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池的边缘凝结着层青白色的霜花,与池中央翻滚的墨绿色浆液形成诡异的对比。
十二株半枯的曼陀罗沿着池边排列,花瓣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每片叶子都在微微颤动,像是在呼吸着池面上蒸腾的毒瘴。
雷烈的战尊护臂在距池边三丈处突然发烫,甲胄上的玄鸟纹张开翅膀,投下的阴影恰好将苏清依护在身后。
池水中伸出的无数条暗红色触须在阴影边缘疯狂扭动,却始终无法逾越分毫,触须断裂处渗出的汁液在岸边凝成细小的血珠。
“哥,好久不见。”
雷煞的声音从池对岸的巨石后传来,带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他缓缓走出阴影,左眼镶嵌的机械义眼在月光下闪着红光,将周围的景物映照出诡异的轮廓。
右手握着的骨笛泛着油光,笛身上刻着的蛇纹与九商盟令箭上的图案同源。
“把天枢核心交出来,” 雷煞的机械眼红光闪烁,骨笛凑到唇边轻轻一吹,蛊池顿时掀起丈高的浪涛,无数只米粒大小的蛊虫在浪尖翻腾,“我们还能像小时候那样,一起去后山掏鸟窝,我分你最大的那颗蛋。”
雷烈的 “破阵” 骤然出鞘,刀身映出的寒光让池边的曼陀罗剧烈颤抖。
“小时候的雷煞,不会把玄甲卫的弟兄扔进蛊池。”
他的声音里带着冰碴,护臂上的骨刺突然弹出三寸,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锐鸣,“更不会帮九商盟炼噬龙蛊。”
苏清依的银链突然绷紧,七枚玉佩坠子同时指向雷煞的机械臂。
链身传来的震颤让她脸色微变:“他的义眼用镇魂铁改造过,里面嵌着噬龙蛊的母虫!”
她从怀中掏出爷爷遗留的《蛊经》,泛黄的纸页在风里哗哗作响,其中一页用朱砂画着与骨笛相同的图案,旁注 “控蛊之器,以血亲为引”。
雷煞突然发出刺耳的狂笑,机械眼的红光变得极其刺眼。
“血亲?”
骨笛再次奏响,蛊池中的触须突然缠成巨蟒形状,朝着雷烈猛扑过来,“当年爸妈偏心,把战尊骨的继承权给了你,何曾念过半点兄弟情分?”
雷烈的护臂骨刺迎着触须刺去,金属与血肉碰撞的瞬间,触须突然化作无数小蛇四散奔逃。
他趁机前冲,骨刺精准地刺穿雷煞的机械臂。
令人惊骇的是,义肢断裂处露出的线路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按照玄甲卫的制式排列,铜芯上还刻着极小的 “xJ” 标记。
“这些线路……”
雷烈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玄甲卫军械部特供的加密线路,寻常人绝不可能接触到,“你投靠的不是九商盟,是……”
“是能给我力量的人!”
雷煞突然用左手扯断机械臂的残线,绿色的机油混着暗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哥,你不懂那种被当作废物的滋味!
只有噬龙蛊能让我变强,能让我配得上‘雷’这个姓氏!”
苏清依突然将《蛊经》抛向蛊池,书页上的血咒在接触池水的刹那爆发出金光。
“以血为引,反噬其主!”
她的指尖同时划破掌心,三滴血珠落在银链上,顺着链身流入玉佩,“这是爷爷留下的反噬咒,专门克制血亲控蛊!”
金光在蛊池中炸开的瞬间,那些噬龙蛊突然调转方向,如潮水般涌向雷煞。
他猝不及防,肩膀顿时被啃出个血洞,白骨森森可见。
机械眼的红光剧烈闪烁,显然也受到了影响:“不可能…… 你怎么会懂血咒……”
石敢当的流星锤趁机呼啸而至,铁链精准地缠住雷煞的腰腹。
“管你懂不懂,先捆起来再说!”
他的链环越收越紧,将雷煞的挣扎牢牢锁死,“雷队,这杂碎交给你处置!”
雷煞却突然停止挣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的右手在断臂处摸索着,按下了一个隐藏的按钮。
“处置?”
他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机械眼的红光渐渐黯淡,“我只是蛊王放出来的饵……”
“不好!”
雷烈的护臂突然发出警报般的嗡鸣,他猛地扑向石敢当,将他连人带链拽向侧面,“他要自爆!”
“轰隆 ——”
剧烈的爆炸声吞没了雷煞最后的话语。
机械臂的自爆威力远超想象,蛊池被炸出个巨大的漩涡,墨绿色的池水混着无数蛊虫碎片冲上夜空,又化作血雨落下。
池边的曼陀罗在爆炸中尽数枯萎,释放出浓郁的异香,与血腥味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气息。
雷烈扶起被气浪掀翻的苏清依,护臂上的玄鸟纹黯淡了许多。
爆炸的烟尘中,蛊池中央的漩涡正缓缓旋转,露出池底镶嵌的巨大圆盘,盘上刻着的天枢核心图案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他说的饵……”
苏清依的银链指向漩涡,链身的震颤越来越急促,“难道是指这个?”
石敢当咳嗽着爬起来,流星锤的铁链断了三截,断口处还冒着青烟。
“不管是什么,这地方不能待了!”
他指着池边突然冒出来的黑影,那些穿着九商盟服饰的人影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手里都举着特制的捕蛊网,“他们果然早有准备!”
雷烈望着漩涡中若隐若现的天枢核心,又看了看雷煞自爆的位置,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雷煞的话并非全是谎言,这场兄弟相残的悲剧背后,一定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而那个所谓的 “蛊王”,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