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息了约莫两个时辰,林霄缓缓睁开双眼。之前因催动星辉推演而消耗的神识,在《九转混沌诀》的滋养下已恢复了七七八八,疲惫感一扫而空,精神状态重回巅峰。他眸中神光湛然,注意力转向了下一个亟待解决的目标——那道在秘境剑碑谷中,险些让他神魂受创的【古老剑意印记】。
这道印记,如同一位桀骜不驯的远古剑客,携带着岁月的沧桑与纯粹的锋芒,盘踞在他识海的一角。它既是巨大的危险,也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机缘。若能驯服,必将成为他剑道之路上的一大助力。
林霄心念沉凝,再次将意识投入识海。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意志如铁,径直“看”向那道悬浮在混沌雾气中、不断散发出凌厉波动的剑意印记。
那印记外形如同一柄微缩的古朴长剑,通体由凝练到极致的光辉构成,剑身之上隐约可见细密如星辰的纹路,但其主体气息,却是那种斩断一切、一往无前的纯粹剑意。即便只是意识感知,林霄也能感到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无数细小的针尖刺中,传来阵阵微弱的刺痛感。
“必须降服它!”林霄心中毫无畏惧,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征服欲。剑道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更是与己争。若连一道无主的剑意印记都无法驾驭,何谈攀登剑道巅峰?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识,如同伸出友好的触手,缓缓靠近那道剑意印记,试图与之沟通,引导其融入九霄塔的体系。
然而,这道古老剑意的高傲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林霄的神识触碰到印记边缘的刹那——
“铮!”
一声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剑鸣猛地炸响!那道原本相对安静的剑意印记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剑气,不再是微缩的小剑形态,而是变成了一道横贯识海、欲要斩破混沌的惊天长虹!剑气凌厉无匹,带着一种源自太古洪荒的苍茫与肃杀,毫不留情地朝着林霄探来的那缕神识,以及他意识本源所在的方向,悍然斩落!
这一剑,快得超越了思维!狠得毫无转圜余地!
“不好!”林霄心中警兆狂鸣!他没想到这剑意反应如此激烈,一出手就是绝杀之势!若是被这一剑斩中,他的这缕神识瞬间就会湮灭,甚至可能牵连本体神魂受创!
危急关头,林霄临危不乱。他心念电转,识海中观想的九霄塔虚影骤然凝实,散发出混沌色的光芒,如同一座亘古神山,镇压四方!同时,他调动起丹田内精纯的混沌真气,并非涌出体外,而是逆向灌注于自身的经脉穴窍,尤其是与神魂紧密相关的祖窍、神庭等处,形成一层坚韧的内防护。
与此同时,他自身初步领悟的星辰剑意也被激发!不同于古老剑意的纯粹与霸道,林霄的星辰剑意更侧重于轨迹、变化与包容。在他的意识前方,点点星辉浮现,迅速勾勒交织,形成一面略显虚幻、却蕴含着周天星辰运转玄奥的星光盾牌——这正是他结合星辉推演后,对自身剑意的一种运用雏形。
“轰——!”
古老剑气狠狠地斩在了星光盾牌之上!
没有实质的碰撞声,但在林霄的感知中,却仿佛有万千雷霆在识海内炸开!星光盾牌剧烈震颤,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轰然破碎,化作漫天流萤。而那古老剑气的锋芒也被削弱了近半,但余势依旧惊人,继续斩向林霄的意识核心!
“混沌镇魂!”林霄心中低喝。九霄塔的虚影光芒大盛,垂落下道道混沌气流,如同枷锁,缠绕向那道剑气。混沌之气,包容万物,亦能同化万物!剑气斩入混沌气流中,速度骤减,锋芒被一丝丝消磨、吸纳。
趁此机会,林霄的意识全力后撤,与剑气拉开距离。这第一次交锋,他明显处于下风,全靠九霄塔的镇压之能和混沌真气的特殊性才勉强抵挡下来。
“好霸道的剑意!”林霄心有余悸,但眼神更加锐利。他意识到,单纯的沟通和柔和的手段对此剑意无效,唯有展现出更强硬的力量,更坚定的意志,才能让其臣服。
“既然你崇尚锋芒,那我便以锋芒对锋芒!既然你源自古老,那我便以混沌包容!”
林霄改变了策略。他不再试图沟通,而是将自身意志提升到极致,与九霄塔的气息彻底融为一体。他仿佛化身为塔灵,携带着镇压诸天、演化万古的无上威严,主动向那道重新凝聚成小剑形态、但依旧嗡鸣不止、散发敌意的剑意印记压迫过去!
同时,他全力运转《九转混沌诀》,识海中的混沌真气(神识之力与真气在此处有某种玄妙结合)汹涌澎湃,不再是防御,而是主动出击,化作一片混沌色的海洋,从四面八方包围向剑意印记。混沌海中,星辰剑意所化的点点星光沉浮不定,如同海洋中导航的灯塔,又如同潜伏的利刃。
那剑意印记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剧烈震颤起来,爆发出更加炽盛的光芒,左冲右突,道道剑气纵横劈斩,想要撕裂混沌海的包围。每一道剑气都犀利无比,足以斩灭普通凝气境修士的神魂。
然而,混沌海的特性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剑气斩入海中,虽能激起滔天巨浪,但海浪翻涌间,剑气的力量便被分散、吸纳、消解。而九霄塔的镇压之力始终如同苍穹盖顶,牢牢锁定着印记本体,使其无法真正逃脱。
这是一场意志与本质的较量!无关真气雄浑,而是对“道”的理解与掌控的比拼!
林霄坚守本心,将混沌的“包容”与“演化”,星辰的“轨迹”与“规律”融入这场对抗。他不再硬碰硬,而是引导着混沌海不断冲刷、消磨剑意印记的锋芒,如同水滴石穿,又如海浪拍岸。
时间在识海的交锋中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去了多久,那原本炽盛耀眼、桀骜不驯的剑意印记,光芒逐渐变得黯淡,震颤的频率也慢了下来。它散发出的剑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反而透出一丝力竭般的疲惫,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茫然。
它就像一匹驰骋洪荒的野马,终于遇到了能够包容它、驯服它的草原和骑手。
林霄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凝聚起最后的意志,结合九霄塔的威能,发出一道无声却充满威严的意念波动,如同敕令:“臣服!归位!”
这道意念,不再是攻击,而是一种引导,一种接纳。指向的,正是那座巍峨的九霄塔。
剑意印记最后挣扎似的轻颤了一下,最终,那凌厉的锋芒彻底内敛,化作一道温顺的流光,不再抵抗混沌海的包裹,反而主动朝着九霄塔飞去,如同游子归家。
“嗡——”
当剑意印记彻底融入九霄塔塔身,与第一层某处墙壁上的一个模糊剑形凹槽完美契合的瞬间,整个九霄塔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塔身光芒流转,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丝。
紧接着,异变再生!
就在剑意印记融入的那面塔壁,原本粗糙古朴的石质表面,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石质褪去,显露出后面一片星光璀璨、浩瀚无边的空间!
这片空间与塔内原本的空旷截然不同,地面仿佛由星辰铺就,头顶是无垠的星空穹顶(与之前融合星图碎片点亮的部分相连,但更加完整、生动)。空间中央,站立着一个完全由星光凝聚而成的人形轮廓。
它没有五官,没有性别特征,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形,手中握着一柄同样由星光构成的长剑。它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却自然流露出一股凌厉的剑意——这股剑意,与刚才被驯服的古老剑意同源,但更加纯粹,更加基础,仿佛是其最本源的形态。
一道信息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林霄心中:
【星辰剑意试炼场,开启。】
【试炼者可通过与‘星傀’对战,磨砺剑意,体悟剑道。星傀强度可随试炼者实力调整。试炼中受伤为精神感知,不会损及肉身,但痛感真实。】
【当前可挑战星傀数量:一。星傀剑意等级:基础。】
“试炼场!竟然是试炼场!”林霄心中涌起巨大的惊喜。这比单纯吸收一道剑意印记要好太多了!一道印记终究是死物,而一个可以不断对练、调整强度的陪练,才是无价之宝!
他按捺不住激动,意识凝聚的虚影立刻踏入这片星光空间。
刚一进入,那静止的星傀仿佛被激活,“看”向了林霄。没有任何预兆,星傀动了!它一步踏出,星光长剑简单直接地一记直刺!这一刺,没有任何花哨,却快如流星,剑尖一点寒芒凝聚,蕴含着古老剑意中最基础的“刺”之真意,凌厉无比!
林霄不敢怠慢,立刻以手代剑,施展出刚刚优化过的“清风拂柳”(蕴含了一丝星辰轨迹),迎了上去。
“嗤!”
星光碰撞,林霄只觉一股尖锐无比的力量透入意识,让他闷哼一声,虚影连连后退。星傀的力量并不算特别强,大概相当于凝气六重初期的修士,但其剑意之纯粹,发力之精准,远超同阶修士!仅仅是最基础的一剑,就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好!再来!”林霄不惊反喜,稳住身形,再次主动攻上。
在这片特殊的空间里,他无需顾忌肉身损伤,可以尽情施展,将各种剑法、自己对剑道的理解,与星傀进行最直接的碰撞。每一次交锋,他都对那古老剑意的理解加深一分,对自身剑法的瑕疵认识更清一分。
不知“战斗”了多久,直到林霄感觉自己的精神再次传来疲惫感,意识虚影也变得有些模糊,他才意犹未尽地退出了试炼场。
意识回归本体,林霄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额头已然见汗。虽然身体无碍,但精神上的消耗却是实打实的。然而,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收获的喜悦。
这次闭关的收获,远超预期!不仅融合星图获得了推演能力,更是驯服剑意,开启了试炼场!他的实战能力,尤其是剑道境界,必将迎来一个飞速提升期!
就在他沉浸在喜悦中时,忽然,一个极其细微的感应掠过心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收藏的那半块父亲留下的玉佩。
刚才在与星傀对战,尤其是感受其最本源的剑意时,他似乎察觉到,那剑意的某个极其细微的“特质”,与玉佩中残留的那一丝高品质剑气,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跨越了时空的……共鸣?
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林霄的神识经过星图融合和推演锻炼后,变得异常敏锐,他确信自己没有感知错。
“这道古老剑意……难道与父亲,或者说与那‘青玄门’……也有所关联?”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荡开层层涟漪。
父亲的失踪,青玄门,神秘的玉佩,如今再加上这道来历不明的古老剑意……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正在缓缓收紧。
林霄握紧了拳头,目光透过石壁,仿佛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变强的欲望,从未如此刻这般强烈。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拨开迷雾,探寻所有的真相!
他收敛心神,再次闭目,开始恢复消耗的精神。外门大比决赛在即,他需要以最完美的状态,去迎接接下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