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亲卫面面相觑。
“我来！”方才开口阻拦景辞的年轻亲卫率先出列。挑了个位置占好，左右手各拿一面镜子，调整镜面角度，将火光反射到赵莽胸口。
做好防护后，景辞拿出电刀盒，将负极板贴到赵莽一侧大腿上。然后把电刀笔交给陆擎：“我喊电凝时，你按笔身上的这个按钮，然后对准我镊子指的地方。点一下就好，不要一直按！”
陆擎一手按气囊，另一手接过，紧紧握在手里：“我记住了！”
景辞又叫人来拔刀，脸上有疤的亲卫主动报名。
万事齐备，景辞深吸口气，对陆擎点点头，然后在众人注视下，用手术刀沿着第四肋间，做了一个优美的弧形切口。
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肤，黄色的脂肪层和红色的肌肉纤维分离，鲜血瞬间渗出！
“唔！”身后传来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
他们眼睁睁看着赵莽的胸膛被切开，露出下面白森森的肋骨！即使见惯血肉断肢，仍有人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陆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死死盯着景辞的手，那双手极稳！
景辞用肋骨剪断肋间肌，然后用肋骨撑开器卡入切口，用力一拧！
“咔哒。”
赵莽的胸腔被强行撑开了一个大口子！
火光下，微微跳动的心脏、随着呼吸略有起伏的肺叶，赫然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这一刻，连陆擎的呼吸都停滞了。
景辞的目光锁定了深陷在肺门附近的短刀，拿了吸引器和止血钳，扭头对疤脸亲卫道：“我说拔刀，你立刻动手！”
“好！”疤脸亲卫咽了口口水，将手悬在匕首上。
景辞又扭头看陆擎：“刀一拔，你就不要按了，等我说了你再按！”
“好！”
众人准备好后，她喊道：“拔刀！”
疤脸亲卫神情凝重，手腕一动，将短刀拔出！
陆擎立刻停止按压复苏球。
鲜血瞬间涌出！
景辞用吸引器快速吸除积血，精准地找到了肺叶上破裂的血管，用血管钳夹闭，迅速结扎。
“电凝！”她低喝一声，镊子指向一个喷血的断端。
陆擎早已严阵以待，稳准地按下电刀笔按钮。
“滋——”一股焦糊味伴随轻烟升起，血管瞬间被凝固封闭。
离的最近的疤脸亲卫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熟悉又陌生的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如此反复数次，主要的出血点被逐一止住。景辞迅速检查肺叶上的裂伤，用可吸收缝线进行了快速而精准的修补。
“陆擎，恢复通气，慢一点！”
景辞下令，同时仔细观察心包是否有异常的饱满或变色。万幸，心脏搏动有力，心包看起来正常。
她迅速在赵莽身体侧面的腋中线第五肋间处切了一个小口，将一根胸腔闭式引流管放入胸腔，连接至早已备好的、装有半瓶水的简易水封瓶。
“咕噜噜......”血性的气泡立刻从瓶中冒出，这证明肺部的漏气正在被引出，积血也在排出，肺会逐渐复张。
确认没有活动性出血后，景辞开始关胸。
她先松开肋骨撑开器的锁定旋钮，缓缓收回撑开幅度，让肋骨回归原位。随后，她用粗壮的可吸收缝线逐层缝合肋间肌、胸壁肌肉，最后用丝线精细缝合皮肤。
当最后一针打结，景辞剪断缝线，整个破庙里只剩下火堆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她几乎虚脱，汗水浸透了睡衣。
“可以了。”她摘掉口罩和护目镜，强打精神为赵莽接上静脉抗生素再输液，让人把输液瓶挂好，并叮嘱陆擎：“引流瓶要保持直立，水面下的管子不能露出水面。
陆擎看着呼吸虽微弱但已趋于平稳的赵莽，又看向疲惫不堪头发都被汗湿了的景辞，心头激荡，重重点头：“我亲自守着！”
景辞点点头，再支撑不住一屁股歪道在地上，膝盖和小腿冷的发麻，脚趾更是没了知觉，她感觉自己再待下去就要失温了。
“我得走了，几件事你要记住，第一，复苏球必须一直按绝不能停，你要安排人接替。第二，他稍后会开始发烧这个是正常的不用担心，也不需要降温。第三，我给你留两支抗生素，一旦出现感染立刻给他注射，我之前教过你。最后，给他保温，别伤没好又得风寒。”
陆擎听的格外仔细，待景辞说完他又复述了一遍。
确定他记住后，景辞扶着亲卫站起来，她看向破庙门，心里打鼓，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万一......
“等等，我送你。”陆擎开口。
“不用，你先管他，我自己回去就行。”
景辞咬了咬牙，抬脚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门口，白光亮起，她消失了。
包括陆擎在内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能回去就好。
“少将军，我来吧，您歇会儿。”疤脸亲卫走过来说。
陆擎摇头：“不用，你即刻带两人快马回营！多带些干净被褥、御寒衣物和吃食回来，再调一队可靠的人手前来接应。
记得跟我大哥说一声，就说我暂不得归。”
疤脸亲卫抱拳领命：“是！”随即点了两人，马蹄声疾驰远去。
“其余人留下两人护卫，剩下的去把鞑子的尸体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一点痕迹！”
“是！”
所有人领命而去，破庙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火堆的噼啪声。
陆擎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外。这次在破庙附近和鞑子撞上，绝非偶遇。
对方的埋伏精准、突然，分明是算准了他会来此地方才设下的口袋阵。这绝非巡逻斥候的偶然遭遇。
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念头一出，陆擎的心沉了下去。
知道景辞存在的人不少，但通往这处破庙的路线，向来只有他这支亲卫队知晓。每次出营，他都会特意绕行不同的山路，扫除踪迹。
这些弟兄都是跟随他多年，在尸山血海里滚过来的生死之交，轻易不会背叛他。
那么，是军中的其他奸细跟踪而来？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掐灭了。他麾下斥候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反跟踪是看家本领。
若真被人从大营一路缀上而不自知，他陆擎早就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难道......是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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