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认识我。”
高个男人注意到佩妮的神情，他只觉得这有意思极了，细长的唇裂开，扬起一抹古怪的笑。
“但我认为我并没有见过你，小朋友。你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大概十二三岁的年纪，拿着新奇的魔文产物出现在这里，或许这只是个意外？”
“确实是意外，先生。”
佩妮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虽然刚才藏起来的时候紧张地要死，但在面对这个人的一瞬间，那种紧张和对未知的恐惧又莫名其妙不见了。或许这就是语言的神奇功能，让人一开始对话就没有了紧张感。
“我也确实觉得你很熟悉。”
佩妮看着那双眼白几乎被红色占据，瞳仁漆黑的古怪眼睛，脑海中莫名出现一张黑白相片里的模糊眼睛。
模糊的眼睛里隐藏着穿透黑白相片的情绪，而这双眼睛，则是完全把那种隐晦的情绪大胆放肆的展露了出来。
是那位里德尔先生的眼睛，即便外表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同了，但内里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
“你以前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吗？”佩妮觉得自己猜对了，她看到这位先生极淡的眉毛微挑了一下：“鼻涕虫俱乐部的成员。我似乎在斯拉格霍恩教授收集的相片里见到过你……”
“好了，聪明的孩子，你猜对了。”
男人没有给佩妮说下去的机会，他微微眯起眼睛，红黑白色的诡异眼睛盯着她。
“你是斯莱特林的学生？”
“并不是，我是赫奇帕奇学院的。”
“三年级？”
佩妮也没想到自己看起来那么大。
“开学是二年级。”
男人又笑起来，他似乎很喜欢在寂静的沉默里突然笑出声吓人一跳，目光转移到漂浮在手心上方的玻璃小球上。
“斯拉格霍恩教授总喜欢让一些出众的小巫师加入他的俱乐部，不过五年级以下的学生在那个俱乐部里少之又少。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而你也很出众。赫奇帕奇学院，做出这种小东西，更难得了。”
佩妮发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人看不起赫奇帕奇。
但她总不能和这个男人正面硬刚，毕竟现在这个环境极为诡异。
在她和男人对话期间，那群黑袍人一直保持着跪地姿势没有起来，朝着男人的方向恭敬垂下自己的脑袋，而佩妮四人就站在男人身前，有种被一起跪拜的别扭感。
尤其这里面还有吉温的父亲，而吉温就和他们站在一起。
“我的话让你不开心了？”
男人敏锐察觉到了佩妮的不满，即便她脸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他依旧笑着。
“你是混血？”
在这方面撒谎并没有意义，佩妮诚实回答。
“我是麻瓜家庭出身的。”
“是吗，这可真是难得。”男人的笑轻了一些：“那或许你没有听过我了，可以称呼我为伏地魔。”
难怪这么无畏。
伏地魔对上佩妮那双浅色眼睛，极淡的瞳色赋予了她一些纯白气息。如果不说漂亮话，那就是傻气。
她的朋友们可都因为恐惧而不敢抬头了，只有这个小麻瓜种，直愣愣抬头撞上他的视线，似乎还在观察他的眼睛。
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小孩。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佩妮这么想着。
有点像她上小学的时候，班上的男孩们给他们自己取的称号，类似黑暗公爵、暗夜王子之类听起来有点怪但又经常在书里出现的称呼。
但他们毕业后就不怎么提起这些称号了。
“伏地魔先生。”
佩妮觉得还是不要对别人的爱好过多评价比较好。
伏地魔把玩着佩妮的隐身球，摊开手掌把小球递还到佩妮面前。他的目光移到吉温身上。
“你看起来有许多朋友，斯莱特林其实很不错不是吗……希望你们下次，不要乱跑，或许我能知道你的名字？”
“……佩妮·伊万斯，先生。”
她从伏地魔手里接过自己的小球。
“真的很抱歉打扰到你们。”
“没关系。”伏地魔笑着：“能从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一张照片里认出我，不错的观察能力，他有和你提过我吗？”
“当然。他和我说过，你是他最优秀的学生，只是有许多年不来往了。他和我提到你的时候有些伤心。”
“是吗？”伏地魔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或许你们该回家了。”
他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其他三人，声音听不出喜怒。
“伯斯德，带你的儿子和他的朋友们回去吧。”
“是。”
伯斯德先生站了起来，躬身走到伏地魔身边拉着吉温飞快离开，佩妮注意到伏地魔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
“再见，伏地魔先生。”
“再见。”
听到这番对话的伯斯德先生走得更快了，佩妮被弗兰克和艾丽斯拉着赶紧离开。
伏地魔在无人走后，指尖摩挲着魔杖顶端。
这个年纪就能做出那些有意思的东西，或许以后会有更大的成就。
虽然是个麻瓜种，但或许能发挥些用处。
他转身回到那群“黑浪”之中。
“我记得我让你在对角巷等我。”伯斯德先生把吉温拉到对角巷后压低声音质问：“为什么你跑到了翻倒巷，还带了这么几个……”
他的目光扫过佩妮，表情变得古怪。
“你听你妈妈的不听我的？”
吉温甩开他的手，压根不想回答父亲的这个问题。
“那你也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把我带到对角巷让我干等着。如果我知道你是来做这些，我绝对不和你出来。”
“回答我的问题，吉温，你从没和我说过……”伯斯德先生的目光瞥向佩妮：“不过现在应该也不算坏事。”
佩妮三人云里雾里的，吉温倒是更生气了，压着自己的火气低声开口。
“我和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难道所有人都要像布莱克或者莱斯特兰奇那种傻瓜一样？天天顶着纯血巫师的名头看谁都是低人一等觉得自己完美无缺？”
“那简直像个白痴，和把全家的金银珠宝都套在脖子上像个鸭子一样走路没区别，滑稽又可笑。马尔福那种天天窝在休息室里研究服装用途的白痴都比他们强。”
伯斯德先生深吸一口气。
“吉温，你听爸爸说——”
“你也是个白痴。”吉温无差别攻击：“纯血统纯血统，天天说纯血统多高贵，然后跪在那个怪家伙旁边和别人一起吻他沾了土和别人口水的破衣服，你回家之后别吻我妈妈。”
伯斯德先生有些生气。
“吉温——”
“别叫我妈妈给我起的名字。我还没和你算你骗我的账。你不是说你那个什么大人很迷人很强大，待在他身边很体面吗？哪里体面了？你还把我哥哥拐过去一起当了白痴，现在他也成了白痴，家里就我和妈妈两个聪明人，你满意了？”
“我们家很穷吗？你跟着那家伙能得到什么？一群蠢东西穿着自以为肃穆质感不错的遮全身黑袍子，结果像群甲壳发亮的黑臭虫一样涌动到那个男人脚边。你伏低做小能带来好处也就算了，我长这么大了，好处呢？”
佩妮三人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了，他们从没见过吉温火力全开的样子。
原来这么犀利吗？
佩妮甚至觉得后面那些形容就是她想说的。
伯斯德先生已经被气得站不稳了，艰难喘着气捂着心口。
“我是你爸爸！”
“我并不觉得给你当儿子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回答我的问题！”
面对吉温的逼问，伯斯德先生的脑袋完全懵了，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也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就把这身沾了土和别人身上杂七杂八东西的袍子脱了扔掉然后和我回家，天天主人主人，你叫过我妈妈主人吗？”
伯斯德先生瞬间瞪大眼睛捂住吉温的嘴，目光瞥向佩妮三人，表情有些不自然。
“吉温，这种事不要乱说，这是家事，我们回家再说……”
“你真该庆幸我妈妈愿意嫁给你。”吉温嗤了一声看向已经呆愣住的三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有点不当。
“你们知道的，我平时不这样。”
艾丽斯呆呆点头。
“嗯，我们知道，你就像佩妮一样，佩妮也不常骂人。”
佩妮有点懵，看向弗兰克。
弗兰克点点头。
“你要知道，你刚开学那阵打的那一架已经让你在学校里出名了。”
“可是我，不知道啊？”佩妮很懵：“打架负伤难道不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