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愣了愣，又用力扭开头，痛恨自己竟然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一点儿也不如它想象中成人成仙后的潇洒。
乔羽理没注意它的表情，以为它又开始傲娇了。
他看向陈迹，邀请道，“你们要不要也去，这可是我第一次登台。”
“呃……”陈迹抬手，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示意他们还要回家一趟，“我俩对那种吵吵闹闹的地方没兴趣。”
楚染爱看了一眼陈迹，轻轻点头。
“我听他的。”
殊不知，此话一出，乔羽理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不敢相信楚染爱会说出这话。
“真的假的？”
“什么邪门假的，听不懂人话是吧？”
他连忙摇头，抓起黄大仙转头就跑，匆匆将它塞进车里，乔羽理尴尬地挥手告别。
一坐上车，他立刻跟黄大仙吐槽，“你刚刚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她说她听她老公的。”黄大仙扯扯嘴角，“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还是太年轻了，你真没见识。”
“是你没见识，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羽理捏紧方向盘，油门向下，引擎立刻发出动听的轰鸣声，不论什么男人都会爱上这种声音。
“就这么说吧，她从幼儿园开始，除了我姐就再也没有任何朋友了。”
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她俩青梅青梅，他姐压根没机会逃离魔爪。
后面楚染爱出国后，更是习惯了高处不胜寒的生活
“哦？看不出来她是个骨子里挺冷的姑娘呀。”黄大仙摸着下巴，想起楚染爱开朗的笑容，怎么都觉得不对味。
“不，她挺活泼好动的。”
“那我明白了，是因为你们人类之间，最喜欢搞那些霸凌孤立什么的了。”
“咋说呢，当你明知道对方是个很恐怖，不把人当人的邪恶生物，你还会凑上去和她做朋友吗？”
楚染爱就是这样。
一个外表可爱、家世斐然的小女孩，怎么说也不可能没朋友。
小时候也不是没有人主动和她做朋友，结果认识没几天就被楚染爱恐怖的恶作剧吓跑了？
后来她喜怒无常，善于变脸的傲慢劲头，更是打断了任何人想要靠近她的念头。
可偏偏现在，这样一个类人竟然人性尚未泯灭，对陈迹展露了一丝人性，实在是令乔羽理震惊。
……楚染爱该不会，是真心实意爱陈迹吧？
“大仙啊，你觉得她俩是真爱吗？”
“哈？”
黄大仙闭上眼睛，下意识用犬齿咬了咬嘴巴里的软肉，努力回忆记忆中的陈迹与楚染爱。
它修炼多年，虽然不会人类的八字算命之术，可也琢磨出了一套观气相面之法。
更何况，动物本就能闻出人类身上的气味，但凡是将死之人，身上都会散发出一股腐败枯萎的气味。
这种味道人类是闻不到的，只有动物才能闻到。
只看陈迹，虽说是一个巫师，可它分明感受到，他的命数应该将近，大约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可他身边的楚染爱，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相，理应是人生顺遂，但偏偏身上有一种更加浓重的气味。
那种感觉就像是……它曾经见过的活死人。
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两人身上的气味亲密，交融在一起，无法分割，这感觉像道家修仙手段之中的神识双修，灵魂交融过。
“他们……还是活人不？”
“大仙，你又说什么傻话呢。”
“哦……”看来这小子不知道。
黄大仙突然觉得很有意思，藏起来的尾巴摇晃摆动，逐渐兴奋起来。
“大仙，你说陈哥是巫师什么的，这是真的吗？”乔羽理问，“这世界还真有妖魔鬼怪啊。”
“一直都有。”黄大仙眯起眼睛狡诈道，“你想不想加入我们呀？”
“这……这是可以的吗？”
“当然，有什么不行。”
它一脸骄傲，说起来这方面还是它最擅长的呢。
“除去讨封，我们黄鼠狼修炼捷径还有一条，那就是让人类出马。”
“这和马有什么关系？”
黄大仙无语扶额，只好给他从零开始解释。
所谓出马，也是巫文化的一部分，属于萨满信仰，也叫看香、出堂或顶仙。
出马一词是满语的音译，和马没有任何关系。
当一个人被认为与仙家有缘，要成为出马仙的弟子，就需要需要先立堂口，再请仙谈条件，等成功后，仙家就能通过附体捆窍和灵交为人办事。
对双方来说，仙家能从中获得人间香火供奉以助修炼，出马弟子则能赚钱、行善积德。
其中，五大仙家在众人口中，常常是胡黄白柳灰，分别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
但黄大仙却说。
“胡黄白柳灰是外五行，胡黄常莽悲才是内行的。”
“胡黄都是一样的，那后三个呢？”
“常莽都是蛇，但种类不一样，常家擅医毒，最擅长治病救人。蟒蛇无毒，都是靠缠绕硬生生勒死猎物，所以莽家主征战。”
黄大仙说道。
“至于悲，就是悲王，也可以称之为碑，和鬼有关，尤其是自家亲属的鬼。”
没有鬼，就不能出堂 。
出马仙想办成事儿，就得走阴串阳，所以得等悲王 ，上天门讨封令。
胡黄常蟒是四梁，专门用来干事的部门，悲王用来领道。
“你若是感兴趣，不如咱俩一起，你做我的出马弟子如何。”
黄大仙不怀好意道。
“正好免了你无人引领的功夫，有我在，肯定能让你舒舒服服地出马。”
乔羽理对这种事没兴趣，只觉得好麻烦，他想着怎么拒绝，忽然眼前一亮。
“你吃肯德基吗？前面刚好有一家。”
大仙抽抽鼻尖，肚子咕咕叫，顿时把出马这是放到后脑勺去了，立刻点头。
乔羽理教他用手机点餐，它盯着上面的商品介绍，大手一挥将上头的炸鸡全部点了一遍。
它捧着好几个大桶，幸福地坐在车里冒泡泡。
车窗没有合上，有小姐姐看到它这副模样，莫名觉得它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小动物，吃起东西来圆鼓鼓的很可爱。
冷面帅哥太有反差了！
她鼓起勇气，走到车边，“你好，可以加个微信……”
大仙一惊，下意识龇牙，开始护食。
“……对不起，我这位兄弟有点护食，哈哈哈。”
乔羽理连忙道歉，合上车窗立刻跑路。
他恨铁不成钢道，“你就这么喜欢吃炸鸡啊，护食得像八百年没吃饱了。”
真是丢死人了。
大仙啃着鸡腿，含含糊糊道，“一直都没吃饱，仇人一直在追杀我。”
“什么仇人？我替你解决。”
“她是个巫师，闾山巫师，可可怕了！”
黄大仙叹了一口气，觉得炸鸡都不香了。
“百年前，我被她奶奶打了一顿，修为丧尽才好不容易逃跑，后来我又重新修炼，结果又被她妈追杀，如今……又轮到她来杀我了。”
“都是女的？”
“闾山派都是女人，她们比其他巫师可怕多了，一个比一个铁石心肠，对我们妖精鬼怪那都是只杀不渡！”
它们连洗白嘴炮的功夫都没有。
倘若碰上陈迹这类，还能求求情，发誓自己以后一定悔过自新，重头开始。
只要是真心实意浪子回头，说不准就真能放它们一马。
但闾山巫师只有一个字，杀！
“我当初不就为了修炼，偷走了她家祖宗的一点儿香火吗？一直追杀我。”
它又不是不可以还，只要它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然后等它成仙后，一定会报答回来的。
结果呢，那闾山巫师只觉得它是只花言巧语的妖精，每次见面，连一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开打了。
“如今，我好不容易讨封成人，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说罢，它悲伤地将黑椒鸡块塞进嘴里，将嘴巴塞得鼓鼓的，吃了个爽。
“如果再碰到那女人，我一定让她好看……”
这话说的都有点儿虚。
它让一家三代追杀许久，心中不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