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紧张、压抑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中流逝了一天。夜幕再次降临,隔离区内点起了几堆驱寒兼照明的篝火,映照着苏甜依旧忙碌不休的身影和病患们或沉睡或痛苦呻吟的面容。
这一整天,苏甜几乎未曾停歇。她凭借着空间里近乎无限的物资支撑——口服补液盐、针对性抗生素、消毒剂——以及超越时代的医学知识,在隔离区内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救治。轻症者以补充水分和电解质为主,重症者则辅以抗生素控制感染。她将消毒剂稀释后指导几个症状稍轻、自愿帮忙的康复中病患喷洒处理污物,竭力保持隔离区内相对卫生。
隔离区外,气氛也在悄然改变。
起初的激烈反对和恐慌,在苏甜以身作则、不避污秽的救治行动面前,渐渐失去了市场。人们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在“死地”中穿梭,看着被她喂下“药水”和“药粉”的病人,呕吐和腹泻的频率似乎真的减缓了,看着一些原本奄奄一息的人,竟慢慢恢复了意识,甚至能虚弱地喝下几口赵梅等人送进来的、烧开后放温的稀粥……
怀疑,开始一点点被事实磨去棱角。
第二天清晨,当初升的太阳驱散了些许寒意,王伯带着几个村老,顶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开始颤抖着清点人数、统计情况。他们先是忐忑地清点了隔离区内的情况,然后与记忆中前一天被送进来的人数和状态进行对比。
结果让所有参与清点的人都愣住了,随即,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激动涌上心头!
“活……活着!昨天送进来的二十七个人,都……都还活着!” 一个村老声音发颤,几乎语无伦次。
“不止是活着!” 王伯激动得老脸通红,指着隔离区内几个已经能勉强坐起来、甚至小声交谈的病人,“你们看!李老四,昨天都快没气了,现在都能自己喝水了!还有张寡妇,昨天吐得昏天黑地,现在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更让他们震撼的是,对比隔离区外那些因为家人隐瞒或拒绝隔离、而散落在各自窝棚里的病患情况——一夜之间,外面又新增了十几个重症,甚至出现了三例死亡!死者都是在无人照料、严重脱水和感染的情况下凄惨离世。
两相对比,效果惊人地悬殊!
“有效!苏姑娘的法子真的有效!” 王伯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对着周围越来越多聚拢过来的流民喊道,“大家都看看!看看隔离区里面!再看看外面!信苏姑娘的,活下来了!不信的,人都没了!这还能有假吗?!”
事实胜于雄辩,尤其是生死攸关的事实。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哗然。那些曾经激烈反对、甚至辱骂过苏甜的人,此刻看着隔离区内确实好转的病人,再想想自家或邻居那已经冰冷的尸体,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后悔、以及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交织在一起。
“苏姑娘……是神医啊!”
“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听信谣言!”
“王伯!快!我家娃也开始拉肚子了,快送隔离区!我们信苏姑娘的!”
风向彻底转变!之前需要强行押送甚至引发冲突的隔离措施,此刻变成了争相请求的救命稻草。人们争先恐后地将出现症状的家人送到隔离区边缘,恳求苏甜收治。
苏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隔离区,进行短暂的休整和消毒。她看着眼前这迥异于昨日的场面,看着那些充满期盼和信任的眼神,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但她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欣慰的浅笑。
她知道,最危险的信任危机,度过了。霍乱的死亡率,在及时补液和抗感染治疗下,本就可以大幅降低。如今措施见效,便是最好的宣传。
苏锐依旧守在一旁,看着妹妹憔悴的神色,眼中满是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他默默递上一个装满了空间井水的水囊(伪装成普通清水)。
赵梅和苏工赶紧上前扶住女儿,给她递上吃食。
苏文则继续大声宣讲着防疫要点,这一次,听众们不再抵触,而是认真地聆听着。