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灵江的风渐渐带了凉意,青岩村后山的枫叶红得像火。可这天清晨,盐穗娘却背着药篓,愁眉苦脸地走进灵江阁:“陆当家,晚秋姑娘,后山的草药快采完了!前几日降温,不少草药冻蔫了,再这么下去,冬天村民们生病都没药治了!”
陆承宇正和林晚秋商量冬储的事,闻言停下笔:“怎么会这么快?往年这个时候,后山的草药还够用到开春啊。”盐穗娘叹了口气,把药篓里的草药倒在桌上——只有寥寥几株柴胡、薄荷,叶子还带着冻伤的黄斑:“今年新村的人多了,加上帮李家庄治白蚁时用了不少草药,后山的野生草药根本不够用。再说这天气越来越冷,新的草药也长不出来了。”
林晚秋摸着冻蔫的薄荷叶子,眉头紧锁:“冬天风寒、咳嗽的人多,没有草药怎么行?总不能让大家都去府城买药,那得多花多少钱。”这时,老秀才拄着拐杖走进来,听到众人的话,突然说:“我倒有个主意。以前在书院时,见过有种‘暖棚’,用竹子搭架,盖上茅草和油纸,里面能保温,冬天也能种蔬菜。咱们能不能也搭个暖棚种草药?”
“暖棚种草药?”陆承宇眼前一亮,“这法子可行!只是暖棚得建在哪里?草药需要阳光,还得避风向阳才行。”长老这时从外面进来,接过话头:“灵江窑旁的蓄水池边,有块空地,地势高、向阳,旁边还有水源,正好能建暖棚。”
众人立刻跟着长老去蓄水池边查看。那片空地约莫有半亩大,紧挨着蓄水池,阳光能从早晒到晚,风也被灵江窑的土墙挡住了不少。王工匠蹲在地上,抓了把土捏了捏:“这土是黏土混着陶渣,得先改良一下,不然草药的根扎不深。”盐穗娘也点头:“草药喜欢疏松的土,还得施些有机肥,这样长得才好。”
当天下午,陆承宇就召集众人分工。刀疤脸带着护江队的人去后山挖腐叶土,这些腐叶土富含有机质,能改良黏土;李老栓带着村民们把堆肥坑的有机肥运过来,和腐叶土、陶渣混在一起,翻耕平整;葛部青年们则去砍竹子,准备搭暖棚的架子。
挖腐叶土的活儿最累。后山的腐叶土埋得深,还夹杂着树根、石头,刀疤脸和队员们用锄头挖、用手扒,手上磨出了水泡也不停。“这些腐叶土可是宝贝,”刀疤脸擦着汗,把腐叶土装进竹筐,“能让草药长得壮,冬天大家就有药吃了!”
李老栓和村民们则推着独轮车,把有机肥运到空地。有机肥经过半个月的发酵,黑黝黝的,带着泥土的清香。他们把有机肥和腐叶土、陶渣按比例混合,再用锄头反复翻耕,直到土变得疏松均匀。盐穗娘在一旁指导:“翻得深点,把土块打碎,这样草药的根才能扎得稳。”
葛部青年们砍来的竹子又粗又直,阿木带着人把竹子劈成竹条,削去毛刺。沈木匠则设计暖棚的样式:“暖棚要搭成弧形,这样能更好地聚光保温。竹架之间的距离要均匀,盖上茅草后再铺一层油纸,既能挡雨又能透光。”
搭暖棚的场面格外热闹。男人们搭竹架,用葛藤把竹条捆得结结实实;妇女们则把晒干的茅草捆成捆,一层一层铺在竹架上,再在茅草上铺上油纸,用木钉固定。盐穗娘和林晚秋则在空地上划出一块块小格子,标注着要种的草药:“这里种柴胡,这里种薄荷,那边种紫苏,每种草药的习性不一样,得分开种。”
三天后,三个弧形的暖棚终于搭好了。远远望去,暖棚像三只伏在地上的大蘑菇,油纸在阳光下泛着光。陆承宇走进暖棚里,只觉得里面比外面暖和了不少,阳光透过油纸洒进来,照在松软的泥土上,暖洋洋的。“这暖棚真管用!”他笑着说,“以后冬天也能种草药了!”
可刚高兴没多久,盐穗娘就发现了新问题。暖棚里的温度是高了,但空气不流通,种在里面的薄荷叶子开始发黄。“这可怎么办?”盐穗娘急得直跺脚,“草药需要通风,不然会烂根的。”林晚秋看着暖棚的油纸,突然说:“咱们可以在暖棚的侧面开些小窗户,白天打开通风,晚上关上保温。”
沈木匠立刻动手,在每个暖棚的侧面开了两扇小窗户,用细竹篾编了窗棂,再配上可活动的油纸窗扇。白天把窗扇打开,新鲜空气流通进来,薄荷叶子渐渐恢复了翠绿;晚上把窗扇关上,暖棚里的温度也能保持在十几度。盐穗娘摸着恢复生机的薄荷,笑着说:“晚秋姑娘这法子真妙,草药有救了!”
接下来就是播种和移栽。盐穗娘把珍藏的草药种子拿出来,有柴胡、薄荷、紫苏、金银花,还有些少见的甘草、当归。她教众人怎么播种:“小种子要撒得匀,盖一层薄土;大种子要埋深点,还得浇足水。移栽的草药要带土坨,这样根不容易受伤。”
葛部妇女们学得认真,她们用手指在土里戳出小坑,把种子放进去,再轻轻盖上土;青岩村的村民们则小心翼翼地把从后山挖来的草药幼苗移栽到暖棚里,浇上蓄水池的水;流民们则在暖棚外的空地上,种上了耐寒的艾草、菖蒲,作为备用草药。
可没过几天,暖棚里又出了状况。盐穗娘发现,有些草药的叶子上爬满了小虫子,这些虫子比菜青虫还小,专门啃食草药的嫩叶。“这是蚜虫!”盐穗娘气得直拍腿,“草药不能用苦楝叶水浇,会影响药效的,这可怎么除?”
这时,流民里的张婆子凑过来说:“我以前在老家种过草药,蚜虫怕烟。可以把艾草、菖蒲晒干了,在暖棚里点燃,烟能把蚜虫熏跑,还不影响草药的药效。”盐穗娘眼前一亮,立刻让人去暖棚外采来艾草、菖蒲,晒干后扎成小捆,在暖棚的角落里点燃。
艾草、菖蒲燃烧的烟带着清香,在暖棚里慢慢散开。没过多久,叶子上的蚜虫就开始往下掉,有的还没掉下来就不动了。盐穗娘高兴得合不拢嘴:“张婆子,你这法子真管用!以后再也不怕蚜虫咬草药了!”
暖棚里的草药长得飞快,没过半个月,薄荷就长到了膝盖高,紫苏的叶子绿得发亮,金银花的藤蔓也开始往上爬。盐穗娘每天都要去暖棚里查看,浇水、通风、除虫,忙得不亦乐乎。有天清晨,她在暖棚里发现了几朵金银花,虽然只有寥寥几朵,却开得格外鲜艳。“开花了!金银花开花了!”她激动地喊起来,声音里满是喜悦。
消息传开,村里的人都来暖棚看金银花。李老栓摸着金银花的藤蔓,笑着说:“有了这暖棚草药园,冬天再也不怕没药吃了!”孩子们则围着暖棚跑,好奇地看着里面的草药,盐穗娘趁机教他们认识草药:“这是柴胡,能治感冒;这是薄荷,能清热;这是紫苏,煮鱼时放一点特别香。”
可随着草药越长越旺,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暖棚里的空间不够用了,金银花的藤蔓已经爬到了竹架上,柴胡和薄荷也长得挤在了一起。“得扩大草药园才行。”陆承宇看着挤得满满的暖棚,皱着眉头说,“光有暖棚还不够,咱们还得利用好其他空间,多种些草药。”
林晚秋望着灵江窑的屋顶,突然说:“灵江窑的屋顶是平的,能不能在上面种些耐旱的草药?比如仙人掌、景天,这些草药不用常浇水,还能治烫伤。”沈木匠立刻摇头:“屋顶承重有限,不能种太多,不然会把屋顶压塌的。”
这时,阿石突然说:“我有个法子!葛部以前在山洞里种过‘吊盆草药’,用竹篾编成长长的吊盆,里面装上土,挂在山洞的岩壁上,既不占地方,还能利用空间。咱们可以把吊盆挂在暖棚的竹架上,种些藤蔓类的草药,比如金银花、牵牛花,这样就能利用上层空间了。”
众人立刻动手做吊盆。葛部妇女们用竹篾编成长圆形的吊盆,底部留了几个小孔,用来排水;男人们则在暖棚的竹架上钉上木钩,把吊盆挂在上面;盐穗娘则把金银花的藤蔓移栽到吊盆里,浇上适量的水。没过几天,金银花的藤蔓就顺着吊盆往下垂,开了不少白色的小花,既好看又不占地方。
陆承宇看着挂满吊盆的暖棚,笑着说:“这就是‘空间草药园’啊!不仅有暖棚里的地栽草药,还有吊盆里的藤蔓草药,以后咱们还能在蓄水池边种些水生草药,比如菖蒲、芦苇,这样就能充分利用每一寸空间了。”
说干就干。众人在蓄水池的岸边,挖了几个浅坑,种上菖蒲、芦苇这些水生草药。这些草药既喜欢水,又能净化水质,还能作为药材用,一举多得。盐穗娘说:“菖蒲的根能治牙痛,芦苇的根能清热生津,以后村民们有这些小毛病,再也不用愁了。”
为了让草药园更好地发展,陆承宇还让盐穗娘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葛部的小姑娘阿草,她从小在山里长大,认识不少草药;另一个是流民里的小伙子阿药,他爹以前是药农,他也懂些草药的习性。盐穗娘把自己的医术和种草药的法子,一点一点地教给他们:“种草药要用心,得知道每种草药的习性,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施肥,都得掌握好。”
阿草和阿药学得认真。阿草负责暖棚里的草药,每天都要去查看温度、湿度,记录草药的生长情况;阿药则负责吊盆和水生草药,还学着制作草药标本,把每种草药的样子、功效都记在本子上,用双语标注清楚。老秀才见了,笑着说:“以后这草药园,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冬至那天,灵江新村下了一场小雪,暖棚外白雪皑皑,暖棚里却暖意融融。盐穗娘带着阿草、阿药,采摘了一筐新鲜的薄荷、紫苏,还有几朵金银花。她们把薄荷、紫苏晒干,装进灵江窑烧的陶罐里;把金银花酿成蜜饯,分给村里的孩子们吃。孩子们吃着甜甜的金银花蜜饯,笑着说:“盐穗娘,这蜜饯真好吃!以后还能再做吗?”
盐穗娘笑着点头:“只要咱们的空间草药园长得好,以后不仅有蜜饯吃,还有更多的草药治病呢!”当天,公共厨房里飘出了草药茶的香气,盐穗娘用新采的草药煮了驱寒茶,分给每户人家。村民们喝着热乎乎的草药茶,浑身暖洋洋的,脸上满是笑容。
周大人派来的文书听说了空间草药园的事,特意来考察。他走进暖棚,看着里面郁郁葱葱的草药,又翻了翻阿药做的草药标本册,忍不住赞道:“陆当家,你们这空间草药园真是个创举!既解决了冬天缺药的问题,还能培养懂草药的年轻人,真是一举多得!”
陆承宇笑着说:“这都是大家一起想的法子。以后咱们还要扩大草药园,多种些草药,不仅供新村用,还能卖给周边的村镇,让更多的人受益。”文书当即表示:“周大人肯定会支持你们的!以后有需要官府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从那以后,灵江新村的空间草药园越来越有名。周边村镇的人都来学习种草药的法子,盐穗娘和她的徒弟们也毫不保留,把暖棚的搭建、吊盆的制作、草药的种植技术,都一一教给他们。阿草还编了一本《空间草药园种植法》,用双语写着,配上插图,方便大家学习。
开春后,陆承宇让人把空间草药园扩大了一倍,又新增了几个暖棚,种上了更多的草药,还有些能入药的蔬菜,比如马齿苋、蒲公英。暖棚外的空地上,种满了艾草、菖蒲;蓄水池边,菖蒲、芦苇长得郁郁葱葱;暖棚的竹架上,金银花、牵牛花的藤蔓垂下来,开得五颜六色,好看极了。
有天傍晚,林晚秋和盐穗娘坐在暖棚外的石凳上,看着夕阳下的空间草药园。暖棚里的草药随风摇曳,吊盆里的花朵散发着清香,蓄水池的水面波光粼粼。盐穗娘叹了口气,笑着说:“真没想到,咱们居然能在冬天种出这么多草药。以前在山里,哪敢想有这样的日子啊。”
林晚秋点头,望着远处的灵江窑和望江台,轻声说:“这就是咱们新村的力量啊。只要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以后这空间草药园,会越来越大,咱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红火。”
风轻轻吹过,带来草药的清香和灵江的水汽。暖棚里的灯火亮了起来,阿草和阿药还在里面查看草药的生长情况,身影在灯光下晃动。林晚秋知道,这小小的空间草药园,不仅种着草药,还种着新村人的希望和未来。只要这草药园的绿意不褪,这暖棚的灯火不灭,灵江新村的日子,就会像这春天的草药一样,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清明过后,灵江的水汽越发浓郁,空间草药园里的草药长得越发繁茂。可盐穗娘却发现,暖棚里的甘草和当归长势变慢了,叶子也不如从前鲜亮。她蹲在草药旁,扒开泥土查看根系,眉头越皱越紧:“这土的肥力好像不够了,草药吸不到养分,自然长不好。”
阿草和阿药也急了,阿药翻着自己的种植记录本:“前两个月刚施过有机肥,怎么会肥力不足呢?”林晚秋这时正好来草药园查看,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之前堆肥时老秀才说的话:“草药长得快,耗肥也快,光靠之前的有机肥不够,得找些新的肥料来源。”
陆承宇听说后,立刻召集众人商议。李老栓拍着大腿说:“咱们鸡棚里的鸡粪不是还在堆吗?还有灵江里的河泥,都是好肥料!河泥里有鱼虫的残骸,肥得很,以前青岩村种庄稼都用这个。”
这话提醒了大家。刀疤脸当即带着护江队的人,划着小船去灵江里挖河泥。河泥黑黝黝的,带着水草的清香,挖上来装在竹筐里,沉甸甸的。“这河泥可比有机肥还管用,”刀疤脸把河泥运到草药园,“铺在草药根旁,保管草药长得比以前壮!”
盐穗娘则指导众人如何施肥:“甘草和当归的根系深,得在根部周围挖浅沟,把河泥和鸡粪混合后埋进去,再浇点水,这样养分能慢慢渗透到根部。薄荷和紫苏根系浅,直接把碎河泥撒在土表面就行。”
施肥的活儿忙了整整两天。男人们挖沟埋肥,女人们则小心翼翼地把河泥撒在浅根草药旁,阿草和阿药则在一旁记录每种草药的施肥量和时间。没过几天,甘草和当归的叶子果然恢复了翠绿,茎秆也挺拔了不少,盐穗娘摸着叶片,笑着说:“还是人多主意多,这下草药又能好好长了!”
草药园的名气越来越大,连府城的药铺都派人来采购。府城“仁心堂”的药掌柜跟着文书来草药园,看着暖棚里郁郁葱葱的草药,又尝了尝新鲜的薄荷,赞不绝口:“这草药比山里采的还新鲜,药效肯定差不了!我要订五十斤薄荷、三十斤紫苏,以后每个月都来买!”
陆承宇和盐穗娘商量后,决定把草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给新村自用,另一部分卖给药铺和周边村镇,赚的钱用来买更多的草药种子和农具。阿药还特意做了“草药价目牌”,用双语写着每种草药的价格,挂在草药园门口,清晰明了。
卖草药的钱很快就派上了用场。阿草听说府城有罕见的“防风”种子,能治风寒,特意跟陆承宇申请去买。她跟着文书去府城,不仅买回了防风种子,还带回了药铺掌柜给的种植口诀:“防风喜干不喜湿,土要松,肥要薄,苗期别浇太多水。”
阿草和阿药按照口诀,在暖棚里开辟出一小块空地,小心翼翼地种下防风种子。她们每天都去查看,浇水、松土,比照顾自己的孩子还用心。半个月后,防风种子终于发芽了,细小的嫩芽顶着泥土,绿油油的,像一个个小逗号。阿草激动得红了眼眶:“咱们的草药园,又多了一种能治病的草药!”
夏至那天,草药园里热闹非凡。周边村镇的药农都来交流种植经验,阿草和阿药带着他们参观暖棚、吊盆和水生草药区,还把自己的种植记录本拿给大家看。药掌柜也来了,这次不仅采购草药,还带来了新的草药种子:“这是‘桔梗’种子,能治咳嗽,你们试试种,种好了我全收!”
陆承宇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欣慰。他走到林晚秋身边,望着暖棚里忙碌的身影和吊盆上垂落的金银花,轻声说:“当初建草药园,只是为了冬天有药吃,没想到现在不仅能治病,还能赚钱,还能帮到这么多人。”
林晚秋笑着点头,风拂过草药园,带来阵阵清香。暖棚的油纸在阳光下泛着光,蓄水池的水面倒映着吊盆的影子,阿草和阿药正教孩子们辨认草药,笑声清脆。她知道,这空间草药园就像一棵茁壮成长的树,根系扎在灵江新村的土地上,枝叶却伸展到了更远的地方,带着希望和生机,越长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