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病危!
这个消息,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本就阴云密布的后宫上空。孝庄太皇太后,历经三朝,稳坐中宫数十载,虽近年深居简出,但其存在本身,就是定海神针,是维系后宫乃至前朝某种微妙平衡的终极力量。她的突然昏厥,意义远超寻常妃嫔抱恙,其所引发的震荡,将是颠覆性的!
云澈在听闻消息的瞬间,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昨夜那诡异的星殒之兆!天象示警,竟应验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准!这究竟是巧合,还是……那星辰的陨落,本就与这位传奇太后的命运息息相关?璇玑秘术的玄奥,让她遍体生寒。
承乾宫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又被一种压抑的慌乱所取代。德妃乌雅氏第一时间便赶去了慈宁宫,临走前只匆匆吩咐各宫紧闭门户,无令不得擅出,一切事务暂缓。原本还有些暗流涌动的承乾宫,此刻只剩下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
云澈立刻下令西配殿全面戒严,侍卫严守门户,所有宫人不得随意走动。她亲自守在胤禛身边,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紧张,乖巧地靠在她身边,不再玩闹。云澈能感觉到,承乾宫外,整个紫禁城仿佛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停滞状态,无数道隐秘的视线和能量波动,都聚焦向了慈宁宫方向。
康熙远在边关,太皇太后病危,皇后体弱……此刻的宫廷,权力核心出现了巨大的真空。德妃、宜妃、荣妃,以及她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将会如何动作?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是灾难,还是某些人期盼已久的机遇?
云澈心念急转。她这个新晋的、抚养皇子的懿妃,在这种时刻,处境尤为微妙。她必须更加谨慎,绝不能行差踏错。一方面,要确保自身和胤禛的绝对安全,防止有人趁乱下手;另一方面,也要密切关注局势变化,尤其是德妃的动向。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慈宁宫方向不断有太医进出,消息被严格封锁,但那种沉重压抑的气氛却越来越浓。傍晚时分,铃铛儿悄悄打听到,太皇太后仍未苏醒,情况危殆,太医署已束手,甚至开始准备后事了。宫中已有低位妃嫔开始偷偷准备素服,一种大厦将倾的悲凉与恐慌悄然蔓延。
是夜,云澈毫无睡意。她独坐灯下,星辰龟甲在掌心传来持续的、微弱的冰凉感,仿佛也在为那位老人的命运而哀鸣。她想起数次前往慈宁宫佛堂诵经的场景,想起太后那看似温和却深邃无比的目光,想起那串沉香手串和那句关于“火候分寸”的告诫。这位老人,看透了太多宫闱沉浮,她的离去,必将引发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就在子时将至,万籁俱寂之时,云澈的星辉感知突然捕捉到一阵极其轻微、却迅捷如风的能量波动,正从承乾宫主殿方向,朝着西配殿而来!那气息……是德妃!她从慈宁宫回来了?而且直接来找她?
云澈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气息,示意铃铛儿警惕。片刻后,殿外果然传来了芳若压低的声音:“懿妃娘娘,德妃娘娘驾到。”
云澈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迎至殿门。只见德妃依旧穿着白日那身略显凌乱的宫装,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但眼神却锐利得惊人,仿佛有两簇幽火在燃烧。
“妹妹不必多礼,”德妃的声音有些沙哑,径直步入殿内,目光扫过沉睡的胤禛,微微停顿,随即落在云澈身上,“慈宁宫的情形,想必妹妹也听说了。”
“是,奴才听闻太皇太后凤体违和,心中万分焦虑。”云澈恭敬答道,心中急速判断着德妃的来意。
德妃在椅上坐下,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直接:“太医署已回天乏术,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她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看向云澈,“皇上远征在外,国本动摇。此刻宫中,人心浮动,魑魅魍魉,皆欲趁势而起。”
云澈心中一震,德妃竟如此直白!她垂首道:“娘娘放心,奴才定当谨守本分,护好阿哥,绝不给娘娘添乱。”
德妃摇了摇头,语气森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妹妹,你可知,今日慈宁宫外,除了太医,还有谁的身影频频出现?”
云澈抬头,露出疑惑之色。
“是裕亲王府的人!还有安亲王、显亲王府的女眷!”德妃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珠,“他们消息如此灵通,动作如此之快,所图为何?禛儿如今养在你膝下,你又是皇上亲封的懿妃,手中还有御赐令牌!你可知,你现在就是某些人眼中,最大的变数,也是……最好的棋子,或障碍!”
云澈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德妃这是在向她摊牌!明确指出了宗室势力已经介入,而她云澈,因为抚养胤禛和拥有令牌,已成为权力争夺的焦点!
“奴才……奴才愚钝,只知尽心办事,从未敢有非分之想……”云澈连忙表忠心。
“本宫知道你没有。”德妃打断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但别人不会信。宜妃那边,与裕亲王福晋过从甚密,其心昭然若揭。如今太皇太后一旦……后宫无主,前朝必然震动。本宫需要你站稳,需要你手中的令牌,在关键时刻,能起到定鼎之用!”
云澈明白了。德妃这是在寻求联盟,或者说,是在为她自己、也为胤禛寻找护身符。她需要云澈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利用云澈的妃位和令牌,来对抗宜妃及其背后的宗室势力。
“娘娘但有吩咐,奴才万死不辞!”云澈立刻表态。此刻,与德妃绑定,是唯一的选择。
德妃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点了点头:“好。记住你今日之言。从此刻起,西配殿与正殿需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宫会尽力周旋,稳住大局。而你……”她目光扫过沉睡的胤禛,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决绝,“护好禛儿,便是头功。另外,那面令牌,收好,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示于人。”
“奴才明白!”
德妃不再多言,起身离去,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留下满室的凝重。
云澈独坐殿中,心潮澎湃。德妃的深夜摊牌,将最残酷的局势摆在了她的面前。太皇太后弥留,宗室虎视眈眈,后宫争斗白热化。她已彻底被卷入这场权力风暴的中心,再无退路。
她走到胤禛榻前,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力量。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她必须护住这个孩子,也必须……活下去!
就在这时,窗外的夜空中,那颗昨夜异常闪烁的星辰,其位置似乎变得更加黯淡,几乎难以察觉。而云澈识海中,星辰龟甲传来的感应,却突然变得异常活跃,仿佛被某种遥远而强大的力量所牵引,指向了东南方向——那是……乾清宫,乃至皇帝御驾亲征的西北方向!
星殒之兆,尚未结束?这新的感应,又预示着怎样的变数?
云澈的心,再次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