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老夫人自然而然的哄着她,就像是对待自家的孙女:“老身替你教训她。”
方梨咯咯的笑着,瞥了寒大夫人一眼:“兰舒小姨可得小心咯。”
叶兰舒双手合十做讨饶状,引得心情烦闷的众人露出笑容。
虽然她们都知道方梨断言棣姝会自己回来,还会带上她们家的真小姐。但真到了这一刻,她们心中还是既复杂又忐忑。
害怕棣姝回不来,害怕带回来的人搅得家宅不宁,害怕因为那位真小姐的存在,导致现在和谐安宁的寒家,不再和睦。
说到底就是排斥那陌生人。
可是如果情况是真的,那姑娘也是寒家孩子啊,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们寒家看管不力,什么时候孩子被人换掉了都不知道,如何能怪得了她?
现在寒家有四位孙辈的小姐,究竟谁又是假的呢?
已经在家中生活的这么多年,不管谁是假的,她又该何去何从?外界又将如何看待她?
在这样紧张又期待的等待中,门房跑过来高声禀报:“老夫人,老夫人,老太爷和老爷们回来了,棣姝小姐也回来了。”
方梨就是来看热闹的,她自然不会回避,而幸好寒家人也知道实情,没提出送客,大家就这么默契的向外走去。
【来了来了,快让我看看饱受折磨又向阳而生的乌向阳到底长什么样。】
【我倒是想看看出身名门,却因恋爱脑而被骗光私房钱的寒棣姝长什么样。】
【恋爱脑长在里面,脑袋不比别人大,你看不出来的。】
【啧,别打岔,我还没看着呢。】
不仅方梨伸长脖子在看,就连方梨带来的三个爱看热闹的家伙,也将脖子伸得老长。
一边看一边思考,恋爱脑是什么脑,难道比别人正常的脑子要多出一块吗,那为什么不会比正常脑子大呢?
寒家其他人刚踏入垂花门,脑子里就被灌入了这么一大段对话。不过事先已经有所准备,脚步一顿后又镇定的向内院走来。
只有第一次听见这些言论的寒棣姝有些不解,自己不在家才几天,家中就已经有人敢这么骂她了吗?
乌向阳迷茫了一瞬,眨了眨眼睛,很快镇定下来。
见人走近,寒老夫人直接扑到寒棣姝的身上,母女俩抱头就是哭。
“姝儿啊,你这是干什么啊,不知道为娘会担心吗,为娘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就怕你出事啊,你要是出了事,你让娘怎么活……”
寒棣姝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也遭受到了从出生以来最大的挫折,她哭着向自己的母亲承认错误:“娘,姝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寒大夫人和寒二夫人也抹着眼泪上前宽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以后可莫要再如此糊涂。”
寒家的男人们站在一旁看着女人们哭,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此时就念着什么时候抓到那骗子,定要叫他终生难忘。
寒家的孙辈小姐看见站在小姑身边的女孩后,脸色都白了。
特别是大房的寒嘉怡和寒嘉念,因为那女孩一看就十二三岁,而二房的两位姑娘最大的也才八岁。
察觉到自己两个侄女的脸色,寒棣姝笑着介绍道:“娘,二位嫂子,这是救下我的姑娘。我瞧着她面善,不知怎的,就是心生欢喜,而她又与我有恩,我便想将她带回府中,给她一个遮风避雨之所。”
乌向阳紧张得身子微微颤抖,但是她牢记自己受过的教诲,在寒小姐介绍到她的时候,上前行礼:“乌向阳,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她的礼仪不标准,但态度端正,吐字清晰。
寒棣姝不懂,可她们却知道,这是她们寒家的孩子。
寒大夫人和寒二夫人都没动,也不知道是被吓住了还是怎么,不过寒老夫人没有顾虑,她伸出手握住乌向阳干瘪的双手。
刚一上手,寒老夫人感觉自己像是摸上了几根稍有温热的小木棍,她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在乌向阳疑惑不解的眼神中,韩老夫人哽咽道:“孩子,你受苦了。”
【小宝你瞧瞧,乌向阳的手跟鸡爪似的,都没有一丝肉。明明是寒家的千金小姐,却要为了活下去出去打杂工,十多年来她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呀。】
乌向阳的眼神瞬间失焦,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
【寒老夫人看样子还是挺喜欢她的,不过你那个兰舒小姨怎么对自己的亲女儿一点都不热情啊?】
方梨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叶兰舒的脸色,一时不知道该替乌向阳心疼,还是该替叶兰舒解释。
【嗯……她可能没认出来吧。】还不等小宝说什么,她自己就接受不了这样的理由,反驳道,【她凭什么认不出来呀,她自己生了龙凤胎,长得这么像,她难道还认不出来?】
寒嘉念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子瘫软,蹲坐在地上。
龙凤胎。
原来她就是那个假小姐。
寒嘉念的丫鬟赶紧扶起自家小姐,担忧地问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可她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定定地看着乌向阳的脸,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国师推算失误的证据。
可等到泪水一次又一次模糊视线,等到她一次又一次擦干眼泪,等到娘来到她身边抱住她,她还是没有找出证据。
她不是爹娘的女儿,那她是谁。
“念念,念念别想了,你就是爹娘的女儿,你只是还有一个妹妹,你只是还有一个妹妹……”
寒棣姝奇怪的看着众人的反应,怎么会这样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姑娘,是……她家的?
寒老夫人和寒二夫人都抱住乌向阳,口中喃喃:“孩子,终于找到你了。”
“是啊,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
乌向阳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向地面。
原来她是有家人的,原来她的家人就在京城,原来她不是没人要的累赘……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找到,甚至还是她自己找上门来她们才认出自己。
为什么家中有一个取代她身份的人,难道她还是被抛弃的那个吗?
【唉,这乌向阳真可怜,当年的乳母不做人,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够活下来就换了她。她后来良心难安郁郁成疾,早早就去了,可这又是何必呢。】
【是呀,说不定她开口求一求寒大夫人,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害了两个小姑娘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