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卷起军帐厚重的帘幕。
镇妖军帅帐内,烛光摇曳。
“大帅,您的身体?”徐博达前倾身子,声音压得极低。
韩平摆了摆手, “无妨,我的情况你清楚,只要不全力出手,再撑几年不是问题。”
他语气豁达,却在说完后轻咳了一声,迅速用袖口掩住。
帅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帐外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有节奏地传来。
韩平忽然抬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沧桑:
“博达,你我在此,三十多年了吧?”
“三十八年有余!”徐博达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
韩平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战略地图,
“你我在此,原本目的是牵制万木宗,防止其突袭地门关。”
他停顿片刻,嘴角浮现一抹讽刺的笑容,
“怎料开放万妖灵渊本是无奈之举,却歪打正着……”
徐博达自嘲地笑了笑,眼角舒展开来:“反倒让万木宗消停了。
他们本就冲着灵渊而来,如今能轻松进去,何必再与我们死磕?”
“只是不知万木宗所为何来?这种传承数千年的势力,掌握的秘密太多了。”
“唉——”韩平忧心忡忡,不由叹了一口气,
“祸不单行,封印又松动了,不久三阶妖兽就能出入了。
届时,如果只是这些散修,压力就太大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徐博达满不在乎,大咧咧的说道:
“大不了我和诸葛先生出手,能挡一时是一时。”
“这些年耽搁你修行了。”
韩平突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他转过身,直视徐博达的眼睛,
“以你的天赋,若入宗门中,早该突破化神中期了。”
徐博达笑着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囊,仰头灌了一口:
“自家事,自家知。
我这般野路子出身的,能摸到化神门槛已是天道垂怜。
至于宗门大道……”
他忽然轻笑一声,“难道去给人家当徒子徒孙?”
韩平目光一凝,似被勾起旧事:
“当年那一战……若非伤了根基,他们岂会容我在外逍遥?”
他伸手接过徐博达递来的酒囊,痛饮一口,烈酒顺着胡须滴落。
话锋一转,韩平眼中忽现一丝期待:
“倒是那小子,不知能走到哪一步?
诸葛明、李时蒿因他化神,他自己却连筑基都难成——
九纹筑基丹,呵……”
帐外风声骤紧,烛火猛地一颤。
徐博达眼前一亮,站起身来,低声道:
“大帅,我有个想法,用公孙将军、淳于将军,将诸葛先生换回来?”
“嗯,这个想法不错,不过需要一个契机。”
韩平微微一顿,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
“李时蒿化神是意外之喜,但也让各方势力的目光聚焦到学府。
此时将公孙将军、淳于将军派到陈飞身边,那些老狐狸肯定得怀疑。
如果因此暴露陈飞那小子,得不偿失。”
与此同时,学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诸葛明手持玉简,将几组数字投映在空中,淡蓝色的光芒映照在每个人震惊的脸上。
选拔组:1000人参加,测出灵根296人。
学院组:142人,灵根76人。(天工院,丹道院、璇玑院)
往年组:350人,灵根92人。(两年前参加实验未觉醒的)
字幕起伏不定,暴露了诸葛明的心境。
即便他已化神,即便他已提前知晓,此刻仍难掩激动。
陈飞站在一旁,神色古怪,似有所悟。
程序则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初次参与的李时蒿最为夸张,
头顶青莲隐现,化神期的威压不受控制地外泄,又在瞬间被他强行收回。
议事厅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灵根比例如何?”
李时蒿看了陈飞一眼,率先出声打破僵局。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与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判若两人。
字幕渐渐停止波动,诸葛明轻捋胡须,收拾好心情,这才缓缓开口:
“比例还算正常:单灵根3人,双灵根35人,其余均是杂灵根。”
闻言,李时蒿又看了陈飞一眼,眼神怪怪的,这次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心里却在嘀咕:
“意外化神,自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却没想他们玩得这么大。
果然,福兮,祸之所伏。
这是要掀了帝国、宗门,甚至更高存在的根基呀。
这贼船,上去容易下来可就难了。”
想到这,他不由自主解下腰间白玉葫芦。
喉结滚动,“咕咚咕咚”连灌数口,直到葫芦见底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好酒!”他抹了把嘴,脸上浮现两团红晕,
“小娃子,这‘白玉莼’比你上次的‘赤霄酿’又精进了不少,至少二阶上品!”
程数心中大急,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酒瓶:
“师傅,你先尝尝赤血酿,白玉莼我和陈大哥还要炼体呢。”
“哈哈哈!”
李时蒿突然大笑,头顶青莲虚影绽放,化神威压不经意间流露,
“你们可知,方才那组数据若传出去,会掀起多大风浪?”
议事厅内温度骤降。
诸葛明手中玉简“啪”地合上,化神禁制又加厚了三层。
“寻常凡人,百中有三、五具备灵根已是幸事。”
李时蒿声音低沉,手指轻敲桌面,每一下都像敲在众人心头,
“而你们学府的灵根觉醒率高达三成有余!还绕过了测灵石!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们打破了修真界最根本的平衡!”
陈飞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却挺直腰板:
“前辈,学院本就是为往圣继绝学、让更多人——”
“闭嘴!”李时蒿一声厉喝,吓得程序差点跳了起来。
老丹师站起身,周身青光流转,
“你以为老夫在乎什么宗门利益?”
他咬牙切齿,“老夫是怕你们死得太快!”
静,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李时蒿长叹一声,颓然坐回椅中,又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
“罢了罢了……”他摇头晃脑,
“既然喝了你们的酒,总不能看着你们送死。”
诸葛明眼中精光一闪:“李道友的意思是……”
“老夫不走了。”
李时蒿没好气地说,“名义上的丹道院院首跑不了了,顺便……”
他瞥了眼加厚的禁制,“替你们遮掩天机。”
陈飞大喜,正要道谢,却听李时蒿又道:
“不过,有个条件——
每月三十斤‘白玉莼’,必须是这个品质的!”
程序差点咬到舌头:
“三、三十斤?前辈,这酒光发酵就要七七四十九天……”
“那就扩大生产!”李时蒿眼睛一瞪,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有了那个‘芥子真鉴’,连微生物都能培养,区区酿酒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