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太长了。洗一次头得费老鼻子劲,飘柔洗发水都得多倒好些才起沫。梳头更麻烦,一梳子下去,能从头顶梳到大腿根,长得能当围脖使了。这长头发,干活不利索,洗着也费事。
有天我去卖山货,路过集市口那个收头发辫子的摊子。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正拿着尺子量一个姑娘的辫子。那辫子又黑又粗,油光水滑的。摊主量完了,跟那姑娘讨价还价:“你这头发品相不错,就是发梢有点分叉,二十五块,不能再多了!”
二十五块!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这头发,从小没剪过,长得都快拖地了,要是卖了,得值多少钱啊!
我摸摸自己的长头发。虽然用飘柔洗过后顺滑多了,一梳到底,但确实太长了,干啥都不方便。爬山采蘑菇,老被树枝挂住;生火做饭,一不小心就可能燎着发梢。而且,这么长的头发,也费洗发水啊!飘柔可不便宜!
卖!剪了卖钱!还能省事!
礼拜六赶集,我特意把头发洗得干干净净,梳得顺溜溜的,扎成一根大辫子,油光水滑地垂在背后。走到收头发的摊子前,心里还有点打鼓。
“大叔,收头发不?”我小声问。
摊主抬头看我,眼睛一亮:“哟!这辫子长!来,转个圈我看看。”
我转过身,让他看我的长辫子。
“嗯,长度够,就是有点黄,不够黑。”摊主捏着我的辫子梢,“你想咋剪?留多长?”
“剪……剪到耳朵下面就行。”我比划着。留短点,利索!
“成!那我给你三十块!这头发长是长,就是发质一般,三十顶天了!”
三十块!比我卖好几次山货挣得还多!我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绷着:“三十五吧大叔,我这头发从来没剪过,养了好多年呢!”
摊主摇摇头:“三十二!最多三十二!你这头发发梢都开叉了!”
“三十三!三十三我就卖!”我咬着牙说。
“成!三十三就三十三!”摊主一拍大腿,“坐这儿!”
我坐在摊主带来的破椅子上,心里怦怦跳。摊主拿出大剪刀,“咔嚓咔嚓”几下,我的长辫子就齐根剪断了。手里突然一轻,脖子后面凉飕飕的,有点不习惯。
摊主把辫子捆好,称了称,递给我三十三块钱。我攥着钱,心里又高兴又有点空落落的。摸摸后脑勺,头发短得只剩齐耳根,轻飘飘的。
拿了钱,我先去杂货摊,花两块钱买了顶草帽。头发短了,太阳直接晒头皮,得遮着点。
戴着新草帽往学校走,一路上都觉得脖子后面灌风,怪不习惯的。快到校门口,碰见几个同班同学。他们看见我,都愣住了。
“平萍?你剪头发了?”
“咋剪这么短?跟小子似的!”
“不过挺利索的,看着精神!”
我摸摸短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太长啦,干活不方便。”
进了教室,更多同学围过来。七嘴八舌的,有说好看的,有说可惜的。以前他们都不咋搭理我,嫌我身上有味儿,头发乱得像草窝。现在看我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剪了短头发,都好奇得很。
“平萍,你身上啥味儿?香香的!”
“是不是抹雪花膏了?我姐也抹!”
“头发这么短,洗着方便吧?”
我点点头:“嗯,抹了点雪花膏。短头发好洗,省事。”
上课的时候,冉老师看见我的新发型,也笑了:“平萍这发型精神!像个干练的小姑娘!”
我心里美滋滋的。以前他们看我,眼神都是躲闪的,嫌我脏,嫌我臭。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愿意靠近我,跟我说话。因为我干净了,香喷喷的了!
放学回家,路过山涧,我蹲在水边照了照。水里的影子,短发齐耳,戴着草帽,脸上干干净净的,确实精神了不少。虽然没了长辫子,但利利索索的,更像个小大人了。
回到山洞,洗头更方便了。倒一点点飘柔,搓搓就起沫,冲两下就干净了。梳头更省事,两梳子就搞定。干活也不怕头发被挂住了。
晚上点灯写字,短发不挡眼睛,看得更清楚了。就是睡觉时,习惯性地想摸辫子,一摸摸个空,才想起已经剪了。
摸着短发,我心里算着账:头发卖了三十三块,加上这几天卖山货的钱,够买好些东西了。下次赶集,可以扯点布做件新褂子,或者买双结实点的胶鞋。
牛日的长头发,剪了也好!省事,还能换钱!老子现在短发更利索,干活更带劲!香喷喷,干净净,利利索索,这才是唐平萍该有的样子!
山风吹进洞里,短发被吹得飘起来,凉快!我对着小镜子照了照,咧开嘴笑了。短头发也挺好!等以后再长长了,还能再卖钱!这可是棵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