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血竭买回来啦！老贵了！”墨竹抱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跑进后院。
布包里是几块暗红色的、如同凝结血块般的树脂，散发着独特的微腥气息。
锦书立刻放下账本迎上来，接过来掂了掂，眉头微蹙：“就这么点？花了多少？”
“二两银子！药市那掌柜的还说就剩这些了，下批货不知啥时候到！”墨竹肉疼地撇嘴。
“二两……”锦书叹了口气，记上账，“这味主药，真是越来越金贵了。”
林芷正在药碾旁碾磨着几种深褐色的矿石粉末，闻言抬起头：“贵也得买。金疮药里少了血竭，止血生肌的效果要打折扣。”
她看着锦书手里的血竭，若有所思，“看来，光靠买不行。得想法子，要么找到替代药材，要么……我们自己种。”
“种血竭？”冬梅停下捣药，好奇地问，“姑娘，那东西……是树吧？咱们后院这点地方……”
林芷笑了：“血竭树是热带大乔木，咱们这儿的气候种不了。”
“我说的是，能不能找到药效相似、又容易获得的本地药材替代，或者优化配伍，减少血竭的用量。”
她走到药柜前，拉开几个抽屉，分别抓出三七粉、白芨粉，还有一小包刚碾磨好的矿石粉。
“锦书姐，帮我拿纸笔。冬梅，墨竹，你们继续把剩下那批生肌散配好。”
接下来的几天，芷兰堂的后院更像是个小型实验室。
林芷在不同的钵盂里调配着各种粉末的比例，加水调和，甚至尝试用蜂蜜或蛋清做粘合剂，制成不同配方的膏药。
她还特意让墨竹去肉铺买了些新鲜的猪皮，在上面划出整齐的伤口，用来测试不同配方的止血速度和生肌效果。
“姑娘……这……这能行吗？”墨竹看着林芷给一块血淋淋的猪皮抹上黑乎乎的膏药，有点不敢看。
“试试才知道。”林芷专注地观察着药膏覆盖下的创面变化，
“咱们现有的金疮药止血快，但新肉长得慢，病人痛苦久，还容易留疤。得想办法让它长得快些。”
“我觉得这个好！”冬梅指着其中一钵加了大量三七粉的药膏，“三七本来就能生新血，化瘀生肌！”
“嗯，三七是好，但加多了，药性太温燥，对有些体虚血热的伤者可能不好。”
林芷解释，“得找味药，既能促进生肌长肉，又能中和燥性……”
“林大夫！林大夫救命啊！”
一个带着哭腔的妇人冲进前堂，怀里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
孩子脸颊通红，呼吸急促，嘴唇发紫，喉咙里发出“吼吼”的声音。
“快抱进来！”林芷立刻放下手中的药钵，净手上前。是小儿喘症（类似哮喘）急性发作！情况危急！
林芷迅速取出银针，在孩子后背几处穴位行针，又让锦书取来一小块磨成粉的麻黄，混合蜂蜜，让孩子一点点舔服下去。
“冬梅！捣点白芥子！用生姜汁调和！”
冬梅立刻抓起一把白芥子，抡起小捣锤，飞快地捣成细粉，用新鲜的姜汁调成糊状。
林芷将药糊敷在孩子双脚的涌泉穴上。
一套组合下来，孩子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许，嘴唇的紫色也褪去了一点。
林芷又开了个润肺化痰、平喘固本的方子，仔细叮嘱妇人煎服和护理的注意事项。妇人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走了。
墨竹看着妇人离开，心有余悸：“吓死人了，那小脸紫的……”
锦书也松了口气：“幸好姑娘反应快。”
林芷若有所思。
刚才急救时，她注意到孩子皮肤干燥发红，舌质红苔少……这是阴虚燥热的体质。
她改良的金疮药里，正需要一味能滋阴润燥、又能促进生肌的药……
“锦书姐，”林芷突然道，“帮我记下，明天去药市，重点留意玉竹、麦冬、还有……新鲜的芦荟。”
“芦荟？”锦书一愣，“那不是治烫伤的吗？”
“芦荟不仅能治烫伤，”林芷眼中闪着光，“它性凉，能滋阴润燥，外用更能生肌敛疮，促进伤口愈合！或许……能中和三七的燥性，加快生肌速度！”
她立刻回到后院，在其中一个试验药钵里，加入了一些家里盆栽的芦荟捣出的汁液，重新调和，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一块新的猪皮创面上。
墨竹和冬梅好奇地围过来看。
“姑娘，这能行吗？”墨竹问。
“等等看。”林芷也很期待。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奇迹发生了！
加了芦荟汁的药膏覆盖下，那猪皮创面边缘，竟然比其他几块更早地出现了一丝丝细微的新肉生长的迹象！
“快看！”冬梅指着那处，惊喜地叫道。
墨竹也瞪大了眼睛：“真的！比其他几块都快！”
林芷仔细检查，确认无误，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充满成就感的笑容：“成了！就是这个思路！锦书姐，记下新配方！”
“三七、血竭、白芨、地榆炭……再加芦荟汁调和！名字嘛……”她想了想，“就叫‘芷兰生肌膏’！”
“好，好名字。”锦书笑着提笔记下，“咱们芷兰堂，又有新招牌药了！”
就在这时，前堂传来一个略显尖刻的中年女声：“哟，林大夫这儿，挺热闹啊？”
林芷几人走出去，只见一个穿着暗紫色绸裙、妆容精致、眼神带着审视的中年妇人站在柜台前，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她手里捏着一盒包装精美的“济世堂”金疮药，正是城里最大、最有名的老字号药铺的产品。
“这位夫人，是看病还是抓药？”锦书上前招呼。
妇人没理锦书，目光直接落在林芷身上，带着挑剔：“你就是林芷？那个会做糕点又会看病的‘林大夫’？”
“不敢当，小姓林，在此行医。”林芷不卑不亢。
妇人把手中的药盒往柜台上一放，语气带着明显的挑衅：“听说你新配的金疮药不错？比我们济世堂的‘金玉散’如何？敢不敢比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