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顶的钟乳石如断剑般坠落,在雷烈脚边砸出星点火星。
他左臂的石化已蔓延至肘弯,青灰色的纹路像老树盘根,每动一下都发出石屑摩擦的脆响。
当他指尖触到那具婴儿骸骨时,脊柱里的弹头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震得喉头涌上腥甜。
“快!”
苏清依的银链缠上他未石化的右手腕,链坠的玉佩在骸骨囟门处泛起红光。
存储器从骨缝中滑落的刹那,林素的影像突然在空中共振 ——
她抱着襁褓中的雷烈站在培养舱前,白大褂上的梅花纹身被营养液浸得透亮,“战尊血脉若成屠戮工具,我二十年隐忍皆为笑话。”
雷烈的金血顺着指缝滴在存储器上,幽蓝的光幕突然炸开。
七具培养舱在光影中缓缓旋转,舱体编号 “天枢 - 0 七一” 至 “天枢 - 0 七七” 依次亮起,最后停在居中那具 ——“天枢 - 0 七三” 的铭牌被指甲抠得斑驳,与他脊柱弹头的出厂码只差末尾数字。
“是孪生批次。”
苏清依突然按住他石化的左肩,那里的石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脖颈,“爷爷手札说,玄甲卫曾用战尊基因克隆七子,唯有你存活。”
她的银链突然绷紧,链坠在光幕中划出的轨迹,恰好与存储器新显的地图重合。
石敢当的流星锤砸开最后一块堵路的落石,铁链上的倒刺挂着三枚断裂的弹头。
“雷队撑住!”
他转身时带起的气流,让苏清依看清地图上标注的 “医官秘库” 位于卧龙关冰舌下,“当年林医官就是在那片冰原消失的!”
雷烈的视野已开始模糊,左半边身子彻底化作青石。
他强撑着将存储器按在苏清依掌心,影像里的林素突然抬手撕碎培养舱操作手册,纸屑在营养液中化作 “逆鳞” 二字 ——
与给雷烈注射药剂的老者袖口暗纹完全一致。
“走!”
石敢当蹲身扛起雷烈,铁链在溶洞岩壁上划出火星。
石化的重量压得他膝盖打颤,却仍能在落石间隙踏出玄甲卫的踏雪步。
当他们冲出洞口时,风雪突然凝滞,天地间只剩下老者白袍飘动的声响。
老者左肩的蛇形纹身在雪光中泛着青光,与林素梅花纹身拼合成完整的玄鸟图腾。
他递来的青瓷瓶悬在雷烈石化的眼前,墨绿色药剂里游动的金丝,与龙骸鳞片的光泽分毫不差。
“墨先生?”
苏清依突然攥紧银链。
这人正是在诊所给雷烈注射 “逆鳞” 的医者,此刻他白大褂第二颗纽扣竟是玄铁所铸,上面的星图与存储器地图边缘的纹路严丝合缝。
墨先生的手指在瓶身上轻叩三下,药剂突然沸腾:
“林素用二十年精血养出这瓶‘归元液’,能暂缓石化却需秘库冰晶催化。”
他空着的右手突然按住雷烈后心,那里的弹头竟透过石化层发出共鸣,“她临终前说,你掌心的金血能解开秘库机关。”
雷烈的意识在石皮下剧烈搏动。当墨先生的指尖触到他心口时,存储器突然投射出林素最后的影像 ——
她跪在冰舌下的石门,将梅花纹身剥下贴在门环上,血珠在雪地里凝成 “墨影素心” 四个篆字。
“那婆娘总爱故弄玄虚。”
石敢当的流星锤突然指向老者身后的雪堆,三具星卫尸体正从积雪中露出玄甲,肩甲的狼头纹被某种药剂蚀得焦黑,“这些杂碎是你清理的?”
墨先生的白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九商盟的‘蚀骨散’对我无用。”
他掀开左袖,蛇形纹身的七寸处竟嵌着半枚龙形玉佩,与雷烈怀中的另一半严丝合缝,“当年我与林素分守秘库内外,她守梅花阵,我护蛇形关。”
苏清依突然将银链缠上青瓷瓶,链坠的红光与药剂的绿光交织成网。
当她看清网中浮现的医官手札时,突然明白老者为何能自由出入九商盟 ——
他袖口的星图暗纹,竟是用三十七个战俘的骨灰所画。
“冰舌下的机关需双纹共鸣。”
墨先生的玉佩突然飞至雷烈石化的胸前,玄鸟图腾在金血滋养下缓缓舒展,“你们带的半梅纹衣,要与我这蛇形纹身贴合才能开门。”
雷烈的石化已蔓延至下颌,唯有右耳还能捕捉声响。
他听见苏清依将存储器塞进怀中,听见石敢当的铁链在风雪中绷紧,更听见墨先生低语的 “七子之中,唯你存人道”—— 这话与林素影像里的叹息,宛如一模所铸。
“出发!”
苏清依的银链突然刺入雷烈未石化的右颈,金血顺着链身注入青瓷瓶。
墨绿色药剂在接触的刹那化作金虹,顺着石纹渗入他心口,让蔓延的青灰竟倒退半寸。
墨先生望着他们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突然将三枚星卫的弹头捏碎。
粉末在掌心凝成的 “天枢” 二字,与溶洞深处龙骸的瞳孔同时亮起。
他左肩的蛇形纹身开始蠕动,七寸处的玉佩凹槽里,正渗出与雷烈金血相同的色泽。
石敢当的脚印在雪地上嵌得很深,每一步都带着雷烈石化躯体的重量。
苏清依握着发烫的青瓷瓶走在侧面,银链划出的轨迹始终与存储器地图吻合。
当冰舌下的石门在雾中显露时,她突然发现门环上的凹槽,与墨先生玉佩的轮廓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