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在穹顶凝成流动的银河,每一粒光尘都曾是她指尖抚过的音符,此刻正遵循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旋律缓缓旋转。
奥黛尔赤足立于圣殿中央,冰凉的黑曜石地面倒映着穹顶的星海,而她足下的“赫卡忒之轮”铭文正泛起月白色的微光。
这轮盘由七重嵌套的圆环构成,每一环都镌刻着不同纪元的星象秘语,此刻最内环的蛇形纹路正随着她呼吸的节奏明灭——那是昨夜她拆解三颗叛逆陨星时,用其核心熔铸的秩序纹路在感应星轨。
裙裾垂落的金线并非丝帛,而是凝固的恒星轨迹,每当有星子偏离轨道,那些金线便会如琴弦般轻轻震颤,将混沌拉回既定的韵律里。
她抬手招来悬浮的星晶笔时,笔杆内里封印的星云随之苏醒,螺旋状的光雾在晶石缝隙间流转。
这支笔的笔锋曾是某颗彗星的尾焰,此刻掠过虚空时,淡蓝色的光痕如睡莲般次第绽放——那是她为尚未命名的星域划定的第一缕秩序轮廓。
光痕边缘坠落的碎光尚未消散,便已自动编织成经纬线,将原本躁动的星尘固定在崭新的坐标上。
案上平铺的时序之帛并非静止,月光织就的帛面下涌动着银色的潮汐。
那些若隐若现的衔尾蛇与六芒星暗纹,实则是她三百年前封印在帛中的时间虫卵,此刻正随着书写的节奏缓慢孵化。
她腰间的配饰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那是六芒星银饰在提醒主人——某段即将断裂的时间线需要修补。
砚台中凝结的辰光原是冬季黎明前最纯净的暮色,当星晶笔探入时,砚台深处传来冰层破裂的细响,蘸取的辰光在笔尖凝成琥珀色的泪滴,坠落时炸开成流萤群,那些萤火并非盲目飞舞,而是带着使命般精准嵌入帛上晕开的墨迹,将青铜星轨篆文熨烫出细小的凸痕。
她垂眸书写诗句时,圣殿十二根石柱上的拉丁语铭文依次亮起,那些古老的誓约与帛上流淌的星辉彼此唱和。
当写到“彗星应当跪伏在晚祷的轨道”这句时,穹顶突然传来刺耳的撕裂声——三颗被旧神诅咒的星子挣脱了引力束缚。
奥黛尔并未抬眼,左手继续运笔如飞,右手指尖凌空轻点,逃逸的星子顿时凝滞在半空,星核内暴烈的紫红色光芒被迫温顺成淡蓝,最终化作诗行里“重聚的星图阵列”的注脚,乖乖嵌入刚刚成型的诗句间隙。
砚中辰光突然腾起淡金色火焰的时刻,她正在书写“陶釉与雷暴的婚约”。这是全诗最危险的段落,需要将创造与毁灭两种相斥的力量编织进同一个韵脚。
火焰中浮现出陶匠旋转的陶轮与雷神积聚的乌云,她不得不分出一缕发丝间的银辉作为调解的契约,将躁动的雷暴压制成釉彩下的闪电纹路。
此刻若有凡人在场,将会看见她瞳孔中浮现出双生星云——左眼倒映着正在诞生的星域,右眼则映照出诗句封印的混沌之力。
夜风试图掀起帛角时,撞上了她周身流淌的银辉。
那些原本桀骜的气流立即分解成温顺的丝线,乖乖缠绕在石柱的茛苕纹路上,成为秩序之诗里不起眼的标点。
当最后一个字符落下,她将掌心按在帛面,所有浮动的星芒与流淌的墨迹瞬间凝固成永恒的契约。
帛的右下角,由七颗微型白矮星构成的印章缓缓旋转——那是“宇宙秩序之女王”的暗印在时间纤维中烙下的烙印,其光辉将持续照耀至最后一个黑洞蒸发殆尽。
圣殿重归寂静,唯有时序之帛上的六芒星暗纹仍在缓慢搏动,如同被植入秩序胚胎的宇宙子宫,等待着在某个黎明破茧而出。
奥黛尔松开星晶笔,任其化作新的星座升上穹顶——明日又会有新的混沌,等待被谱写进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