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白凤几乎是从墙角弹起的，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狂喜，以及更深沉的警惕。臂铠下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仿佛要确认眼前景象并非幻觉。
卫庄的鲨齿已然完全出鞘，冰冷的剑锋直指不速之客，杀气凛冽如实质。紫女的链蛇软剑也在腰间蓄势待发，如同毒蛇昂首。韩非和张良迅速后退，由卫庄和陈昂挡在前方。
陈昂虽未兵刃相向，但内力已然流转全身，灵觉紧紧锁定了门口的“墨鸦”。此人气息飘忽，身形看似随意站立，实则毫无破绽，轻功修为极高，而且…他身上确实没有明显的死气或伪装痕迹。
“怎么？看到老朋友活着，不高兴吗？”墨鸦歪了歪头，笑容依旧轻佻，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白凤绷紧的脸庞，又看了看杀气腾腾的卫庄和陈昂，最后落在韩非身上。
“墨鸦…你…”白凤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亲眼看到墨鸦为他挡下蓑衣客的致命一击，血染衣袍，“那日…”
“那日啊…”墨鸦摸了摸下巴，故作思考状，“蓑衣客的血滴子确实厉害，差点就把我这条命收走了。可惜，他忘了我们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装死和逃命。”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光却透露了当时的凶险。
“为何此刻现身？”卫庄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如何找到这里？”鲨齿的剑尖没有丝毫晃动。他根本不在意墨鸦是死是活，只在意他的目的和威胁。
墨鸦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无武器也无恶意：“别这么紧张嘛，卫庄大人。找到这里嘛…自然有我的办法，毕竟在新郑，我想找的人，很少有找不到的。”他顿了顿，笑容收敛了几分，看向白凤，“至于为何现身…再不来，我怕某个冲动的家伙，就要把自己彻底赔进复仇的泥潭里，枉费我当初‘死’得那么辛苦。”
白凤身体一震，抿紧了嘴唇，没有反驳。
墨鸦叹了口气，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认真：“好了，说正事。我不是来打架的，也不是来重温旧情的。我是来…送一份礼物，或者说，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韩非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墨鸦。他看得出，墨鸦的行为虽然突兀，但似乎并无 immediate 的敌意。
“关于潮女妖，明珠夫人。”墨鸦语出惊人，直接点明了流沙刚刚还在密谋的核心目标，“我知道你们接下来必然要动她。我可以提供你们最需要的东西——她在宫中的确切行动规律、寝殿内外的明哨暗岗布置、她擅长的几种幻术的触发条件和破解关键，以及…她用来控制韩王的那种特殊香料的配方和存放地点。”
这份“礼物”不可谓不厚重，几乎是将潮女妖的底牌掀开了一大半。
“条件？”卫庄冷声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来自前夜幕核心杀手的午餐。
墨鸦的笑容又变得玩味起来，他伸出两根手指：“很简单。第一，保证我的安全。我现在可是背叛了将军，姬无夜和夜幕绝不会放过我。第二…”他看向白凤，“看好这小子，别让他真死了。我的‘命’可不能白费。”
白凤猛地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墨鸦。
韩非沉吟片刻，与卫庄、紫女交换了一个眼神。墨鸦提供的情报价值巨大，能极大提高对付潮女妖的成功率并降低风险。而他的条件，本质上并不与流沙的利益冲突，甚至某种程度上目标一致。
“我们如何信你？”张良谨慎地问道，“这或许是夜幕的陷阱。”
墨鸦嗤笑一声：“陷阱？用潮女妖的老底和我的命来做陷阱？姬无夜还没那么大方。”他神色一正，“信不信由你们。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马上就要发生的‘小事’来证明我的诚意——姬无夜因为翡翠虎和蓑衣客的事，已经彻底暴怒。他怀疑潮女妖提供了错误的预警信息或是别有用心，半个时辰前已秘密派人入宫，名为‘加强保护’，实为监视和警告潮女妖。此刻，潮女妖的寝宫附近，至少多了三队‘百鸟’的人。你们若按原计划潜入，必撞枪口。”
这个消息让众人心中一震。若属实，他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就可能夭折，甚至落入圈套。
陈昂的灵觉一直锁定着墨鸦，感知着他的情绪波动。此人话语间虽有隐瞒和技巧，但关于潮女妖和姬无夜动向的核心部分，并无虚假的精神涟漪。
韩非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好！你的情报，我们收了。你的安全，流沙暂时庇护。但若让我们发现你有丝毫异动…”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墨鸦满意地笑了：“成交。那么…”，他目光扫过众人，“是想先听宫布防图，还是先学怎么破解那女人的迷香幻术？”
密室内紧张的气氛稍缓，但疑虑和警惕并未完全消散。墨鸦的归来，如同在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新的石子，涟漪扩散，未来的走向变得更加莫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