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刃劈下的刹那,岩壁轰然炸裂。
碎石裹着火浪喷涌而出,一道身影凌空翻滚,剑鞘横扫,将林玄风的毒刃撞偏三寸。那柄黑气缭绕的兵刃擦着云逸尘的肩头掠过,削断他半截衣袖,旋即深深嵌入岩地,震出蛛网般的裂痕。
楚寒落地未稳,左手已甩出三枚青铜剑符,呈品字形钉入地面。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淡青光幕,将林玄风短暂困在其中。
“困影阵,起!”
他话音未落,右肩已被高温灼出焦痕,但嘴角却扬起一丝痞笑:“哥几个赶得不算太晚吧?”
与此同时,另一道纤细身影自烟尘中疾掠而出,指尖弹出数缕银丝,如活物般缠上毒刃刃尖。只听“铮”的一声,银丝崩断,却也将毒刃硬生生拽偏半寸,使其彻底偏离云逸尘的脖颈。
慕容雪落地时一个踉跄,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脸色苍白如纸,却仍咬牙冷笑:“林掌门,您这刀法,偏得跟您心一样歪。”
最后现身的是苏清绾。她几乎是扑过去的,双膝跪地,一手扶住云逸尘摇摇欲坠的身躯,一手按上他冰冷的胸口。掌心灵力涌动,温润如春泉,缓缓渗入他近乎停滞的心脉。
“我们没丢下你。”她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这片火海。
云逸尘眼皮颤了颤,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他想抬头,却发现连脖子都僵了。寒毒已蔓延至颈侧,左臂黑紫溃烂,皮肉剥落处露出森森白骨。可就在苏清绾掌心灵力注入的瞬间,那股冻彻骨髓的寒意竟稍稍退却。
他终于看清了眼前三人。
一个满身焦痕还在耍帅,一个嘴角带血偏要嘴硬,一个脸色发白却死死护着他。
他想笑,却只扯动了一下嘴角。
楚寒见他睁眼,立刻大喊:“别感动!待会儿请我喝酒就行!”
话音未落,困影阵光幕猛然一震,林玄风怒吼着破阵而出,双掌翻转,黑气如潮水般涌出,直扑四人。
“一群跳梁小丑,也敢坏我大事?”
楚寒脸色一变,迅速抽出长剑,横身挡在最前:“老规矩,我拖时间,你们搞事情!”
他话音刚落,人已冲出,剑光如星雨洒落,专挑林玄风下盘招呼。剑法轻灵迅捷,不求伤敌,只求扰敌。每一剑都似蜻蜓点水,点完就跑,逼得林玄风不得不分神应对。
慕容雪则迅速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盒,打开后,一只通体赤红的蛊虫缓缓爬出,尾部带着一点幽蓝火焰。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蛊虫头顶,低声道:“赤心引,今日借你一战。”
那蛊虫忽然昂首,发出一声尖锐鸣叫,随即化作一道红光,直扑林玄风面门。林玄风挥手震散,可那蛊虫竟在空中分裂成九道残影,从不同角度袭来,逼得他连连后退。
苏清绾则盘膝坐下,十指结印,灵力如丝线般缠绕在云逸尘左臂。她额头渗出细汗,脸色越来越白,但灵力输出却未曾减弱。
“我能撑三息。”她低声说,“三息内,你必须出剑。”
云逸尘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握住断剑剑柄。
剑身沾满血,滑得几乎握不住。
但他还是握住了。
楚寒在空中一个翻身,剑尖点地,借力跃至高处,剑锋一转,划出一道弧光:“寒月断流!”
剑气如霜,直逼林玄风后心。
林玄风冷哼一声,回身一掌拍出,黑气化作巨掌,将剑气捏碎。可就在这瞬间,慕容雪的蛊虫再度袭来,这次竟绕到他脚底,猛然爆开,掀起一阵毒雾。
毒雾弥漫,林玄风皱眉屏息,正欲驱散,忽觉脚下微动。
楚寒的剑符残阵未消,此刻竟与苏清绾的灵力产生共鸣,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岩浆喷出,直冲他小腿。
他怒极,反手一掌将岩浆拍散,可身形终究慢了半拍。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云逸尘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布满血丝,却亮得吓人。
苏清绾的灵力已顺着他经脉流入左臂,虽无法驱散寒毒,却短暂激活了残存的战意。他低吼一声,断剑猛然拔地而起,剑锋划出一道残影,与楚寒的剑气、慕容雪的毒蛊、苏清绾的灵压在空中交汇。
四股力量,竟在刹那间形成共鸣。
林玄风只觉一股巨力迎面撞来,胸口一闷,连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不可能!”他怒吼,“你们这群废物,也能联手伤我?”
楚寒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却仍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灰,笑道:“废物?我们这是‘四打一,合理’!”
慕容雪冷笑:“林掌门,您是不是忘了,江湖上还有个词,叫‘群殴’?”
苏清绾喘着气,扶着云逸尘站起,声音虽弱却坚定:“你再强,也不过一人。我们……是四人。”
云逸尘拄着断剑,缓缓站直。他的左臂依旧溃烂,寒毒仍在侵蚀,可那股压在他肩上的孤绝之感,却悄然散去。
他抬头,看向林玄风,声音沙哑却清晰:“我不是一个人在报仇。”
林玄风脸色铁青,忽然仰天大笑:“好!好一个情义无双!可你们真以为,凭这点联手,就能逆天改命?”
他双掌合十,黑气翻涌,周身竟浮现出九道魔影,每一影都手持兵刃,杀意滔天。
“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绝境!”
话音未落,九道魔影齐动,分袭四人。
楚寒剑光如织,勉强挡住两道,却被震得虎口崩裂;慕容雪的蛊虫被魔影一爪拍碎,整个人倒飞出去;苏清绾以灵力护住云逸尘,却被余波掀翻在地。
云逸尘单膝跪地,断剑插地,勉强撑住身形。
楚寒抹了把嘴角的血,咧嘴一笑:“看来……得玩点狠的了。”
他忽然收剑入鞘,双手结印,指尖划出一道古老剑纹。那纹路泛着青铜色光泽,隐隐有龙吟之声。
“前代剑圣传承,今日不为名,不为利,只为护兄弟!”
慕容雪挣扎着爬起,撕开衣袖,露出白皙手腕。她咬破指尖,在心口画下一道血符,低语:“我慕容雪,今日以血为誓,只为护一人而战。”
苏清绾扶着岩壁站起,十指结印,灵体之力再度涌出:“云逸尘,我的命,也是你的。”
云逸尘看着三人,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像破开乌云的光。
他缓缓抬起断剑,剑尖指向林玄风,声音低沉却坚定:“来。”
林玄风冷笑:“找死!”
他抬手,九道魔影再度扑出。
楚寒剑印亮起,剑气如虹;慕容雪血符燃烧,蛊虫重生;苏清绾灵力暴涨,护住三人周身;云逸尘握紧断剑,剑身竟泛起一丝微弱金光。
四股力量,再度交汇。
就在这一刻,林玄风忽然瞳孔一缩。
他感觉到,那把断剑上的金光,竟与云逸尘的血脉产生了某种诡异共鸣。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
云逸尘的左臂,那原本黑紫溃烂的伤口,竟开始渗出一滴暗金色的血。
那血珠悬在指尖,迟迟未落。
林玄风盯着那滴血,忽然失声:“这……不可能!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