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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异响,自玄铁短匕的尖端与牢笼节点接触处传来。那声音,如同烧红的星辰陨铁骤然浸入万载寒泉,极热与极冷在刹那间交锋、湮灭,发出一声洞穿灵魂的轻鸣。

时间,仿佛被这一声轻响锚定,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祭坛之上,新月夫人那蕴含着毁灭性能量、即将拍碎暗一头颅的手掌,诡异地悬停在半空,距离暗一的额角仅有寸许之遥。她那绝美妖异的脸上,狰狞与杀意尚未褪去,眼底却猛地闪过一丝源自本能的、对未知变故的惊疑。暗一横刀格挡的姿态已然凝固,浑身肌肉紧绷如铁,虎口崩裂的鲜血顺着残破的刀身蜿蜒流下,汇聚于刀尖,欲滴未滴,他眼中是毫不退缩、以身作盾的决绝。盘坐于地的谢云舟,双眸紧闭,推算印诀停滞在最后一瞬,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全部的感知都系于那牢笼节点的细微变化。而凤九歌,则保持着人匕合一、倾尽所有的突刺姿态,仿佛一尊为拯救至亲而献祭的琉璃雕塑,唯有那紧握匕柄、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彻底失血泛白的手,以及那双死死盯住节点、燃烧着不屈与期盼火焰的凤眸,证明着她正将两世的悔恨、今生的挣扎与所有的灵魂力量,都孤注一掷地灌注于这决定生死的一击之上。

紧接着,异变陡生!

以玄铁短匕那凝聚了凤九歌全部意志的尖端为核心,一道道细密、清晰、如同拥有生命般的黑色裂痕,骤然浮现!它们并非死物,而是如同被禁锢了万年的魔藤终于挣脱束缚,又似游动于虚空深处的黑色电蛇,带着一种撕裂法则的韵律,噼啪作响地向着四周飞速蔓延、扩散、交织!

那原本在漆黑栏杆表面如同粘稠污血般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与绝望气息的暗红光泽,在这些黑色裂痕蛮横地蔓延而过之处,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发出了细微却尖锐刺耳的、如同万千怨魂被瞬间净化时的最后哀嚎,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消褪、最终彻底湮灭!就好像一张华丽而阴毒的巨网,正被无形的天火从核心点燃,迅速化为灰烬。

“咔…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仿佛万年玄冰正在被巨力碾碎、又像是精致琉璃不堪重负即将彻底崩解的声响,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地从那巨大的能量牢笼的每一个角落传来。整个牢笼开始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嗡鸣,那原本稳固如山、与上方时空漩涡形成邪恶共生循环的能量结构,此刻正从最核心的节点开始,发生着连锁性的、无可挽回的瓦解与崩坏!

有效! 谢云舟那呕心沥血、近乎燃烧生命换来的计算,精准无误!这看似绝境的死局,终于被他撬开了一丝缝隙,找到了那唯一的、通往生路的狭窄之门!

一股混合着巨大惊喜、不敢置信与强烈希冀的情绪,如同暖流般瞬间冲上凤九歌的心头,让她几乎要喜极而泣。然而,这希望的光芒虽然显现,破局的过程却远非一蹴而就。那牢笼的崩解如同冰雪初融,尚需时间;而那暗红光泽的黯淡,也并非瞬间完成,依旧有一股极其顽固、阴冷的能量在裂痕的缝隙间挣扎、蠕动,如同垂死的百足之虫,试图汲取漩涡的力量进行最后的反扑与修复。

“还不够!远远不够!” 谢云舟猛地抬起头,原本清隽的脸庞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被雨水打湿的金纸,嘴角无法控制地再次溢出一缕暗红的鲜血,但他那双重新睁开的眸子,却锐利如手术刀,急速地扫过整个牢笼复杂而精密的能量结构,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极度的消耗与焦急而显得沙哑破碎,“能量节点勾连嵌套!坤位只是维系整体的主节点!还有巽位、艮位两个隐藏极深的辅节点,如同这禁制的两只锚足,必须同时攻击、同时瓦解,才能彻底斩断它与漩涡的能量链接,阻止其自我修复!否则前功尽弃!”

还有两个节点?!

凤九歌闻言,心头猛地一沉,如同被冰水浇透。她只有一人一匕,倾尽全力方能稳住这坤位主节点,如何能同时分心他顾,攻击另外两处?暗一正在以血肉之躯硬撼新月夫人,每一次刀剑碰撞的轰鸣都像是敲响他生命的丧钟,根本无法分身!而谢云舟自己,重伤濒危,气息奄奄如风中残烛,连维持坐姿都已勉强,更遑论出手攻击!

难道……这刚刚窥见的一线生机,这用无数鲜血和牺牲换来的破局希望,终究还是要被这冷酷的现实无情掐灭,再次坠入绝望的深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仿佛命运刻意捉弄的绝望间隙——

“九……歌……”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彼岸、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沉慈爱、刻骨担忧与一丝破釜沉舟般急切的的精神波动,如同春日最轻柔的柳絮,又似寒冬里最后一点温暖的星火,悄然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拂过了凤九歌近乎冻结的心湖。

是祖母! 是囚笼中一直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的凤老夫人!

只见她不知在何时,那布满岁月沟壑、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抖地抬起了一条细微的缝隙。那双原本睿智深邃、此刻却浑浊不堪、饱经磨难的老眼,正定定地、充满了无尽鼓励与某种决然意味地,望向笼外那个为了救她而伤痕累累、拼尽一切的外孙女。她那枯瘦如柴、一直无力垂落在身侧、冰冷得如同玉石般的手,此刻正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极其轻微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颤抖着抬起了一根枯枝般的食指。那指尖,正精准无误地,指向了凤九歌一直紧握在左手掌心、即便在如此绝境中依旧散发着温润而柔和光华的羊脂白玉佩。

与此同时,那道微弱却仿佛蕴含着千钧重量的精神意念,再次直接、清晰地传入凤九歌的脑海,断断续续,却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敲响在她的灵魂深处:“玉佩……共鸣……无痕……心跳……共享……传……讯……”

如同混沌中劈开了一道闪电!如同暗夜里点亮了指引的灯塔!

凤九歌瞬间明悟了祖母那未尽话语中蕴含的深意与那近乎不可能的破局之法!

玉佩! 这枚自她重生以来便陪伴在侧、源自生母、与她血脉相连、蕴含着神秘力量、甚至能与这狂暴时空漩涡产生微妙共鸣的羊脂白玉佩!还有那由因果镜系统赋予、她与萧无痕之间独一无二、超越了寻常感知的【痛觉共享】灵魂链接!

这链接,曾经在她无知无觉时建立,曾在宫宴之上,萧无痕毒发垂危之际,让她感同身受,分担他那噬心蚀骨的痛苦。那么,既然能传递痛苦这种极致的感受,是否……是否也能反向为之?将她此刻眼中所“见”、心中所“感”、脑海中所“思”的这绝境景象与唯一的破局之法,化作一股纯粹的信息洪流,沿着那根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灵魂纽带,强行传递、投射给远在千里之外、正于铁壁关那片血腥沙场上浴血奋战的萧无痕?!

这是一个何其大胆、何其疯狂、近乎异想天开的设想!跨越千山万水,无视空间阻隔,传递如此具体而复杂的战斗信息与意念,这完全颠覆了她对【痛觉共享】这项能力的认知极限!这简直是向渺茫的神迹祈求回应!

然而,这却是眼前唯一的希望!是祖母在自身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最后一刻,凭借其深不可测的人生阅历、对那枚神秘玉佩特性的了解,以及那份洞悉世情的睿智,在茫茫黑暗中,为她这个挣扎求存的外孙女,指出的唯一一条可能通往生路的荆棘小径!

信任! 如同之前毫无保留地信任谢云舟的医道与智慧一样,此刻,她必须压下所有的怀疑与恐惧,选择毫无保留地信任这冥冥中的一线感应,信任那远在边关、与她恩怨纠缠、心思难测的男人!

没有时间再去权衡利弊,没有机会再去犹豫彷徨!

凤九歌猛地闭上了双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因为竭力凝聚精神而微微颤动着。她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气息,将脑海中所有杂念如同清扫尘埃般彻底拂去,将全部的精神力、意志力高度压缩、凝聚,如同将散沙熔炼成一根无坚不摧的无形神针,然后,带着一股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狠狠地、义无反顾地撞向了脑海中那根与萧无痕紧密相连的、【痛觉共享】建立起来的、仿佛由命运编织的无形纽带!

她不再仅仅是单向地、被动地感受他的存在与痛苦,而是第一次,主动地、竭尽全力地,试图将自己的意志、自己的视野、自己的焦灼与期盼,化作一股汹涌澎湃、清晰无比的信息洪流,沿着那根奇妙的纽带,逆流而上,冲破这千里之遥的空间壁垒!

在她的意念视觉中,她清晰地“勾勒”出谢云舟疾声指出的三个关键节点位置——坤位主节点(她匕首正死死抵住的地方),以及另外两个隐藏在符文脉络深处、若隐若现的巽位、艮位辅节点(分别位于囚笼的另外两个对角,与坤位形成稳固的三角结构)。她精准地“描绘”出牢笼此刻正在缓慢崩解、却又因那顽固能量挣扎而试图自我修复的艰难拉锯状态。她更将那股强烈的、不容置疑的、需要三股力量在同一瞬间爆发、形成共振方能一举功成的迫切需求,化作最尖锐的呐喊,传递出去!

她不知道这倾尽灵魂之力的呼唤能否真的穿透时空,不知道远在铁壁关、身处刀光剑影、杀声震天的惨烈战场中的萧无痕,是否能在万千纷扰中捕捉到这份来自千里之外的微弱讯号,是否能理解这匪夷所思的求救。她只是在赌,赌他们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深刻入骨的血脉与情感羁绊,赌萧无痕对她那复杂难言、恨意与在意交织、却始终无法真正割舍的……心!

与此同时,她紧握着玉佩的左手,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那枚羊脂白玉佩正在散发出越来越明显的温热,甚至隐隐有些烫手。玉佩内部,那些如同星辰轨迹般玄奥的细微脉络,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亮度流转、闪烁着,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活力,正在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共鸣、震荡,加强并稳固着这股超越常理的意念传递,为这不可思议的、跨越时空的灵魂通讯,提供着某种神秘而至关重要的能量桥梁与支撑。

……

铁壁关,镇北王帅帐之外。

残阳如血,将天际的云霞与下方广袤而苍凉的大地都染上了一层悲壮而凄艳的赤色。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撞击的铿锵声、战马的嘶鸣声、垂死者的哀嚎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残酷而宏大的战争交响乐,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心旌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汗臭味、烽火狼烟特有的焦糊气息,以及一种属于死亡和绝望的冰冷味道。城墙之下,黑压压的北戎骑兵如同不知疲倦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疯狂地冲击着看似摇摇欲坠、却又始终屹立不倒的关墙,每一次冲击都溅起漫天血浪。

萧无痕身披那件早已被敌人和自己鲜血浸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银甲,冰冷的玄铁面具牢牢覆盖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劈的下颌和一双紧抿着、透出无限杀伐与坚毅的薄唇。他刚刚亲自率领亲卫队,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硬生生将一波已经攀上城头的北戎精锐给捅了下去,城墙垛口处伏尸累累,鲜血顺着墙砖缝隙汩汩流淌,汇聚成一道道细小而刺目的溪流。他手中的那柄银色长枪,“惊蛰”,枪尖兀自滴落着粘稠的、温热的血珠,在夕阳余晖下反射出妖异的光泽。他如同亘古存在的礁石,巍然屹立于烽火狼烟的最前沿,冰冷的目光如同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鹰隼,锐利而沉静地扫视着下方敌军如同蚁群般涌动的最新阵型,计算着下一次反击的最佳时机。

忽然——

毫无征兆地,他猛地抬起那只未持枪的左手,死死捂住了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那里,传来一阵他绝不陌生的、如同被烧红的铁钳狠狠攥紧、猛地旋转搅动般的剧烈绞痛!这痛楚来得如此凶猛,如此霸道,瞬间抽空了他肺腑间的所有气息,让他这样意志如钢铁般的男人,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从齿缝间挤出的闷哼,挺拔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这痛楚,他太熟悉了!是【痛觉共享】!是那个女人的……是凤九歌!

但这一次,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只是一个引子,一个开启某种神秘通道的钥匙!紧随其后的,是一股庞大、混乱、驳杂、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秩序和明确指向性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蛮横地、不容拒绝地强行闯入了他的意识深处,冲击着他的感官与认知!

他“看”到了!那不是幻觉,而是无比清晰的“看见”!一个巨大无比、混乱不堪、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气息、正在疯狂旋转扭曲的恐怖能量漩涡!他“看”到了一座通体漆黑、材质不明、表面流动着暗红色不祥光泽、符文缭绕、囚禁着一位白发老妇的诡异牢笼!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凤九歌,正手持一柄熟悉的玄铁短匕,倾尽全力地将匕首刺向牢笼的某个点,她脸色苍白如雪,嘴角带着血痕,汗水浸湿了鬓发,然而那双凤眸之中燃烧的,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混合了绝望、坚毅、以及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的光芒!他更“清晰”地“听”到了那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呐喊与祈求!并且,无比精准地感知、锁定住了那三个悬浮于意念之中、关乎生死存亡的、需要同时被攻击的能量节点位置!

这是……她的视野!她正在经历的、远比铁壁关战场更加凶险、更加诡谲、更加绝望的境地!而她,在走投无路之下,想到的……竟然是他!将这最后的、渺茫的、几乎不可能的希望,寄托于远在千里之外的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到了极点的灼热情绪,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瞬间冲垮了萧无痕一直以来用以冰封内心的堤坝,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那是对她身陷如此绝境的震怒与无法言说的焦灼,是对这完全超出常理、匪夷所思的灵魂通讯方式的极致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被全然信任、命运再次以如此深刻方式紧密相连所带来的、近乎战栗的灵魂悸动!那冰封的心湖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咔咔作响,悄然融化。

他甚至来不及去细细分辨这汹涌的情感,来不及去深思这跨越时空的意念传递背后所蕴含的惊天秘密,身体那历经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和胸腔中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灼热冲动,已经先于一切理智思考,做出了最直接、最迅猛的反应!

“取我弓来!” 萧无痕猛地回过头,对着始终护卫在侧、浑身浴血的亲卫队长,发出一声低沉而急促、仿佛带着金石交击之音的怒吼。那声音因为心脏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和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激荡,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沙哑与颤抖。

亲卫队长跟随他多年,从未见过主帅如此失态,心中虽惊疑万分,动作却不敢有丝毫迟滞,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将一柄一直由专人保管、造型古朴沉重、通体漆黑如墨、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森然凛冽寒气的巨弓,双手稳稳奉上。此弓名为——“裂云”,非天生神力、内力雄浑至极者,绝难拉开满月。

萧无痕看也不看,一把抓过“裂云”弓身,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灼热的掌心微微一震。他反手从背后特制的箭囊中,闪电般抽出三支通体由玄铁打造、镌刻着繁复破甲与穿透符文、箭簇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特制长箭。他屹立于尸山血海、烽火狼烟的城头,面对下方如同潮水般的敌军和那轮缓缓沉入地平线的如血残阳,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天地间的肃杀与悲壮尽数纳入胸臆!他双臂肌肉瞬间贲张,体内雄浑霸道的内力如同长江大河般奔涌汇聚,灌注于双臂之上,只听弓身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那需要数名壮汉才能勉强拉动的“裂云”巨弓,竟被他单臂轻而易举地拉成了如同一轮完美满月般的形态!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沙场宿将历经无数生死搏杀后千锤百炼出的精准与效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斩钉截铁的决断力。他没有去瞄准城下任何一个具体的敌人,甚至完全闭上了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此刻却可能泄露太多情绪的冷峻眸子,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意志、乃至灵魂的感知,都彻底沉入、沉浸在了脑海中那由凤九歌跨越时空传递而来的、关于三个能量节点的清晰“影像”与空间坐标之中!

他的精神力量高度凝聚、压缩,仿佛化作了一支无形的利箭,穿越了千山万水的阻隔,无视了这物理世界的距离法则,以一种玄之又玄的方式,牢牢地、精准无比地锁定了那存在于意念视觉之中、虚无缥缈却又真实不虚的三个点——坤位!巽位!艮位!

就是现在!不容有失!

他扣着弓弦、搭着三支利箭的手指,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某种命运的重量。他没有丝毫犹豫,指尖猛地一松!

“嘣——!!!!!!”

一声如同九天惊雷骤然炸响、又似洪荒巨兽咆哮、足以撕裂长空、震碎耳膜的弓弦震鸣,陡然爆开,轰然响彻整个铁壁关城头!这声音是如此的高亢、如此的暴烈,甚至短暂地压过了战场之上所有的喊杀声、轰鸣声、哀嚎声,让距离较近的士兵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面露骇然之色!

三支蓄满了萧无痕磅礴内力、杀伐煞气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急切关注的玄铁利箭,如同三条挣脱了时空束缚的黑色恶龙,又似三道撕裂虚空的死亡闪电,以一种完全超越了常人视觉捕捉极限、近乎瞬移般的恐怖速度,离弦而出!它们并非射向城下任何一个具体的北戎士兵或将领,而是在脱离弓弦的刹那,便以一种违背常理认知的方式,诡异地扭曲了前方的空间,瞬间没入了虚无之中,仿佛融入了无形的空间壁垒,彻底消失不见!

……

禁地核心,祭坛之上。

那因为凤九歌意念传递而出现的短暂凝滞,仿佛只持续了心跳漏拍的一瞬。

现实的时间流速恢复冷酷无情。新月夫人那悬停的、缠绕着幽暗死光的手掌,再次以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姿态,携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狠狠压下!暗一手中那柄早已布满蛛网般裂纹、仿佛随时会解体的长刀,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凄厉的哀鸣,“铛”的一声刺耳脆响,从中猛地断裂开来!半截断刀旋转着飞了出去,叮当落地。

狂暴无匹的阴邪劲气,如同实质的铁锤,结结实实地轰击在暗一已然没有武器格挡的胸膛之上!

“噗——!”

暗一整个人如遭重击,胸口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几分,他猛地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浓稠鲜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在空中泼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虹。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败木偶,向后倒飞出去,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最终重重地、了无生气地砸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埃。他挣扎着,试图用双臂支撑起身体,却只是徒劳地让口中涌出更多的血沫,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再也无法站起。

而也就在暗一被彻底击溃、生死不知,新月夫人那充斥着疯狂与贪婪的狰狞目光,再次毫无阻碍、如同毒蛇般死死锁定在凤九歌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志在必得的弧度,准备给予她最终致命一击的同一刹那——

异变,毫无征兆地、以超越所有人反应的速度,悍然降临!

“嗤!嗤!嗤!”

三道尖锐、高亢、凄厉到极致的、仿佛能直接撕裂灵魂、洞穿耳膜的破空之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那能量牢笼的三个不同方位、在在场每一个人的感知深处,如同三根烧红的钢针,猛地炸响!

那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声音,而是某种极致凝聚、极致锋利、蕴含着无匹煞气与毁灭意志的力量,强行贯穿、撕裂稳固空间结构、干涉能量场时,直接在生灵精神层面引起的剧烈悸动与共鸣!

只见在那坤位主节点(凤九歌的玄铁短匕正死死抵住的地方)、以及谢云舟之前因形势危急而来得及指出的巽位、艮位两个隐藏极深的辅节点之处,原本稳定的虚空,仿佛三块同时被无形巨力砸中的琉璃,猛地扭曲、荡漾,继而出现了三个肉眼可见的、微微旋转的、散发着空间撕裂感的细小孔洞!三股凝练如实质、霸道绝伦、带着铁血沙场特有的惨烈煞气与一往无前穿透意志的恐怖无形劲气,如同三根自异度空间探出的、跨越了时空界限的审判之矛,精准到了毫厘不差、 timing 妙到巅毫地,同时狠狠地、毫无花哨地轰击在了那三个维系着牢笼存亡的能量节点核心之上!

这三股力量的属性是如此的强横、如此的纯粹、如此的充满了毁灭性的穿透力,与凤九歌匕首上灌注的阴柔坚韧的内力、以及牢笼本身那阴邪顽固、试图挣扎修复的能量,瞬间产生了天雷勾动地火般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烈冲突、碰撞与湮灭!

“轰隆——!!!!!!!!!!!”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仿佛整个地下空洞都要被掀翻过来的、石破天惊般的恐怖巨响!

那座原本就在黑色裂痕蔓延下岌岌可危的能量牢笼,如同被同时抽掉了最关键基石的精巧建筑,那遍布每一寸栏杆的裂痕瞬间放大、加深、连接成一片绝望的蛛网!上面那些如同垂死毒蛇般蠕动挣扎的暗红光泽,如同被无形巨手猛地掐住了七寸,发出了最后一声细微的、不甘的嘶鸣,随即骤然彻底熄灭、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紧接着,在一声充满了法则崩坏意味的、仿佛天地都在为之哀嚎痛哭的巨响中,那座耗费了新月夫人无数心血、坚固无比、邪恶诡异的能量牢笼,再也无法维持其形态,轰然炸裂开来!

无数的能量碎片如同黑色的琉璃雨,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迸射,又在飞溅的过程中迅速湮灭成最精纯而混乱的能量乱流,被上方那暂时被“冰魄蚕王”和凤九歌鲜血稳定住、却依旧缓缓旋转的时空漩涡,如同长鲸吸水般,贪婪地吞噬、吸收进去!

牢笼,彻底破了!束缚着凤老夫人的邪恶禁制,烟消云散!

成功了! 这不可思议的、跨越了千山万水、超越了空间界限的联手一击,成功了!

凤九歌在那三道撕裂虚空的无形劲气出现的瞬间,心脏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随即又被猛地松开,一股熟悉到刻入灵魂深处的、属于萧无痕的霸道、凛冽、以及那仿佛能刺破一切阴霾的锐利气息,如同暖流般瞬间涌遍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与遥远铁壁关城头上那个挽弓的身影的心跳彻底同步、共鸣!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了巨大酸楚、难以置信的喜悦、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某种深沉难言的悸动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上了她的鼻尖,让她那双早已干涩泛红的凤眸,无法抑制地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光。

他收到了!他理解了!他做到了! 在这绝境之中,他再一次,以她未曾预料的方式,回应了她!

她没有任何的迟疑,在牢笼炸裂、能量碎片四射飞溅的混乱风暴中,不顾那可能撕裂肌肤的能量乱流,不顾自身早已油尽灯枯的状态,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如同乳燕投林般,一个箭步猛地冲上前,张开双臂,将那道从半空中无力坠落、轻飘飘仿佛没有重量的、瘦削而虚弱的身影,牢牢地、颤抖地、无比珍重地接在了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怀中。

“祖母!祖母!您醒醒!看看九歌!我们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她声音哽咽沙哑,几乎泣不成声,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汗水和灰尘,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怀中老人那苍白如纸、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脸颊和手背上。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拂开祖母额前散乱的花白头发,看着那张布满皱纹、却依旧能看出昔日风华与睿智轮廓的脸庞,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悲恸与后怕。

而也就在能量牢笼彻底破碎、凤老夫人被成功救出的同一瞬间,或许是因为萧无痕那三股来自遥远铁壁关、蕴含着沙场煞气的霸道力量,与牢笼本身邪恶的能量、凤九歌的内力以及时空漩涡的能量,产生了过于剧烈、超出负荷的干涉与碰撞,上方那原本被暂时稳定的时空漩涡,再次发生了任谁也预料不到的惊人异变!

漩涡中心那原本扭曲混乱、色彩斑斓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光影,猛地一阵疯狂闪烁、剧烈搅动,其旋转的速度甚至出现了刹那的紊乱。紧接着,在那一片混沌的中心,那混乱的色彩竟然匪夷所思地变得略微清晰、稳定了一些,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了一幅虽然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大致景象的动态画面——那是一片尸横遍野、烽火连天、喊杀声仿佛能透过画面传来的惨烈古战场,残破的旗帜在硝烟中飘扬,无数身着不同铠甲的士兵正在舍生忘死地搏杀,而一个身着染血银甲、脸上覆盖着熟悉玄铁面具的挺拔身影,正如同定海神针般屹立于巍峨的城头之上,他手中那张巨大的漆黑战弓弓弦,似乎还在微微震颤……

铁壁关!那是萧无痕所在的铁壁关战场影像!

这时空漩涡,这个极度不稳定的异常能量节点,竟然因为方才那石破天惊的跨界一击所带来的能量剧烈震荡,短暂而不稳定地、如同镜花水月般,链接、映射出了相隔千里之遥的禁地核心与铁壁关战场两地的景象!

这惊鸿一瞥、超越常理的景象,让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凤九歌、挣扎着望过来的谢云舟,甚至地上奄奄一息、勉强抬起眼皮的暗一,都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震骇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然而,这奇迹般的、仿佛神迹显现的景象,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一次呼吸的短暂时间,便如同水中月、镜中花般,再次被漩涡中心重新涌起的、更加狂暴的混乱光影所吞噬、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一声充满了无尽愤怒、癫狂、计划彻底破产后的绝望与毁灭一切欲望的尖啸,如同地狱深处万千怨魂的齐声哀嚎,又似九幽魔神的疯狂咆哮,猛地从祭坛之上、新月夫人的口中爆发出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谋划多年、志在必得的“容器”被救,看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诱人气息的“星核碎片”(玉佩)依旧可望而不可即,再加上时空漩涡中那惊鸿一现的铁壁关影像,仿佛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她那本就偏执疯狂的理智!

她那张原本绝美妖异、此刻却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恨意而扭曲得如同恶鬼的脸庞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要拉着整个世界一同殉葬的疯狂与怨毒!她不再去看近在咫尺的凤九歌,不再去理会那让她垂涎欲滴的玉佩,而是猛地抬起头,用一双猩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充满了无尽负面情绪的眸子,死死地、怨毒地盯住了上方那因为能量冲击而再次变得极不稳定的时空漩涡!

“既然得不到……既然我百年的心血……尽数付诸东流……那就让这一切……都随我一同……毁灭吧!!!!!!!”

她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如同夜枭啼血般的狂笑,声音嘶哑凄厉,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决绝与快意。话音未落,她周身那原本就澎湃汹涌、如同实质的幽暗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以前所未有的亮度、前所未有的规模,疯狂地燃烧、沸腾、膨胀起来!她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巨大的、散发着终极毁灭与死寂气息的漆黑能量光柱,不再有丝毫的保留,不再有任何的迟疑与留恋,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诡异虔诚与疯狂,义无反顾地、如同扑火的飞蛾,狠狠地、决绝地,一头撞向了那庞大而危险的时空漩涡的最核心区域!

她竟是要将自身积累了不知多少岁月、吞噬了无数生命精华才凝聚而成的所有邪异能量与生命本源,在这一刻彻底点燃、引爆,以此作为最后、也是最疯狂的献祭,强行加速、催化时空漩涡的彻底崩溃,拉着在场所有人,乃至这一方古老的禁地,一同……彻底湮灭!

“不好!她疯了!她要自爆本源,与漩涡同归于尽!” 谢云舟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如死人,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绝望!

几乎就在他话音尚未完全落下的同一瞬间——

“嗡——轰轰轰轰轰轰——!!!!!!!”

吸收了新月夫人那庞大精纯、充满了毁灭意志的全身能量与生命本源,时空漩涡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烈火,又似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桶,猛地发生了剧烈的、失控的膨胀与扩张!其体积在刹那间增大了数倍不止,几乎占据了整个地下空洞的大半视野!旋转的速度更是瞬间提升了十倍、百倍!漩涡中心那原本就扭曲的光影,彻底变成了一片吞噬一切光线、声音、物质乃至灵魂的、纯粹的、令人绝望的黑暗!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远超之前任何时刻的恐怖吸力,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张开了它那足以吞噬天地的饕餮巨口,轰然降临,笼罩了祭坛上的每一寸空间!

“咔嚓……轰隆隆……嘭!!!”

整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再也无法承受这股源自空间本源的毁灭性力量,发出了濒临彻底解体的、令人胆寒的呻吟与巨响!头顶那高远不知几许的穹顶,大块大块的岩石如同失去了重力般,如同密集的陨石雨般疯狂砸落,带起呼啸的风声!四周那坚硬无比的石壁,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出现了一道道深不见底、蜿蜒扭曲的巨大裂痕,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扩大!地面剧烈地颠簸、摇晃、倾斜,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下面疯狂搅动,随时都会彻底塌陷,将所有人埋葬在这无尽深渊!

时空漩涡,彻底失控了!崩溃与毁灭,已然近在咫尺!

谢云舟强撑着剧痛与虚弱,试图向凤九歌和凤老夫人的方向靠近,然而那股恐怖的吸力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束缚着他,让他每移动一寸都艰难无比,反而被拉扯得踉跄后退。他望着那膨胀到仿佛要充塞整个天地、散发着终极毁灭气息的恐怖漩涡,感受着那仿佛要将灵魂都从躯壳中撕扯出来的空间撕裂感,一向冷静从容、甚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彻底绝望的神色,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与嘶哑:“完了……全完了……漩涡的结构彻底崩坏了……能量完全失控……空间锚点正在消失……我们……我们都会被这失控的时空乱流……撕成最基础的粒子……彻底湮灭……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

凤九歌紧紧地、用尽生命最后力气抱着怀中气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的祖母,那轻飘飘的重量,却仿佛重逾千斤,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看着身旁为了守护她而重伤倒地、生死不知的暗一,看着不远处在狂暴吸力中挣扎、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同样流露出绝望的谢云舟,最后,她的目光,越过了这即将崩塌的毁灭景象,再次投向了那时空漩涡的中心——虽然那铁壁关的影像早已消失,但她仿佛穿透了这混乱的能量乱流,再次看到了那个银甲染血、于万军之中为她挽弓、隔着千山万水回应她呼唤的挺拔身影。

萧无痕……

两个字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滚过,带着无尽的酸楚与一丝微甜的眷恋。她想起了前世新婚之夜那杯毒酒的灼痛,想起了他眼中那刻骨的恨意与不解;想起了今生重生后,他一次次冰冷的试探、隐秘的维护、复杂的注视;想起了宫宴之上他毒发时,自己那不顾一切的【痛觉共享】;更想起了方才,那跨越时空、精准无比、救祖母于水火的惊天三箭……她欠他的,何止是一条命,何止是一世情?她亏欠的,是两世纠缠、无法厘清的债。

还有祖母,这位前世被她活活气死、今生却给予她无尽智慧与温暖的老人,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承欢膝下,弥补那滔天的过错与遗憾。还有谢云舟,这个嘴硬心软、背负着血海深仇与人格分裂之苦,却始终在她需要时出现的朋友……还有暗一,小桃……那些将信任与忠诚交付于她的人们。

不能就这样结束。绝对不能。 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再次眼睁睁看着所有她在意的人,在她面前走向毁灭。

她低头,看着自己一直紧握在左手、即便在如此绝境中依旧散发着温热、仿佛在与她做最后无声告别的生母玉佩。脑海中,因果镜系统的警报声已经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那代表着能量储备的指示光芒,正以一种令人心慌的速度闪烁着濒临熄灭的、急促的红光,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彻底沉寂、消散。

然而,就在这系统即将耗尽、陷入永恒沉寂的前一刻,一段被深藏、从未动用过的、与萧无痕专属绑定的终极功能信息,如同被触发的最后保险机制,清晰地浮现在她近乎枯竭的意识深处……那个技能,有一个令人心悸的名字,以及一个她早已有所预料、却依旧感到沉重的代价。

一个决绝的、不容任何质疑与动摇的念头,如同在无尽黑暗深渊中骤然燃起的、最后的、也是最炽烈的星火,在她心底轰然炸开,驱散了所有的恐惧、犹豫与不甘,照亮了这注定走向终结的道路。

她用尽这具身体、这个灵魂最后残存的一丝精神力量,以一种近乎祈祷般的平静与坚定,沟通了那即将彻底消散的系统意识,发出了她此生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指令:

“小镜……” 她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温柔却不可阻挡,“启动……【以命换命】……终极模式。”

她顿了顿,目光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深深的歉疚,最后看了一眼怀中祖母那苍老而安详的容颜,然后,毅然决然地、带着某种献祭般的虔诚,投向了那正在吞噬一切、毁灭一切的漩涡最深处。

“目标——稳定时空漩涡!”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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