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鹰唳声尖锐刺耳，穿透黎明前的薄雾，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凶戾之气。赵默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死死盯住那个从蒙古大营方向急速逼近的黑点。
那绝非寻常猎鹰！其速度之快，远超凡鸟，双翼展开竟隐带风雷之声，漆黑的羽毛在微熹的天光下泛着一种不祥的金属光泽。更令人不安的是，那飞鹰的目标明确无比，正是樊城城头！
“戒备！空中来袭！”赵默厉声喝道，声音瞬间传遍整个城头。
刚刚经历一夜苦战、身心俱疲的守军们茫然抬头，待看清那越来越近的巨大猛禽时，脸上纷纷露出惊惧之色。箭楼上的弓手下意识地张弓搭箭，却因那飞鹰速度太快、飞行轨迹又刁钻诡异而难以瞄准。
南希仁和全金发也赶到赵默身边，神色凝重。“是蒙古人的驯鹰？怎地如此巨大凶恶？”全金发惊疑道。
赵默眉头紧锁，缓缓摇头，他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从那飞鹰身上，他感受到了一丝与那阴影刺客令牌同源的、阴冷邪异的气息。“恐怕没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那黑色巨鹰已飞临城头上空，并未俯冲攻击，而是猛地一个盘旋，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刺耳的唳叫！随即，它双翅剧烈扇动，无数根细若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黑羽，如同疾风骤雨般向着城头守军最密集的区域倾泻而下！
“小心毒羽！举盾！”赵默大吼，同时身形疾闪，双掌拍出，掌风呼啸，试图震落一片毒羽。
大部分士卒反应过来，慌忙举起手中简陋的木盾或锅盖，但仍有不少人动作稍慢，或被毒羽穿过盾牌缝隙！
“啊！”“呃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那些幽蓝毒羽似乎蕴含着极其可怕的剧毒，一旦沾身，立刻蚀肌腐骨！中招者伤口处迅速发黑溃烂，冒出腥臭的黑烟，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眼见是不活了。更有毒羽射中堆放的箭矢、粮袋，竟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空中毒袭，顿时让刚刚稳定下来的城头再次陷入恐慌和混乱！
“好毒辣的手段！”南希仁怒喝一声，挥舞扁担，劲风鼓荡，扫落一片毒羽。全金发则护在伤员身前，金钱镖连连射出，精准地击飞靠近的毒羽，但毒羽数量太多，覆盖面太广，仍是险象环生。
赵默面沉如水，眼中寒光闪烁。他看出这毒鹰并非盲目攻击，其盘旋的高度恰好超出了寻常弓弩的有效射程，且极其狡猾，总能避开零星射向它的箭矢。这分明是经过特殊训练，专门用来进行精准打击和散播恐慌的战争机器！
必须把它打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腑的不适，目光锁定空中那只不断播撒死亡的黑影。体内刚刚平复些许的内力再次涌动，龙象般若功赋予的磅礴气血之力贯注双眼，那毒鹰的飞行轨迹在他眼中瞬间变得清晰缓慢了许多。
他脚下不丁不八，脊柱如龙起伏，右手虚握，仿佛抓住了一根无形的投枪。周身气势陡然凝聚，一股锐利无匹的意蕴透体而出，竟让身旁的南希仁和全金发都感到皮肤微微一刺！
下一刻，赵默吐气开声，右臂猛地一振！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他并未使用任何实体暗器，而是将一股高度凝聚的先天真气混合着丹劲的穿透力，以“弹指神通”的手法屈指弹出！这一击，蕴含了他对力量掌控的最新感悟，至精至纯，凝练无比！
那道无形无质却又凌厉绝伦的气劲，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精准地穿越了毒羽之雨，直射半空中那只毒鹰！
那毒鹰似乎也察觉到了致命威胁，发出一声惊惶的尖唳，猛地振翅想要拔高闪避。但赵默这一击太快太准！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瞬间洞穿！
毒鹰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哀鸣，飞行姿态瞬间失控，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歪歪斜斜地从空中栽落下来，重重砸在城垛之上，扑腾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其胸腹处，有一个细微不可见的小孔，正是致命伤。
毒羽之雨戛然而止。
城头上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众人看向赵默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赵默却缓缓松了口气，脸色略显苍白。方才那一击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极耗心神内力，几乎抽空了他刚刚恢复的些许元气。他走到那毒鹰尸体旁，仔细观察。此鹰体型硕大，喙爪锋利如钩，显然经过特殊培育驯养。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羽毛根部和爪尖，都隐隐泛着那诡异的幽蓝色泽，显然长期浸染剧毒。
“如此歹毒的手段……”南希仁看着那些中毒身亡、死状凄惨的士卒，咬牙切齿。
全金发则蹲下身，用刀小心翼翼地从鹰腿上解下一个小指粗细的金属管，递给赵默：“赵兄弟，你看这个。”
赵默接过金属管，入手冰凉，材质非比寻常。他拧开管盖，里面是一小卷质地奇特的羊皮纸。展开一看，上面用一种罕见的密文写满了细小扭曲的文字，而在羊皮纸的角落，赫然印着一个与那黑色令牌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诡异图案！
蛇非蛇，虫非虫，邪气凛然！
赵默的心猛地一沉。毒鹰、令牌、密信、还有那阴影刺客……这一切都指向一个隐藏在蒙古大军背后的神秘势力。他们手段诡谲狠毒，远超寻常江湖门派，其目的恐怕绝非仅仅帮助蒙古攻城略地那么简单。
欧阳锋的败退，或许只是暂时打断了他们的计划，而真正的危险，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他将羊皮纸紧紧攥在手中，目光再次投向城外蒙古大营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传令下去，严密监视敌军动向，尤其是任何非军队装束的可疑人物。另，将这只毒鹰的尸体小心收好，连同此物，”他扬了扬手中的密信，“一并以最快速度秘密送往襄阳，亲自交到洪老前辈或郭靖兄弟手中，务必提醒他们，小心提防这等诡秘手段！”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襄阳将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蒙古的铁骑和欧阳锋的毒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