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的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李军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张胜寒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悬崖,那身影轻盈得仿佛不是坠落,而是融入了崖下的雾气中。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李军几乎是扑到悬崖边,对着王国安吼道,声音因为惊恐而嘶哑。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悬崖边的岩石,指节发白。
王国安瞪大双眼,受伤的手臂无力地挂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指着自己:“我拦住她?我拦的住吗?”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她刚才扛着我上来时,我可是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李军的脸色依然苍白:“你为什么拦不住?就算受伤了,至少能喊一声吧?”
“我拦住她干啥?”王国安哭笑不得,“她下去接铁路上来啊。难不成让她把铁路也扛麻袋似的甩上来?铁路伤的比我重很多,甩上来,估计人就没了”
正准备开口质问的其他几人顿时语塞,默契地转身假装观察四周环境,有人故意咳嗽两声,有人突然对崖边的一株野草产生了浓厚兴趣。
李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我以为张胜寒跳崖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了。
王国安忍不住笑出声:“哈?就张胜寒的武力值,这个悬崖对她有啥用?你又不是没见过,昨天丛林作战,她可是扛着我和铁路还能作战的牛人。”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轻盈地从崖下跃起。张胜寒以公主抱的姿势带着铁路稳稳落在悬崖边上,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
铁路的脸埋在张胜寒肩头,显然对这个姿势感到十分窘迫,耳根通红。
王国安看到顿时来劲了,气冲冲地走到张胜寒面前:“小寒,你这还搞歧视啊?我就是扛着上来的,像麻袋一样,他就是抱上来的,像个宝一样。”他故意夸张地比划着,“这直接展示了他和我在你这里的不同待遇,对吧?”
张胜寒轻轻放下铁路,困惑地皱起眉头。她转向铁路,眼神纯粹而直接:“他在气什么?”
王国安更恼火了:“你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吗?”
张胜寒诚实地摇头:“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她的目光在王国安和铁路之间来回移动,显然真的没明白这场闹剧的缘由。
王国安用没受伤的手叉着腰:“为什么他是抱上来的?我是扛上来的?这不公平!”
张胜寒恍然大悟,语气平静而客观:“因为你只有手臂受伤,铁路是肩胛骨连带手臂全受伤。我怕撕裂伤口就只能抱上来。”她顿了顿,补充道,“抱他上来比抗你上来费劲多了。”
这话一出,铁路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王国安看着战友吃瘪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没事了,没事了,这个解释我很满意。”
张胜寒不再理会这两个情绪多变的战友,转向李军:“你们怎么回来了?”她的目光扫过李军身后的小队,“任务完成了?”
李军神色凝重起来:“昨天你们没有上来汇合,我们就觉得出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药品送回去,昨天晚上我们偷偷潜伏回来找你们,结果不知怎么全都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今天凌晨。”
周继红接话道:“镇子里全是尸体,民兵和越国军人全都死了。我们只找到一些华裔,还有俘虏被关在地牢里。”
汤原补充说:“往树林这边探查时,发现树林里的敌人也都死了,都是一刀毙命。”
铁路和王国安对视一眼,神情变得严肃。铁路率先开口:“那你们通知了葛营长和林营长吗?是他们派你们来支援我们的?”
李军犹豫片刻,压低声音:“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营长不准我们擅自行动,但我们不能丢下你们不管。”
王国安直接笑出了声,转头对张胜寒说:“你们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偷跑是吧?”但在接收到张胜寒警告的眼神后,他急忙摆手,“这是个非常非常可行的方式!”心里想的却是:我现在受伤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张胜寒环视众人:“你们扶着王国安,先回镇子里看看情况。”她的目光落在李军身上,“三营长已经到了?”
李军点头:“估计已经到了,我们离开时听到电台里说支援部队已经出发。”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张胜寒再次轻松地将铁路抱了起来:“走吧,先回镇子里看看是什么情况。”她似乎完全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
李军等人面面相觑,看着张胜寒毫不费力地抱着一个成年男子,只好赶紧跟上。
王国安被两个人搀扶着,还在嘟囔:“你们慢点,照顾一下伤员好不好?”
树林中的小路崎岖难行,但张胜寒的步伐依然稳健。铁路在她怀里尽量保持镇定,但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他的窘迫。一路上,李军详细讲述了他们在镇子里的发现,以及那些神秘死亡的敌人。
“所有伤口都是一刀致命,”刘抗美说,“非常专业,绝对不是普通士兵能做到的。”
张胜寒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但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当队伍接近镇子时,她突然停下脚步,示意大家安静。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几辆军用卡车正驶入镇子,车身上鲜明的标志表明那是三营的支援部队。
“看来我们得想好怎么解释为什么擅自行动了。”李军苦笑着说。
张胜寒轻轻放下铁路,目光扫过每个队员:“实话实说。”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我们来找战友,天经地义。”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板,就连受伤的王国安和铁路也站得更稳了些。他们迎着朝阳,向着镇子的方向走去,准备面对接下来的质询和可能的一切后果。
卡车轮胎碾过散落着残肢断臂的街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三营长吴爱党站在卡车副驾驶座上,双手紧握挡风玻璃上方的扶手,眉头紧锁地扫视着这座死亡小镇。
三营长吴爱党一个利落的翻身跳下卡车,军靴落地时却感觉触感极其诡异——脚下既软绵绵的又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硬度,还伴随着细微的“咔嚓”声。他下意识低头,赫然发现自己的军靴正踩在一具尸体的胸口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操!”吴爱党吓得魂飞魄散,连蹦带跳地窜回了卡车上,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军官。
“你怎么开车的!”他对着驾驶座上的警卫员怒吼,声音都有些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