑了下来!枪口喷吐着火舌!刺刀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退路被截断!他们陷入了日军的疯狂反扑和包围!
“石头哥!带他们…走那条沟!原路…回去!” 林锋剧烈地喘息着,嘶哑的声音如同破锣,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决绝!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扑来的日军,沾满血污的手指指向他们来时那条隐藏在乱石枯藤下的干沟入口!“快!”
“那你呢?!” 李石头炸雷般的怒吼响起,他猛地端起冲锋枪,一个点射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日军撂倒!眼神死死盯住林锋,那里面翻涌着巨大的疑问、冰冷的责任和一种被命令激怒的狂暴!
“我…断后!” 林锋嘶吼着,猛地将左手拖着的日军尸体狠狠推向扑来的日军人群,暂时阻挡了一下!同时,他右手那柄合金军刺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抹过另一个冲到近前的日军咽喉!温热的鲜血再次喷溅在他焦黑的脸上!动作狠辣依旧,但明显带着力竭的迟滞!
“放屁!” 李石头双目赤红,如同暴怒的雄狮!他一边猛烈开火压制着从石阶通道涌下的日军,一边魁梧的身体试图向林锋靠拢!“要走…一起走!”
“滚!” 林锋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李石头脸上!那眼神里燃烧的是不容置疑的疯狂和一种托付生死的决绝!“带他们…走!这是…命令!”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带着血沫的浓烟,左臂伤处的搏动在剧烈运动下如同疯狂的引擎,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狂暴的麻痒!视野中的重影和黑斑疯狂旋转!“快!再不走…全…死在这!”
“班长!” 猴子端着狙击枪,看着陷入重围、浴血奋战的林锋,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想留下,但看到扑来的日军刺刀,巨大的恐惧让他双腿发软!
铁柱眼神无比凝重,他猛地抓住猴子的胳膊,又一把拽起瘫软的赵小栓,对着李石头发出低沉的嘶吼:“石头哥!听班长的!带他们走!我…留下帮班长!”
“都他妈给老子滚!” 林锋如同受伤的孤狼,发出最后的咆哮!他猛地扑向一个试图绕过尸体、挺着刺刀刺向赵小栓的日军士兵!合金军刺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狠狠捅入对方的胸膛!同时,他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撞开了另一个扑向铁柱的日军!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本就残破的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鲜血从他嘴角和左臂那恐怖的伤口狂涌而出!
看着林锋那如同燃烧生命般为他们争取最后时间的惨烈身影,看着他那左臂伤处搏动得如同要炸开的狰狞伤口,李石头那冷硬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巨大的疑问、冰冷的责任、狂暴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胸中翻滚!
最终!那磐石般的决断压倒了所有情绪!
“走——!” 李石头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哑咆哮!他不再看林锋,魁梧的身影猛地转身,如同最坚实的壁垒,护在铁柱、猴子、赵小栓身前!手中的冲锋枪爆发出最后狂暴的火力,狠狠扫向扑来的日军,硬生生撕开一条血路!他对着铁柱三人怒吼:“跟着我!进沟!快!”
铁柱最后看了一眼在日军围攻中浴血搏杀、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林锋,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悲愤和不甘,但他知道留下只会成为拖累!他猛地一咬牙,拽着还在哭喊的猴子和吓傻的赵小栓,朝着那条黑暗的干沟入口猛冲过去!
李石头一边猛烈开火压制追兵,一边魁梧的身影如同磐石般殿后,掩护着三人冲入沟口!在进入沟口的瞬间,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最后一次、深深地、如同要刻入灵魂般,望向那片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的修罗场!
火光中!林锋的身影被几个狰狞的日军士兵团团围住!刺刀的寒光如同毒蛇的獠牙!他浑身浴血,左臂那恐怖的伤口在搏动中疯狂渗出粘稠的液体,动作明显迟滞,却依旧挥舞着那把冰冷的合金军刺,如同困兽般做着最后的搏斗!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反击,都带着一种燃烧生命般的惨烈和决绝!
那眼神…那搏动的伤口…那决绝的背影…
李石头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他猛地转身,魁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愤怒和一种沉重的悲怆,冲入了黑暗的沟壑,消失在浓重的阴影之中!
身后!是林锋那如同孤狼般在绝境中发出的、最后一声撕裂夜空的咆哮!以及日军疯狂刺耳的“板载”声和刺刀撕裂血肉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