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金属摩擦声越来越近，黑色雾气像有生命的蛇，顺着地面的缝隙蜿蜒爬来，所过之处，锈蚀的金属格栅竟开始加速腐烂，散发出刺鼻的铁锈腥气。凌霜背靠冰凉的金属板，双手用力推了推——钢板纹丝不动，边缘与墙壁焊死的地方甚至因为震动，迸出细小的火花。
“不行，太沉了！”张猛也扑上来帮忙，他手臂上的肌肉绷紧，额角青筋凸起，却只让钢板发出“吱呀”的哀鸣，“后面的雾气快到了！”
凌霜没有回头，目光飞快扫过通道两侧的墙壁。之前那只机械蜘蛛消失前，曾在右侧墙壁上留下过细小的刃足划痕，此刻那些划痕在应急灯的微光下，正隐隐泛着极淡的银光。她伸手摸向划痕处，指尖触到一块微微凸起的金属面板，边缘有明显的撬动痕迹。
“这边！”凌霜从空间里摸出破灵匕首，刀刃对准面板缝隙，用力一撬。“咔嗒”一声轻响，面板被撬开，露出里面狭窄的维修通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通道内壁布满了蛛网般的线路，顶端悬挂着几根松动的电缆，晃来晃去像是随时会坠落。
“你先上！”凌霜一把将张猛推过去，自己则转身面对逼近的黑色雾气。雾气中已经伸出数根细长的触手，顶端带着倒刺，朝着她的脚踝抓来。她快速掏出最后半瓶净化喷雾，对着触手按下扳机——透明液体喷在触手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色雾气瞬间缩回，留下几段干瘪的触手落在地上，很快化为灰烬。
“快走！”凌霜收起喷雾，转身钻进维修通道。通道太窄，两人只能前后错开，张猛在前，凌霜在后，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通道里弥漫着浓烈的机油味，偶尔有电流“噼啪”作响，溅起的火花落在手臂上，烫得人一哆嗦。
爬了约莫三分钟，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通道顶端的电缆“哗啦”一声坠落，正好砸在凌霜身后，挡住了来路。她心里一紧，刚想加快速度，张猛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凌霜压低声音问。
张猛转过身，脸色在应急灯的微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前面...有清理部门的人。”他指了指前方的拐角，“我刚才听到他们说话，是刀疤队长的手下，好像在找什么‘信号发射器’。”
凌霜瞳孔微缩，清理部门竟然还有残兵？她凑到拐角处，悄悄探出头——通道尽头有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正蹲在一个废弃的维修舱门前，手里拿着工具撬门，嘴里还在低声咒骂：“妈的，队长说里面有抑制碎片的装置，怎么这么难撬！”
“别废话，快点！后面的巨兽快醒了，再找不到装置，我们都得死！”
凌霜回头看了眼张猛，用口型比了个“动手”的手势。张猛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那是他偷偷藏起来的，没被清理部门收走。两人对视一眼，猛地从拐角冲了出去。
那两个清理队员反应不及，其中一个刚想摸枪，就被张猛一脚踹在膝盖上，跪倒在地。凌霜则扑向另一个，破灵匕首抵住他的喉咙，声音冰冷：“信号发射器在哪？”
被抵住喉咙的队员脸色惨白，哆嗦着指向维修舱：“在...在里面...我们还没撬开...”
张猛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工具，几下就撬开了维修舱的门——舱内空间不大，只有一个半人高的金属柜，柜子上贴着“信号抑制器”的标签。凌霜打开柜子，里面果然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装置，顶端亮着红色的灯，正发出微弱的“滴滴”声。
“这是...抑制深渊碎片信号的装置？”凌霜拿起装置，指尖刚碰到外壳，胸口的守夜人徽章突然闪烁起来，装置顶端的红灯竟慢慢变成了银色。
“不好！他们来了！”张猛突然大喊。凌霜抬头，只见通道入口处，黑色雾气已经冲破电缆的阻碍，涌了进来，雾气中隐约能看到黑色巨蛇的头颅，正对着维修舱的方向，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杀意。
“进舱！”凌霜一把将张猛推进维修舱，自己也跟着钻进去，反手关上舱门。舱门是厚重的合金材质，暂时挡住了雾气，但外面传来巨蛇撞击舱门的声响，整个维修舱都在剧烈摇晃，柜子上的工具纷纷掉落，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样不是办法，舱门撑不了多久！”张猛靠在舱壁上，大口喘着气，“凌霜，我有话跟你说。”
凌霜看着他，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张猛的情绪不对，之前在地下空间时，他故意打偏子弹，刚才又主动帮忙对抗清理队员，显然有隐情。
“我不是自愿加入清理部门的。”张猛的声音带着愧疚，“我妹妹...我妹妹被他们抓了，他们说只要我帮他们拿到深渊碎片，就放了我妹妹。但我没想到，他们根本不在乎别人的命，连自己人都能随便牺牲。”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笑得很灿烂，“这是我妹妹，叫张婷，才十五岁。”
凌霜看着照片，心里五味杂陈。她之前以为张猛是贪生怕死才投靠清理部门，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张猛摇了摇头，眼神却逐渐坚定，“但我不想再帮他们作恶了。刚才刀疤队长在通讯器里说，要把巨兽引到深渊碎片那里，让它们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利。这种事...我做不到。”
就在这时，维修舱突然停止了摇晃，外面的撞击声也消失了。凌霜警惕地走到舱门边，透过观察窗往外看——黑色雾气竟然在慢慢退去，黑色巨蛇也不见了踪影，只有通道尽头传来一阵更加沉闷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远离。
“怎么回事？”张猛也凑过来，满脸疑惑。
凌霜拿起手里的信号抑制器，顶端的银色灯光还在闪烁：“可能是这个装置起作用了，它抑制了深渊碎片的信号，巨蛇是被碎片吸引来的，信号消失，它自然就离开了。”
她打开舱门，确认外面没有危险后，率先走了出去。通道里的黑色雾气已经散尽，只留下满地腐烂的金属碎屑。远处的震动还在继续，但越来越远，似乎巨兽被什么东西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去b7层的核心区域。”凌霜说，“实验日志里提到，那里有能彻底封印深渊碎片的装置，只要拿到碎片，就能阻止清理部门的计划。”
张猛点了点头，跟在凌霜身后。两人沿着维修通道继续前进，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废弃的电梯井，井壁上有锈迹斑斑的爬梯，一直延伸到下方漆黑的深处。
“只能从这里下去了。”凌霜看着爬梯，伸手试了试——爬梯的金属杆虽然锈迹斑斑，但还能承受重量。她刚想踏上爬梯，胸口的守夜人徽章突然剧烈闪烁起来，银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电梯井，甚至穿透了下方的黑暗。
“怎么回事？”张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满是惊讶。
凌霜也愣住了，徽章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反应。她低头看着徽章，突然听到电梯井下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那不是黑色巨蛇的声音，而是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机械嘶吼，仿佛来自远古的巨兽，正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
紧接着，井壁开始剧烈震动，爬梯上的铁锈纷纷掉落，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凌霜抬头，只见电梯井顶端的金属板开始坍塌，无数碎片朝着他们砸来。
“快下去！”凌霜一把抓住张猛的胳膊，拉着他踏上爬梯，快速向下攀爬。下方的黑暗中，一双巨大的红色眼睛缓缓亮起，照亮了井壁上的一道道划痕——那些不是自然锈蚀的痕迹，而是巨大的爪痕，仿佛有人曾用爪子抓挠过井壁，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张猛的声音带着颤抖，死死抓着爬梯，不敢往下看。
凌霜没有回答，她能感觉到，那个隐藏在深渊底部的庞然大物，已经醒了，而且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而他们脚下的爬梯，还不知道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