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之没有丝毫嫌弃,放柔了声音,耐心安抚:“你别怕,我没有恶意的。这么热的天,你肯定渴坏了,喝点水吧,不然会中暑的。”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眼神干净又温暖。女人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又试探着往前挪了挪,几次犹豫后,突然飞快地抢过苏砚之手里的矿泉水,转身跑到街角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抱着瓶子“咚咚咚”地猛灌起来。
看着这一幕,众人心里又是一酸,一时都没说话。
老板娘这才把目光转向赵国强和同行的老爷子,好奇地问:“说起来,你们几位来这儿是做什么的呀?”
赵国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打哈哈:“嗨,我们是来旅游的!”
“来这儿旅游?”老板娘眉头一挑,直接拆穿了他:“您就别诓我了!这地方偏得很,导航都不一定能找着,哪有人来这儿旅游啊?”
被当面戳穿,赵国强也不装了,苦笑着挠挠头:“大妹子,实不相瞒,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是来祭祖的。”
“祭祖?”老板娘更疑惑了,“可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
赵国强心里一紧,脸上却堆着笑,我们又不是本地的,你要见过我们才有鬼,面上还是懊恼的说着:“是我爷爷说的,我太爷爷是这儿荷花村的,这不就回来寻寻根,祭拜一下祖宗嘛。可找了半天,也没问到太爷爷的坟埋在哪儿,周围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老板娘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你们是不是在这附近打听的啊?”
“是啊,难道不对吗?”连王元宝都忍不住问。
“当然不对!”老板娘笑得直不起腰:“老早荷花村的老底子村民老早就搬走的嘞!现在住这儿的全是后来迁过来的,哪个晓得以前的事体啦?你们要找以前的村民打听,要去那边——”她伸手指了指南方,“那边靠海,老早荷花村的人大半都迁到那搭去的哟……”
苏砚之刚送完水跑回来,正好听见老板娘这话,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尽,瞬间黑成了锅底。不光是她,除了赵国强和几个沉得住气的长辈,其他人的脸也都黑得像被锅底灰抹过。
妈的!那他们刚才顶着四十度的大太阳,在附近瞎转悠半天,汗流浃背地打听,算什么?算有力气没处使吗?
所有人都一脸幽怨地瞪着赵国强,那眼神仿佛在说:“瞅瞅,瞅瞅!这就是你找的地方?连打听都不先打听清楚?”
赵国强被看得头皮发麻,尴尬地转过头,干笑着打圆场:“哈哈哈……我说我其实是想让大家多晒晒太阳补钙……你们信不信……”声音里满是心虚。“好吧,你们不信。┗( t﹏t )┛大怨种”
日头把土路晒得冒白烟,脚底板踩上去能烫出三分熟,和苏砚之在内的一众小辈早没了起初的新鲜劲儿,瘫着嗓子发出痛苦哀嚎:“不——还要走好久!”
“啊哈,到地儿了吗?”李向阳热得眼前直冒金星,嘴唇干得像晒裂的河床,恍惚间瞅见个模糊人影,差点脱口喊“太奶”。
“应该快了。”赵国强抬手挡着刺目的阳光,嘴唇被晒得开了好几道小口子,说话都带着点嘶嘶的疼:“我好像瞅见村子的村牌了。”
这会儿最遭罪的当属柳长生、林一凡、李向阳、王多宝四个半大小伙,每人背上都压着鼓鼓囊囊的行李包,跟背着座小山似的。大太阳跟追着屁股烤,每走一步都跟灌了铅似的,腿肚子转筋,恨不得当场在路边刨个坑钻进去躲凉。
小师叔年纪小,小胳膊小腿的,没走几步脸就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这孩子偏生倔得很,咬着牙一声不吭,愣是没喊过一句累,就那么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要不是林一凡眼尖发现他走路都打晃,怕是这会儿已经热晕在半道了——此刻正被莫景之背着,小脑袋耷拉在人家肩膀上,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似的汗珠。
“终于到了!”一瞅见村口那几棵歪脖子树,五个小辈跟被抽了骨头似的往地上一坐,差点没再爬起来,胸脯跟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喘,嗓子眼里直冒火。
莫景之抹了把额头的汗,汗珠子甩出去能砸出响,哭丧着脸哀嚎:“为啥不让大师兄带咱们御剑飞行啊?我这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再走一步能直接原地飞升!”
“哎,有人!”张副官眼尖,瞅见个背着大箩筐的汉子从村里走出来,刚扬起手想打招呼,就见那汉子猛地抬头。
“啊——有陌生人!救命啊!”那将近两百斤的壮汉,愣是像受惊的小媳妇似的夹紧了腿,捏着兰花指尖儿,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大喊,“嗖”地一下就窜进旁边的树林子,连带着背上的箩筐都没顾上,只留下个晃动的树影。
一行人僵在原地,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点尴尬的热气。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空洞得仿佛刚看完一场狗血大战,在风中凌乱半天没回过神来。
“谁呀?都快天黑了瞎嚷嚷啥,不知道正做饭呢!”一声中气十足的骂声从旁边院子里传来,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皮肤黢黑、体态丰腴的大妈撩着围裙擦着手走出来,脸上还带着被打扰做饭的火气。
“大妹子,能不能讨口水喝?”一进村子,李向阳他们几个早瘫在地上懒得动弹,连手指头都不想抬。赵国强自告奋勇当起敲门砖——主要是天眼看就黑透了,今晚肯定回不去,再不找个住处,真得裹着草席睡小树林喂蚊子了。
“哎呀妈呀!我嘞个亲娘啊!”门刚开条缝,大妈瞅清赵国强那张被晒得油光锃亮还沾着点土的脸,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黑黢黢的脸蛋子愣是白了好几度,跟被抹了层面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