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瑞来了。” 贺母的语气难得温和,侧身让出位置,“来,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
这是卫书林,h 大的教授。这位是吴克瑞,我的亲侄子。”
吴克瑞立刻往前凑了两步,伸出手想握书林的手,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的斯文:
“卫教授,久仰大名,上次在医院匆匆一瞥,没能好好打招呼。”
书林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触碰,只淡淡点头:“吴先生。”
她对这种过分热情的打量本能地反感,尤其是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轻佻,让她如芒刺背。
贺母看在眼里,却故意当作没看见,笑着打圆场:
“书林这次特意从 S 市飞过来接我,真是有心了。
克瑞,你车停在哪儿了?我这边人多,不好坐,让书林坐你的车?可别怠慢人家。”
“那是自然!” 吴克瑞忙不迭点头,“我车就在楼下,卫教授跟我走,服务绝对周到。”
书林刚想拒绝,贺母已经抢先开口:“那就麻烦克瑞了,书林你也别客气,都是自家人。”
这话听得书林眉头微蹙,却不好在贺母刚出院时驳她的面子,只能按捺住不适,帮周曼拎起行李:“阿姨,我已经叫好车了。”
“叫什么车呀,太生分了。”
贺母拉着她的胳膊往门口走,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克瑞的车宽敞,正好你们年轻人也能聊聊天,多认识认识总是好的。”
一路上,吴克瑞的话就没停过,一会儿吹嘘自己在生意场上的 “战绩”,一会儿炫耀他的车,一会儿又打听书林的喜好。
眼神时不时往她身上瞟,那黏腻的目光让书林如坐针毡。
她多数时候只嗯啊应着,实在躲不过就扯些实验室的事,专业术语抛出来一串,果然让吴克瑞闭了嘴,只是那姿态里的轻视没瞒过书林。
到了贺家老宅,周曼把贺母扶进屋,趁着吴克瑞去停车的空档,悄悄拉了拉书林的胳膊,把她拽到院子里的石榴树下。
“书林,” 周曼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担忧,
“吴克瑞那个人,以前名声不太好,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没断过。你离他远点,别被他缠上了。”
书林刚才的憋闷散了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嫂子,谢谢你。”
她看着屋里传来的笑语声,心里忽然明白过来贺母这一连串举动的用意,不由得冷笑一声。
把她当什么了?不满意就能随手转赠的物件吗?
正想着,吴克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卫教授,站这儿干嘛呢?快进屋啊,我姑让厨房炖了汤,特意给你补补的。”
书林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礼貌的疏离:“不了,我下午还有会,得赶回去了。”
“这么急着走?” 吴克瑞脸上的笑僵了僵,“再多待会儿嘛,这才刚回来,我还打算带你转转呢。”
“改天吧。” 书林不打算再给任何机会,转身就往大门外走,脚步快得几乎带起风。
她可没兴趣陪这些人玩什么联姻的把戏。
她现在的时间恨不得一份掰成三份用。
以后这京城没什么生死大事她是不打算来了。
一周后的吴家老宅张灯结彩,洋溢着快过年的喜庆。
吴家老太太的寿宴办得热闹非凡。
吴老太太就是贺母的母亲,贺一鸣的姥姥。
书林踩着点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停满了车。
衣香鬓影从雕花大门里漫出来,混着晚风里的桂花香气,倒有几分立春的暖意。
她刚走进客厅,就撞见贺一声正跟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姑娘说话。
那姑娘眉眼温顺,正是贺家属意的相亲对象,吴太太的娘家侄女沈如意。
两人凑得极近,沈如意手里的果汁洒了点在贺一声袖口,她竟半点不恼,还笑着拿纸巾替她擦手指。
“你来了。这是沈家的如意妹妹,跟我和一鸣子从一起长大的。这是卫书林卫上校。”
贺一声抬头看见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下去,语气里带着客套的疏离。
倒是没忘了世家小姐的本分,给两人做着意味深长的介绍。
沈如意好奇地打量着书林,眼里带着几分探究。
书林只是淡淡点头,刚要往里走,就被一道黏腻的目光锁住。
吴克瑞端着酒杯站在不远处,穿的人模狗样的,眼神像涂了蜜的钩子,直往她身上缠。
书林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往周曼身边靠了靠。
周曼正和几位太太说话,见她过来,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碰了碰她,递了个 “离他远点” 的眼神。
书林心里有数,自上次贺母出院后,她就刻意避开所有可能和吴克瑞独处的机会,此刻更是连目光都懒得给。
要不是这是贺一鸣姥姥的八十整寿,贺母郑重地邀请了她,贺一鸣也会回来,她实在不愿意来。
“书林。” 一声轻快的呼唤穿过人群,不高,却带着熟悉的温度。
书林转过头,就见贺一鸣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玄关,肩上的星徽在水晶灯下闪着光,大概是刚交接完工作,军靴上还沾着风尘。
他目光在人群里打了个转,落到她身上时,像被温水浸过似的,瞬间软了下来。
书林往他那边走了两步,嘴角带着自然的笑意:“刚到?”
“嗯,刚进大门就看见你了。今天才让我见到江南美人的真面目。”
贺一鸣迎上来,盯着她大衣里面的浅紫色旗袍,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跟旗袍不太搭配的大包。
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往自己掌心攥了攥,“外面冷吧?手怎么这么凉。”
说着又掂了掂包,“里面放了啥,怎么这么重?不是说了我来准备礼物,你不用管吗?”
书林尴尬的瞅他一眼,“我听你的,没准备礼物,想必我准备的老人家不一定看得上。里面是最近正在研究的一些书。”
贺一鸣冲她比了个大拇指,眼睛仿佛在说,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