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院士端起茶喝了口,语气带着气,对着妻子说到,
“若不是联系不上她,问李昀情况。
还不知道那丫头在贺家受的那些委屈,好好一个搞研究的苗子,差点被那些糟心事绊住脚!
要不是贺一鸣那小子还不错,我非得要拆散他们不可!
老贺也真是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倒好,一天天的,家里啥事也不管,尽叫他婆娘乱来,把臭丫头惹毛了,看他们有没有后悔药吃。”
郭夫人叹了口气:
“书林就是太懂事了。你让她去山里闭关,离那些是非远些也好。”
“不止是让她清净。” 郭院士眼里闪过抹得意,
“我已经把我在贺将军手下当差的几个弟子,全添加到这次秘密研发的申请名单里了。
贺中原还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手下留情,好歹留两个给他搭把手。
我直接回他,家国大业面前,哪能顾得上这些?”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抹嘲讽:“不然人家还以为我这小徒弟没人撑腰,可以随意摆布呢。’”
郭夫人听着,忍不住笑了,
“你啊你,多少年改不了这臭脾气,这么说,贺将军怕是得气半天。何苦得罪他呢?”
“该!” 郭院士放下茶杯,
“臭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构想有多大潜力,我比谁都清楚。
谁敢耽误她,就是跟国家研究过不去,我可不答应。
他能看上贺家那小子是他的福气,他贺家做事也太不着调。”
此时的郭院士还当小徒弟在被未来婆家磋磨,抽不开身,想着替她撑腰呢?殊不知,书林早与贺家决裂了。
不知他日听说此事,他会是喜多还是气多?
贺将军跟郭院士通电话时恰好在贺家老宅过节,他也听说了“简略版”的书林与贺一鸣分手的过程。
听到郭院士的话,只以为郭院士是为书林出气,为自家怠慢了他的徒弟折了他的脸面,所以要扳回一局。
说到底这件事确实是家里考虑不周,没顾上她。
就是这闹得,一鸣现在有家也不回,不知道卫丫头是真的要分手,还是说气话。
让郭院士出掉这口气也好,日后若有机会还是要替一鸣再争取一下。
书林这边,在接到郭院士电话的那一刻,她的假期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两天她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手不释卷!
卫父和卫母也是第一次切实感受到书林的忙到底是怎么个忙法。
除了在看书、画图、计算,就是在打电话下达指令,调整参数……。
吃饭就没超过10分钟过,就这个劲头够她参加几个两个高考都不止。
在家待到正月初四,书林就回 S 市了。
卫母给她装了满满一大箱子东西,酱鸭、肉圆子、晒干的荠菜,连她爱吃的芝麻糕都装了两盒。
“这些够你吃一阵子了,” 卫母一边装一边念叨,“在那边别总吃外卖,自己煮点粥也行。”
卫父帮她拎着箱子送到车站。
高铁开动时,她往窗外看,父亲的头发白了不少了。
这次的闭关结束,她打算把父母接到自己身边了,总要亲自尽尽孝心。
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他们。
她现在的心被酸酸甜甜的情绪填的满满的,家人的暖,老师的疼,像揣在怀里的暖炉,焐着她往前走。
卫父回到小巷口,看到神婆丁奶奶,如往常一样同老人家打招呼,丁奶奶问起书林的工作。
卫父只说在学校当老师。
丁奶奶说,当老师好啊,养人!
用丁奶奶的原话说就是“你家书林看起来可真气派,一点都不像我们乡下人!”
丁奶奶没上过学,不知道怎么表述,要是丁奶奶有初中文化,大概会说一句“金鳞岂是池中物!”
岁月和经历终究是在书林的脸上、行动间留下了不可言传的痕迹。
回到h大的教师公寓时,夕阳正落。
书林打开门,屋里落了层薄灰,她放下箱子,先去阳台开了窗。
风带着南方春天的湿暖涌进来,吹得窗帘轻轻动。
她收拾屋子时,从书房抽屉翻出一沓图纸。
她想起答应贺一鸣的战斗机,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却没像从前那样疼了。
数据已经差不多了。
可是,最近她看的光学方面的内容又让她有了些新思路。
她想给他最完美的。
不为别的,就当给过去的日子,画个体面的句号。
书林洗完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青黑没了,眼角也不红了,气色红润有光泽。
第二天去实验室时,林晓宁已经到了。
“姐,你来了!” 林晓宁见她进来,眼睛一亮,“这些是最近的实验数据。”
书林翻了翻旁边的实验日志,指尖点在无人机飞行参数那页:“上周的风洞测试数据呢?我看看。”
“在这儿!” 林晓宁把一叠报告递过来,
“就是这几天大佬们回家过节,无人机悬停时的稳定性总差口气,我调了三次陀螺仪参数都没解决。”
书林捧着报告坐到电脑前,调出飞行模拟画面。
屏幕上的无人机在虚拟气流里微微晃动,像片被风吹得不稳的叶子。
她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一行行代码跳出来,又对着参数表改了组数据:
“把这个修正值输进去,再测一次悬停,应该能稳。”
等林晓宁抱着设备去测试,书林才端起桌边的冷水喝了口。
窗外的天已经暗了,实验室里只剩仪器运行的低鸣。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视线落在书桌角落的一个旧笔记本上。
那是她从前跟贺一鸣讨论飞行设计时,专门用来记他习惯的本子,封面边角都磨卷了。
一架完全按他习惯和要求定制的战斗机设计方案在就躺在这些细节里。
她仔细收好笔记本。
又打开保险柜,拿出贺一鸣让警卫员送来的飞行记录,用高拍仪拍下每一页,整理成电子文档。
这些数据,她看过好几遍,已经全部存到大脑里了,但是保险起见,原件还是要带上。
做完这些,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钟了,她又把飞行记录重新锁回保险柜。
拿出手机给林晓宁发消息,
“晓宁,通知实验室各个小组负责人,明早十点点开个线上会议。主要讨论一下各组最近的进度。”
林晓宁秒回,“收到!”
书林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脑子里却盘旋着一个又一个的数据。
等到家时,她又迫不及待地拿出纸笔记录信息,开始演算。
终于,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她停下了笔,嘴角弯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