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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茅草棚里,像叫雨淋透的泥巴路,又黏又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

二舅舅的脾气,比山里的天变得还快。好的时候,他就瘫在他的草堆里,哼哼些不成调的山歌,词儿脏得没法入耳。不好的时候,那简直就像点了引线的炮仗,砰一下就炸,逮谁轰谁。

外婆总是头一个挨轰的。

“老不死的!碍手碍脚!看见你就触霉头!”二舅舅常常这样没头没脑地骂开,有时甚至抄起手边的柴火棍或者烂鞋底,比划着要打过来。外婆从不回嘴,只是把本就佝偻的背缩得更低,手里的活儿加快,或是默默地挪到更远的角落去。她那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背影,看得我心里像被针扎,一抽一抽地疼。

有一回,二舅舅不晓得为啥又发了大火,骂得极其难听,唾沫星子都快溅到外婆脸上。我实在憋不住了,声音像蚊子叫:“别骂外婆了……”

就这一句,像捅了马蜂窝。

二舅舅猛地扭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剜着我,像是要吃人。“你个短命的小‘呆头鹅’!这里轮得到你放屁?!”他吼着,顺手抄起一根细柴棍就朝我抽过来。

外婆尖叫一声,像老母鸡护崽一样猛地扑过来把我死死搂在怀里。那柴棍“啪”地一下,又狠又响,结结实实抽在外婆的背上。

“妈!”幺舅舅难得地出声喊了一嗓子,但人还是钉在炉子边,没动弹。

幺舅妈冷眼瞅着,嘴角往下撇,阴阳怪气地开口:“哟,老二,火气别那么大嘛。打坏了老的小的,还不是得我们伺候?”

二舅舅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指头戳着我们骂:“伺候?伺候个屁!两个吃白食的丧门星!早点饿死干净!”他骂骂咧咧地把柴棍一扔,一脚踹开那扇破门,晃出去了。

外婆还紧紧抱着我,我能感觉到她身子在微微地抖。我抬起头,看见她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

“外婆……”我声音带了哭腔。

外婆松开我,硬挤出一个笑,粗糙得像树皮的手抹掉我脸上的泪:“没事……萍萍不怕……外婆不疼……”

可她转过身去揉后背的时候,我明明看见她疼得嘴角抽了一下。

幺舅舅就是个闷葫芦,一天到晚屁都放不出三个。家里吵翻了天,他大多时候就蹲在炉子边,埋着脑袋,不是拨弄那点火,就是发呆。二舅舅骂外婆,他很少吱声。幺舅妈刻薄我们,他也像耳朵聋了。

只有一回,二舅舅骂得太凶,眼看真要动手了,幺舅舅才站起来,闷闷地嘟囔了一句:“二哥,算了,妈年纪大了。”

就这一句,还被二舅舅一嗓子吼了回去:“滚你妈的!老子的事要你管?你个没出息的窝囊废!”

幺舅舅就不吭气了,又缩回去蹲着,脑袋埋得更低,恨不得塞进裤裆里。

我知道,幺舅舅的日子也难熬。大舅舅死了后,他接下了大嫂和三个娃——大表妹小长艳、二表妹小长英、三表弟小红。再加上一个厉害又刻薄的幺舅妈,他那个闷屁打不出一个的性子,在这个家里,根本说不上话。

幺舅妈那个人,看面相就不好处。颧骨高,嘴唇薄得像刀片,看人的时候眼睛总是斜吊着,带着一股子算计和挑剔。她很少像二舅舅那样扯着嗓子骂街,但她那阴一句阳一句的调调,更戳人心窝子。

“哎呦,今天这糊糊可真清亮,能照见人影了,怕是多了两张嘴,水都得省着点放哦。”她一边盛那清汤寡水,一边慢悠悠地说,眼睛瞟过我和外婆。

或者,“这柴火真是不经烧啊,以前能用三天,现在两天就没了,怕是砍柴的力气都省着喽。”

外婆总是赔着笑脸,低三下四地说:“明天我早点上山,多砍点……”或者“我吃半碗就行,孩子正长身体……”

我看着外婆那样,心里又酸又堵,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个表兄妹,慢慢也算认全了。大表妹小长艳,今年大概十岁,被二舅舅取了个外号叫“木灯头”。意思是说她脑子不灵光,像根点不亮的木头灯盏。她确实有点钝,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反应慢半拍。二舅舅骂她,她也没什么反应,就愣愣地站着,好像骂的不是她。

二表妹小长英,八岁左右,外号叫“二傻”。她倒不是真傻,就是特别皮,野得像个小子上,整天脏得跟泥猴似的,在外面疯跑野窜,幺舅妈骂她她也当耳边风,嘻嘻哈哈就跑了。

三表弟小红,才五岁,外号“呆老鼠”。他胆子忒小,总是缩在他妈屁股后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看见二舅舅就跟见了猫似的,吓得哆嗦,吃饭的时候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自从我和外婆来了以后,二舅舅给他们取的外号又派上了新用场。

“一个‘木灯头’,一个‘二傻’,再来个‘呆头鹅’!我们这儿成傻子窝了!”二舅舅经常这样拍着腿嘲笑。

有时他灌了点马尿(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劣质苞谷酒),就更来劲,手指头点着我们几个:“你们几个,排排站!‘木灯头’!‘二傻’!‘呆老鼠’!‘呆头鹅’!哈哈!一窝傻子!一窝赔钱货!”

小红通常“哇”一声就吓哭了,直往幺舅妈身后钻。小长艳还是愣愣地看着。小长英则会冲二舅舅吐舌头做鬼脸,然后“嗖”一下跑没影儿。

而我,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低下头,指甲掐进手心肉里。心里一遍遍地骂:你才是傻子!你才是疯子!但我一个字也不敢吐出来。

外婆的外号,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先叫开的,反正没两天就在家里传遍了——“孤外婆”。意思是没人要的、孤零零的老婆子。

“孤外婆,去挑水!”

“孤外婆,猪草打够了没?”

“孤外婆,你带来的那个‘呆头鹅’又把地弄脏了!”

每次听到他们这样叫外婆,我的心就跟被粗盐搓了一样又涩又疼。外婆却好像麻木了,叫她就应,让干活就去干,从不回嘴。

小长英和小红,按理该叫外婆“奶奶”。小红年纪小,有时会怯生生地叫一声“奶奶”,外婆听了,那浑浊的眼睛里就会亮一下,哎哎地应着,脸上的皱纹都好像舒展了些。小长英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喊一声“奶奶”,虽然多半是边跑边喊,没个正形。但就这一两声,也够外婆偷偷高兴半天。

只有“木灯头”小长艳,她很少叫,偶尔含糊不清地喊一声,外婆更是像捡了宝似的,连连点头。

有一天下午,我和外婆从山上打猪草回来,背篓沉得快要压断腰,我们都累得直喘粗气,汗把破衣裳都浸透了。一进门,就看见小长英和小红在抢一个烤红薯,那红薯不大,黑乎乎的,一看就是幺舅妈偷偷给他们烤的,根本没我和外婆的份。

小长英力气大,一把将小红推了个屁股墩儿,抢过了红薯。小红坐在地上张开嘴就哇哇大哭。

幺舅妈闻声从外面进来,一看小红哭了,二话不说,冲着小长英后背就是一巴掌:“你个死丫头!又欺负弟弟!”

小长英被打惯了,梗着脖子不服气:“他抢我红薯!”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老子的!”二舅舅被吵得烦了,吼了一嗓子,一把抢过那个红薯,自己大口啃起来,烫得直吸溜。

小长英气得跺脚,眼睛一转,看到了刚进门、还背着沉重背篓的我,突然就冲我嚷道:“都怪你!‘呆头鹅’!还有‘孤外婆’!你们不来,我家还有红薯吃!你们来了,啥都不够吃!都怪你们!”

小红也不哭了,跟着学舌:“怪‘孤外婆’!怪‘呆头鹅’!”

幺舅妈在一旁抄着手冷眼看着,没吱声。

外婆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脸唰地就白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低下头,把那座小山似的背篓从瘦弱的肩上卸下来,咬着牙,一步一挪地拿到猪圈去倒。

我看着外婆那仿佛又缩水了一圈的背影,看着两个表妹表弟敌视的眼神,看着幺舅妈事不关己的表情,听着屋里二舅舅啃红薯的吧唧声和幺舅舅一如既往的死寂,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猛地冲上我的天灵盖。

我猛地抬起头,第一次直直地瞪向小长英和小红,声音因为激动抖得厉害:“不怪我们!是你们自己抢!我们天天干活!吃的比你们少得多!”

小长英没想到我会顶嘴,愣了一下,随即更凶地喊起来:“就怪你们!吃白食的!‘呆头鹅’!滚回你自己家去!”

“这里就是我外婆的家!”我脱口而出,眼泪却不争气地决了堤。

“吵什么吵!”幺舅妈终于开口了,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小长英,带弟弟出去玩!‘呆头鹅’,你去把院子扫了!没事干闲得慌是吧?”

她永远这样,各打五十大板,看似谁也不偏,实则冷冰冰地维持着这个家里令人窒息的、脆弱的平衡。

小长英冲我“哼”了一声,拉着小红跑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眼泪流得更凶。不是因为被骂,而是为外婆,也为自己。我们像老牛一样干活,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却好像连喘气都是错的。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外婆轻轻搂着我,在我耳边用气声说:“萍萍,今天……不该顶嘴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在黑暗里摇摇头,虽然她看不见。“外婆,他们太欺负人了……”

外婆叹了口气,那口气又长又轻,裹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无奈:“傻孩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外婆没本事,让你跟着遭孽了……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也不难受了……”

她把那件小小的红棉袄往我身上又掖了掖。

可我听着她强忍着的、细微的抽气声——那是白天被柴棍抽到的地方还在疼——我知道,睡着了也会疼,也会难受。

这个叫“阴阳田”的地方,不仅阴冷,还有一种钝刀子割肉一样的痛苦,它慢慢地磨掉你的骨头,磨掉你的盼头,让你变得和这里的人一样,要么麻木,要么暴戾。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里。心里有个小声音在喊:我不要变得像他们一样!我不要!

可是,在这个四面漏风、充斥着鼾声和霉味的茅草棚里,这个声音微弱得连我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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