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咳!” 葛营长被她这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种个萝卜”般的语气给噎得差点背过气去,一口气没喘匀,剧烈地咳嗽起来,老脸涨得通红。他指着眼前这片凝聚了张胜寒恐怖计算力、铁路细致讲解、战士们小心翼翼埋设的死亡陷阱,手指都在哆嗦:“你…你管这叫‘挖个坑埋个雷穿个线’?!”
刚从c区布置完诡雷撤回来的王国安,恰好听到张胜寒这句“名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绊倒摔个狗吃屎!幸亏旁边的铁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王国安站稳后,也顾不上形象了,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向张胜寒:“张胜寒同志!你在说些什么虎狼之词?!你知道你画的那张地雷布置图有多么细密!多么环环相扣!多么…多么他娘的阴险毒辣吗?!这能叫‘挖个坑埋个雷’?!” 他感觉自己学了十几年的爆破知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降维打击。
张胜寒咽下嘴里的肉干,终于抬起头,看向铁路,眼神里带着一丝纯粹的困惑:“你不会吗?” 那意思仿佛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王国安一个侦查班长(之前开会听曾团长提起的),难道不应该会?
铁路、王国安:“……” 他们感觉胸口又被插了一刀。他们当然会布置地雷,但绝不会像她这样,把一片开阔地瞬间变成一座精密的杀戮迷宫!这根本不是会不会的问题!
就在这时,一直埋头苦干的唐豆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一大把缠绕得极其复杂、像一团乱麻似的透明细线。他献宝似的举到葛营长面前:“营长,您问的是这个吗?”
葛营长看着那团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晕过去的线团,眼皮狂跳:“这…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他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唐豆一脸天真,学着张胜寒的语气:“小寒姐说了,这是‘plan b’。万一那帮畜生运气好,没踩中咱们埋的雷,或者想排雷,就直接拉这根‘主弦’!一样能炸!” 他用手在那团乱线中拨拉了一下,试图找出所谓的“主弦”,结果越拨越乱。
“拉线?一样炸?!” 葛营长、铁路、王国安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铁路心中警铃大作,猛地看向张胜寒,声音都变了调:“小寒!你…你还埋了啥?!” 他瞬间想到了地道里那些被瞬间焚化的敌人!这个女人,做事永远留后手!而且是最致命的后手!
张胜寒已经啃完了肉干,又从兜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慢悠悠地撕开包装。听到铁路的问话,她没什么反应,只是用拿着饼干的手,随意地指了指旁边不远处一堆用防水布盖着的东西。
王国安一个箭步冲过去掀开防水布!只见下面赫然堆放着几十颗甚至上百颗被拆掉了保险销、用细铁丝和胶带密密麻麻捆绑在一起的F-1破片手雷!它们被分成若干组,每一组都连接着好几根延伸出去的透明尼龙线,而这些线最终都汇入了唐豆手里那团巨大的“线团”!这简直就是一个超级集束手雷炸弹阵!而且处于一触即发的待发状态!
葛营长看着这堆“艺术杰作”,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声音都发颤了:“张…张胜寒同志…你能告诉我…你在这条路上…到底加了多少‘料’吗?!” 他指着通往镇子的那条必经之路。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
**轰隆!!!轰隆隆隆——!!!**
两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如同滚雷般猛地从镇子东南方向的山口传来!巨大的声浪震得地面都在颤抖,连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强烈的冲击波裹挟着硝烟和热浪,瞬间席卷了整个临时营地!
“炮击?!哪里来的炮?!” 葛营长脸色剧变,条件反射地就要卧倒!
他的警卫员张晓反应极快,立刻将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塞到葛营长手里,同时指向爆炸传来的方向:“营长!不是炮!看山口那边!”
葛营长急忙举起望远镜。透过弥漫的烟尘,他清晰地看到——在通往镇子的唯一山路上,两辆原本正在快速行驶、涂着越军标志的军用卡车,此刻已经变成了两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
扭曲变形的金属框架被炸得高高飞起,又重重砸落!破碎的轮胎、散落的零件、以及…一些难以辨认的焦黑物体,伴随着火焰和浓烟,四散飞溅!山路被炸出两个巨大的弹坑,碎石和泥土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这威力,绝不是普通地雷能造成的!
“我的妈呀…!” 葛营长倒吸一口凉气,放下望远镜,感觉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猛地扭头,看向依旧坐在石头上、正淡定地啃着压缩饼干的张胜寒,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张胜寒同志…这…这就是你加的‘料’?!铁路以前说你喜欢在炸弹里‘加料’…我他娘的今天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加料’法?!” 这哪里是加料,这是直接塞了个炸药库进去啊!那两辆卡车,连车带人,估计都直接气化了!
张胜寒也看到了山口方向腾起的巨大火球和浓烟。她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那只是远处放了个大点的烟花。她淡定地咬了一口压缩饼干,细嚼慢咽,仿佛眼前的地动山摇、血肉横飞都与她无关。
葛营长看着她这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丫头…简直是个怪物!
临时营地里,所有看到或听到爆炸的战士们,无论是正在布雷的,还是在加固掩体的,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坐在石头上、安静啃着干粮的身影。
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那恐怖的爆炸威力,精准的触发点(恰好卡在敌军必经的山口狭窄处),无疑再次证明了张胜寒那非人的战场预判和布置能力。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艺术,毁灭的艺术。
一丝恐惧对自己阵营里有这样一个“人形自走毁灭兵器”的天然畏惧。她太冷静,太高效,也太…冷酷了。
又有难以言喻的安心,有她在,仿佛再凶险的敌人,再艰难的局面,都变得…可以摧毁。
以及王国安心中那疯狂刷屏的弹幕:铁路啊铁路!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自求多福吧!这媳妇…哦不,这战友,太他娘的吓人了!
张胜寒对周围这些心思各异、含义复杂的目光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她吃完最后一口压缩饼干,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目光平静地投向山口爆炸点腾起的烟柱方向,那里,隐约传来了更多车辆引擎的轰鸣和敌人惊恐混乱的叫喊声。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她,已经为敌人准备好了足够盛大的“欢迎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