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石碎裂的巨响震得审讯室外的灯泡疯狂摇晃,钢筋被利爪轻易绞断,整面墙如纸糊般崩开一个丈宽的大洞,尘土混着夜风呼啸灌入。
它最后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小王,喉间滚过一声压抑的低吼,纵身跃出破洞,庞大的身影瞬间融入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像一粒石子坠入无尽深渊,再无回头的可能。
小王盯着那道消失在黑暗中的狼影,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死死攥着胸前的警徽,指节泛白。冷汗浸透了警服,后背黏糊糊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悬在头顶的死亡威胁、巨狼转身时眼底一闪而过的人性、还有挥爪裂墙时的凶狠……每一幕都像重锤砸在他心上,每一寸肌肉都还残留着死亡逼近的战栗,那瞬间的冲击让他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狼影彻底消散,他才猛地呛咳起来,一口凉气顺着喉咙灌进肺里,周围的警员也终于如梦初醒,慌乱的呼喊声打破死寂:“快!联系局长!刘志远跑了!”
对讲机那头瞬间炸开了锅:“什么?你们说什么?刘志远跑了?”赵国强的怒吼几乎要掀翻局长办公室的屋顶,他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实木办公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你们怎么看的人?那么多警力守着,怎么就让他跑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赵国强原本紧抿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眉头拧成了疙瘩,威严的脸上爬满暴怒与难以置信。他来回踱着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众人心上。
唯一的线索、关键的人证……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变成了怪物跑了?赵国强猛地停住脚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什么...!消息准确吗?”挂断电话赵国强眉头紧锁,原本威严的脸因怒意而显得格外阴沉,手指更加烦躁的在桌面上急促敲击,每一下都透着焦灼与烦躁。
“局长,消息千真万确!”小王抓过对讲机,指腹因为用力而发白:“我们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我以我的警徽和职业生涯担保,刘志远他跑了!”
沉默良久,赵国强还是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听筒里的忙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嘟——嘟——”忙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直到第三声,电话被接起。
“喂,沈道长,是我赵国强。”他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刘志远……跑了,是的......没错......。”听筒里传来一阵沉默,随后是苍老而沉稳的回应。赵国强连连点头:“好,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好,马上到。”
挂断电话,忙音未落,沈老头指间的烟也燃到了尽头。他将烟头按灭在积满烟灰的缸里,火星最后挣扎了一下,彻底归于沉寂。窗外夜色浓稠如墨,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桌上的桃木盒还在幽幽地泛着绿光,盒身剧烈颤动,丝丝缕缕的阴冷气息从盒缝中溢出,在空气中凝成肉眼可见的黑气,带着刺骨的寒意钻进骨缝。
烟抽完了老爷子就随手拿起黄铜烟斗,在桌沿磕了磕,填上烟叶,火柴「擦」地一声亮起,火光在眼底明明灭灭,映出他眸中深不见底的沉寂,三尺寒冰掀不起半点波澜。
深吸一口烟斗,烟丝燃得滋滋作响,吐出的烟圈在空气中缓缓散开,尚未散尽时,无形的威压从老爷子周身忽然腾起——一股如骤起的海啸般的威压轰然涌向木盒,空气都仿佛被压得凝滞。
桌上的绿光猛地一黯,原本疯狂跳动的幽芒瞬间缩成豆大的光点,木盒剧烈的颤动骤然僵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按住。那些从盒缝中溢出的阴冷气息更如遇天敌,刚飘出半寸就被无形的屏障狠狠弹回,在盒外凝成一团团扭曲的白雾,拼命冲撞却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只能在原地徒劳地盘旋、消散。
烟斗里的火星随呼吸明灭,照亮他半边侧脸,老爷子抬手磕了磕烟斗,望着窗外浓得能拧出墨来的黑夜,指尖的烟灰轻轻飘落,周身的威压未散,却已在沉默中透出山雨欲来的凛冽,低声呢喃:“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世道,怕是要变天了。”
林一凡的眉头拧成了死结,指节因为攥紧床单而泛出青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砸在枕头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哥哥,我好怕!”两个小女孩儿互相依偎抱在一起。
乱糟糟的头发粘在脸颊上,遮了半张脸,破布般的衣服上沾着泥印,遮不住胳膊膝盖上的青紫,像被揉皱的纸团丢在地上,在嫩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穿白大褂的人戴着防毒面具,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手术刀的寒光。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时,几乎听不到声音,却让林一凡的耳膜嗡嗡作响。他眼睁睁看着那一道道口子裂开,甚至能数清那跳动的心脏上,每一根凸起的血管,看清里面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鲜活的、脆弱的,每一次搏动都像敲在他的神经上。
“不要……别碰她们……别碰我妹妹……”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在喉咙里滚来滚去,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呼啊!呼啊!”林一凡呼吸陡然变得粗重,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后猛地松开,嗬嗬地往肺里抽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急促的喘息掀翻。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淌,砸在被子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小点儿,他却浑然不觉手指死死抠着床单,指节泛白如骨,喉咙里滚出破碎的哀求。
地上的李向阳睡得正酣,四仰八叉地摊在那儿,口水顺着嘴角淌到枕头上,还时不时砸吧砸吧嘴,发出“吧嗒,吧嗒”的轻响:“真香,真好吃。”被子早被踹到了墙角,露出的肚皮随着呼吸起伏,过会儿还抬手挠挠,一个透明的鼻涕泡鼓起来,又“啵”地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