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晏殊与游桑见状,提起灵力,脚步欲动,也想紧随其后上前助阵。
然而,他们身形才动——
“呼——!”
一道刚猛酷烈的劲风便自莲台中心悍然扫来,那是黄粱和石僧灵力激烈碰撞后逸散的余波,混杂着精纯剑意与污秽怨气,威力不容小觑。
强撑着从地上起身的楼听雨、宣柳依、墨葵三人首当其冲,她们本就伤势沉重、气息不稳,此刻如同风中残柳,被这狂暴气浪狠狠掀飞,撞向后方布满裂纹的墙壁。
说来怪哉,一行人先前被分隔于不同怨嫁幻境中反复折磨,独独她们三人出来时,状态最为凄惨狼狈,满身狼藉,伤痕累累。
楼听雨额角、眼周乃至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拇指粗细的棍棒击打留下的深紫淤青,那张原本清丽的面容青一块紫一块,高高肿起的眉骨将右眼挤压得只剩一条细缝,破裂的唇角残留着暗红血痂。
她试图以手撑地,可腕骨处的挫伤让她手臂剧发颤,才支起的半身又踉跄跪倒。
宣柳依浑身湿透,衣物紧贴身躯,从头到脚无一处干燥,发丝衣角淅淅沥沥往下淌水,像刚从河底捞起,脖颈上一圈深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墨葵更惨,浑身浴血,衣衫被鲜血浸透,手腕是绳索反复捆绑挣扎磨出的皮开肉绽,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衣摆滴滴答答往下淌,在她身下汇聚成一小滩黏腻的殷红。
文晏殊和游桑见状,心下顿时一凛,瞬间歇了上前参与围攻石僧的心思。
两人偏头,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默契转身,朝着被掀飞撞墙后萎顿在地的楼听雨、墨葵、宣柳依三人疾行掠去。
游桑和文晏殊迅速将三人挨个小心翼翼地挪到大殿门边一根相对完好的盘龙金柱后,避开战圈最激烈的中心。
文晏殊立刻从随身的储物法器里掏出瓶瓶罐罐,动作麻利地倒出祛除邪魔怨气的清心丹、稳定心神的定灵丹以及疗愈内伤的回春丹,不由分说塞入三人口中,同时掌心凝聚起温和的灵力,助她们化开药力。
游桑则蹲下身,仔细检查她们身上最严重的外伤,指尖青光闪烁,蕴含着生机的木系灵力缓缓渡入,小心地为她们疏导淤塞的灵脉,暂时稳住不断恶化的伤势。
就在文晏殊和游桑二人齐心救治三人之际,莲台方向的战况已至白热。
蒋延的灼阳剑罡、姬忱的诡异蛊虫和楚平野指挥的狰,已悍然撞上了那浓缩的黑红怨茧。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炸响,怨气茧剧烈震荡,表面流光乱窜,却并未如预期的那般破碎,反而将大部分攻击吞噬、消弭。
石僧盘坐于茧中,稳如磐石,枯瘦的手指已堪堪触及覃故的眉心,那暗红的怨气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就要刺入……
“别碰他!”蒋延目眦欲裂,不顾反震带来的气血翻腾,灼阳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再次强行提升,赤金光芒如烈日灼灼,试图焚尽怨气。
姬忱面色凝重,咬破指尖,一滴指间血滴落在腕间赤红怪蛇的头顶,怪蛇发出一声尖锐嘶鸣,身形暴涨数倍,独角射出腥臭污秽的血箭,直射怨气茧的核心。
楚平野急红了眼,指挥着狰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撕咬,同时手中凝聚的一道道风刃跟不要钱似砸向怨茧。
然而,他们的攻击虽疾如闪电,猛若雷霆,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线,无法打断石僧进行的夺舍。
他们就眼睁睁看着那浓稠的黑红怨气丝丝缕缕、争先恐后地往覃故七窍里钻。
覃故的身体在怨气侵蚀下无意识地剧烈痉挛,苍白的肌肤下似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抽搐,紧抿的唇缝间溢出细碎而痛苦的闷哼,长睫疯狂颤动。
残存的求生本能驱使着他进行反抗,惨白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喉咙里发出的压抑嗬嗬气音随着四肢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渐趋无声。
石僧嘴角的那抹悲悯、诡谲笑意越扩越大,几乎咧到耳根,纯黑不见眼白的瞳仁中,贪婪、狂热和一种即将得偿所愿的癫狂肆意流淌,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枯瘦的手指稳稳按在覃故眉心,怨气输出的速度骤然加快,那具完美的“容器”正在他的掌控下,一步步走向彻底的沦陷。
目睹此景,拄剑半跪的黄粱,那双银灰眼眸深处冰封的湖面轰然碎裂,翻涌起毁天灭地的惊涛。
仅存的理智被彻底焚尽,近乎原始的疯狂和暴戾取代了先前的焦灼。
没有任何犹豫。
识海深处,一道连接着本体的无形桥梁被悍然引动。
远在万里熔穹天坑的臧剑玉猛地一震,周身磅礴气息紊乱,一口灼热的心头精血毫无预兆地喷出,染红了素白的前襟。
他毫不在意的反手一剑将扑上来的熔岩地龙斩为两段,眼中是与分身如出一辙的疯狂。
“嗡——!”
黄粱手中那柄暗沉长剑发出一声响彻九霄的激昂剑鸣,剑身上原本内敛的暗沉光华如锈蚀的铁皮一片片剥落,迸发出灼目欲盲的炽白银光。
他身上龟裂的伤口在这股骤临的磅礴灵力冲刷下眨眼间愈合,萎靡的气息宛若火山喷发,节节攀升,冲破桎梏,达到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颤栗的恐怖境界。
墨发无风狂舞,衣袍猎猎鼓荡,黄粱缓缓站直身躯,此刻的他,仿佛不再是一具分身,而就是臧剑玉本人亲临。
他手中长剑遥指莲台怨茧,语气冰冷得能冻结空气:“你,不该觊觎我的人,更不该妄图夺舍他。”
话落,一剑斩出。
一道分割光暗的炽白剑罡,如九天银河倾泻,精准地命中那坚固的黑红怨茧。
“咔嚓……咔嚓嚓……”
似琉璃坠地,清脆悦耳的碎裂声密集响起,怨茧表面眨眼间布满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痕,光芒明明灭灭。
一直稳坐莲台,胜券在握的石僧面上露出一抹惊骇,纯黑的眼珠剧烈收缩,发出不敢置信的尖啸:“不——!这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
黄粱根本不理会他的质问,抬眸,目光穿过溃散的怨气,牢牢锁在覃故痛苦痉挛的身影上。
怨茧被打破,黄粱厌烦石僧的叽叽歪歪,提剑再上,直刺石僧要害。
姬忱见状,桃花眼中厉色一闪,袖中蛊虫与赤红怪蛇紧随其后,配合着黄粱的攻势,从侧翼刁钻袭向石僧。
蒋延和楚平野也不甘落后,强忍着伤口钻心的痛,灼阳与狰再次爆发出强横的灵力,加入战团。
四人一邪神,在这残破大殿中战作一团,灵光、剑气、怨气、蛊毒疯狂碰撞、爆裂,震得整座大殿摇摇欲坠,穹顶不断有巨大的石块混合着粉尘轰然砸落。
躲在盘龙金柱后的文晏殊、游桑五人也没逃过波及,不得不撑起一方灵力护罩艰难抵挡着狂暴的灵流,坠石。
石僧又惊又怒,他原本将几人扔到不同的怨嫁空间,是想让他们在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中被怨念吞噬。
之所以让他们看那些,是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死在何人之手,怎么死的,死个明白。
没成想他们竟能挣脱出来,更没想到这群“蝼蚁”中竟藏着黄粱这样的变数!
不过……
他旋即稳住心神,眼中怨毒更甚,厉声喝道:“哼!即便尔等侥幸脱困,齐聚于此,也不过是让吾多费些手脚。”
“今日,你们都要成为吾登临神座的踏脚石,与这完美的容器一同,化作吾的养料。”
蒋延侧头躲过一道怨气冲击,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不屑地瞥向石僧,嘴跟淬了毒似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就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石头疙瘩,还妄想成神?”
“我看你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给本少主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